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空局当公务员》喵喵球球

13、第 13 章

　　韶华不为少年留，青春匆匆过。

　　2020年，任飞哲大四下学期了，毕业、就业这些现实问题登时摆在了眼前。

　　周围的人好像一下子都成熟了起来，那些成天吊儿郎当叼着烟，踩着拖鞋，动不动就日天日地的狂妄愤青们，不再白天逃课把妹，夜晚泡吧肝游戏。

　　他们剪掉非主流的乱发，穿上剪裁不合身的西服，蹩脚地对着宿舍门后破半边的镜子打领带，整理完后，深呼吸，走了出去……

　　6月份，校园大型招聘会、人才市场里，几万名应届毕业生如巨浪般奔涌而来，人潮攒动，比肩继踵，大家目光如炬，渴望用四年所学，得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他们坐在企业招聘桌前，用几分钟的时间，情绪高昂地介绍自己专业特长优势，而在其身后，还有很长的队伍在排队等候观望。

　　大家或低声打腹稿，或交头接耳，热热闹闹，像极了一场大型庙会。

　　招聘会的一角，华安测绘有限公司的招聘板前，黑黢黢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任飞哲站在靠前的位置，双手搂着怀里的简历，像是护着珍宝一样。

　　华安测绘一直是自己心中的梦想，这里不仅生产测绘仪器，而且软件也很强，大名鼎鼎的cass几乎垄断了国内测绘行业。

　　现在这家公司还承接市场测绘任务，发展前景可谓是一片大好。

　　正想着，一道细细的尖叫声从耳边传来，他循声望去，见几步开外的地方，女孩摊开双手，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大片褐色的污渍，旁边的男生抓着手中的塑料杯，点头如捣蒜，“美女啊，我没走稳，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哈……”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霎时淹没在人群中。

　　女孩还傻愣愣地在原地干站着，周围人纷纷投来目光，指指点点的，有几个还挡着纸偷笑，她嘴唇紧抿，眼睛蒙上了一层雾。

　　任飞哲皱了皱眉，这个女孩他认识，老乡会上见过，叫刘笑，大四会计专业的。

　　他想都没想从队伍里出来，几步走上前，把外套一脱，盖在了女孩身上，又弯腰蹲下，将散了一地的简历捡起来，递给她。

　　“给。”任飞哲道。

　　女孩接过，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不可置信地说：“任……任飞哲？”

　　声音又惊又喜。

　　“刘笑，你——”任飞哲视线不小心扫过她胸前白色的衬衫，被咖啡浸过后，里头的黑色蕾丝内衣若隐若现。

　　他别过头去，敛眸轻声道：“回去把衣服换了再来吧。”

　　刘笑看他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脸腾得一下就红了，赶紧把外套往中间遮了遮，吞吞吐吐道：“好……谢谢……我知道。”

　　她披着衣服，边走边回头偷瞄他，直至消失在门口的拐角。

　　任飞哲收回视线，又重新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身上的白色衬衫在一群黑色西服里分外抢眼。

　　队伍以龟速慢慢向前挪动……

　　三小时后，

　　招聘桌前，一人慢吞吞站起来，欠身道了声谢谢后，拿起桌上的资料，耷拉着脑袋走了。

　　坐在桌后的招聘员收回抱歉的笑容，靠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眯眼看了看表，“今天就到这了，”他打着哈欠起身，仰头冲后面的队伍喊：“同学们回吧，不招了。”

　　大家兴致恹恹，抱怨了几声，便各自离开了。

　　任飞哲几步跑上前，毕恭毕敬道：“您好，我排了很久了，能看看我的简历吗？”

　　招聘员摆摆手，“同学你走吧，招满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任飞哲不死心，手越过桌子把简历递了过去，语气恳求道：“您花一分钟看看吧，贵公司一直是我的梦想。”

　　招聘员转身，眉头拧成一团，明显不太高兴。

　　几天下来，这种恭维的话耳朵都听出茧了，他掀了掀眼皮，嘴唇微启，正准备开口含蓄地让对方滚的时候，视线一瞥，正好落到面前的简历上。

　　看到上面的文字，他嘴唇抖了抖，然后慢慢张大。

　　表情已由烦躁变成惊讶，切换的没有任何缓冲。

　　他一把抽过任飞哲的简历，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脸贴着纸，翻了一遍又一遍。

　　“同……同学，你等下……”招聘员磕磕巴巴道，快速起身，绕过椅子向后面跑去。

　　任飞哲抬眼望去，只见里屋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聊得高兴，招聘员走到一人面前，边躬身说着，边把纸给他看，末了，还对他指了指自己的方向。

　　那人看了看任飞哲，又低头看了下简历，眉头紧锁，表情很是严肃。

　　正像思考着什么，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递来一根烟，他总算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接过烟。

　　任飞哲看清递烟的人，寸头，尖嘴猴腮的，