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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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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安市街口站,暮色慢慢笼罩这座城市,位于西侧的优居宾馆,大楼高入云天,四个金色大字盘踞顶楼,与零散星光齐肩,熠熠生辉。
503单间大房,装饰简单大方,环境雅致。
chuang头柜边,伸出一只青筋凸起的光手臂,伴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在墙壁上急促地摸索着,不一会儿,触到台灯下的开关,“趴”的一声,房间里唯一的一束光源熄灭了。
幽暗的室内,墨色勾丝窗帘紧闭,隔断了外界的纷纷扰扰,独留一片清静之地,给这对年轻人去探索他们的伊甸园。
男生完全掌控了局面,他双臂收缩,困住怀里的人,侧头紧贴她的耳畔,含糊不清地诉说着甜蜜的情话。
女孩一动不动,像只温顺的小猫,任由他摆弄,情到浓时,喉咙里不禁发出低呜之声,待对方下一步动作时,女孩像是被惊醒了,慌忙伸手拦住。
“不……不行……不行……”她攥紧他的手,拼命摇头,眼神慌乱地像一只误入城市的小鹿。
任飞哲身体蓦地僵了下,他缓缓撑起身子,低头瞧她,通红的双眼已染上诡异的赤色,他将女孩的手伸至头顶,用眼神示意并不想止步于此。
“任……任飞哲,别……我害怕……”女孩哆哆嗦嗦道,语气里满是祈求。
男生眼神总算变柔和了些,轻声道:“别怕,我会小心的。”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动作小心翼翼,虔诚地如同拜祭神祗。
女孩紧闭双眼,咬紧下唇,只好任他由他。
在下一刻,他喘着粗气,认真道:“孟芸,我会娶你,爱你一辈子。”
人虽然是醉了,语气却是那样的坚定诚恳。
怀里人被这句话惊着了,身体微颤了下,环住他脖子的手摇摆不定,半响,她低声呢喃:“我不是……”
我不是孟芸,我是刘笑。
声音低如蝼蚁,甚至于有些卑微。
男生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抬手扔下她身上最后的束缚,弯臂俯身下去……
这场隐藏于黑暗中的神秘,炽热而浓烈,酒精随着两人起伏四散,越酿越香。
这本该是最隐秘的美好,亚当自以为跟夏娃偷吃了禁果。
可真正的夏娃,
却站在一旁,
目睹了这荒谬的一切。
孟芸浑身颤抖地看着影像,虽然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可那些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低泣声仍然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被利刃割开,耳膜轰鸣,被震的几近晕厥。
她围观了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最爱的男人,任飞哲,对另一个女孩做了本将属于他们之间的事情。
恶心、头疼,席卷而来,仿佛天旋地转。
孟芸极力稳住心神,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稍许片刻,她急速跳过了这一段,往下看。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看下去是为了什么。
可她依旧继续,执迷不悟。
时间跳转到了第二天上午,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天气晴好,满室阳光。
可室内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chuang边,女孩用被单遮挡住赤/裸的身体,她身上有昨夜留下的大片印记,头发凌乱,正无神地蜷缩在角落里,低头看自己的脚丫。
而在房间另一角最远的位置,始作俑者任飞哲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正双手扶着头,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才一夜风光,就恍如隔世。
良久,他放下手,抬头看她,眼神里充斥着懊恼与悔恨,等视线移到女孩腿边,白色chuang单上,有一道鲜红的血迹,似被人用利刃划过一个口子。
那是一朵娇花20多年来清白圣洁的证明。
那抹红,让任飞哲彻底怔住了。
再抬眼瞅她,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讲不出口。
他狂躁的抓起自己的头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下一秒,开始狂扇自己巴掌,左右开弓,抽了一下又一下,声音一声比一声响。
女孩被他的举动吓得尖叫,几乎是抱着被子连滚带爬到他边上,她用双手死命止住他,仰头大声说:“你在做什么!做什么呀!”
她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
一边哭泣一边喊:“任飞哲,跟你没关系!是我勾引你的,是我呀!”她声音颤抖着,哭声却越来越大,委屈也好,难过也罢,为了这个男人,自尊,矜持全都抛诸脑后。
任飞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瘫坐在地上,哭得形象全无,一手抹着鼻涕,一手拎着被子。
到最后,变成小声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半响,任飞哲蹲下身子,扶住她的肩膀。
“别哭了。”他轻声道。
女孩别过身子没理他,继续抽噎。
男孩嘴唇紧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少顷,像是心中拿定了主意,他仰头长长呼了一口气。
再敛眸,黝黑的瞳孔暗暗沉沉。
“刘笑,”他扳正她的脑袋,低头凝视她哭肿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会负责。”
女孩嘤嘤泣问:“什……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意思。”
刘笑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眼睛瞪的圆圆的,意外、惊喜,各种情绪揉砸在一起,在意识到他是认真的那一刻,激动地一把搂住他,又放声大哭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任飞哲一边轻抚她微颤的肩膀,一边抬头望那窗外的晨曦。
太阳照常升起来了,
可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光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自简单梳洗捯饬了一番,九点从宾馆出来,任飞哲把刘笑送上了回学校的公交,临别前,他承诺,再给他一周的时间,来解决一些事情。
等事情处理完了,他们就一起回家乡。
刘笑自然明白这些事情是什么,她没多说,点点头就走了。
街口站站牌下,任飞哲靠在栏杆上,茫然地望着天空,脚尖触到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站台铺就的砖石板,缝里居然有一朵不知名的小黄花,正迎着风儿,用叶子轻拂他的脚踝,叶尖儿滚着晨露坠到他皮肤里,一阵清爽酥麻从脚底直充脑门,任飞哲想到多年前孟芸递给他的那瓶水,他仰头灌下,也是这样的感觉,身边人笑盈盈说:“任飞哲,慢点喝呀!”
回忆说来就来,他吓得全身一颤,脚无意识地后退,堪堪碾下小花的枝干,他赶紧挪开脚,可惜已经晚了。
只留一地残花与败枝,随风散去。
小花儿能在石缝里顽强的生长,怒放生命,却被他无心之举随意践踏陨落。
就像孟芸,
这么成熟坚强的姑娘,
他伤害了他,是他伤害了她。
任飞哲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见她,再也不配给她一个未来。
他需要对另一个女孩负责,老乡会上,刘笑曾糯糯地说自己老家住在江边,依山傍水,所见之处皆是青山绿水,所以她眼神清澈如水晶。
他揉碎了水晶,
必须负责到底。
任飞哲低下头,眉头紧皱,他没注意到,身后一辆公交车经过、停下、又开走。而车窗边孟芸收回要打给他的手机,视线从他身上经过,随着车子越走越远,
两人最后一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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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星期,任飞哲很忙碌,他退了租住的房子,打电话给父母,说毕业会回家,母亲在电话那端喜极而泣,絮絮叨叨半天,他不想听,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来到了雪域餐厅,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点了一大桌子菜,自己一个人坐在桌上慢慢品,这个她也许爱吃,这个口味一般。他试了好几次,完全不顾周围疑惑的目光。
不见孟芸是不可能的,他需要给她一个交代,给他们三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几天前,男孩还在畅想,到时候,日子慢慢好了,他要带上自己的姑娘,去看最美的风景,去品尝最好的佳肴。
如今只剩寥寥数日,他什么都不能给她,那就带她去最好的餐厅,去品尝最好的佳肴吧。
任飞哲拿起手中的电话,拨了过去……
雪域餐厅。
孟芸看完了所有影像,她抬起头,像一个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呼吸,对面人看着她,刚想伸手安慰,又忍住了,他滚了滚喉结,沉声问:“你还好吧?孟芸。”
孟芸看着他,内心翻江倒海。
我不好,我真的非常不好,为什么,任飞哲,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啊……
她有太多的情绪想要舒展,有太多的不甘想要倾诉,可当看到任飞哲疲惫而决绝的眼神时,她明白,任何挽留都是不可能了,
他们之间是真的完了,
大家都没错,
可就是结束了。
她太了解任飞哲,他太固执,认定的事情绝不回头。
孟芸忍住了了夺眶而出的泪水,11匆忙抓起刀叉,“吃吧,都凉了。”
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满桌佳肴,味同嚼蜡。女孩呆滞的塞进所有的食物,嘴巴鼓鼓的,模样甚是滑稽。
任飞哲僵着背,下颚紧咬,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舍不得的时候。
孟芸抬起头,咽下满嘴食物,艰涩道。
“任飞哲,我同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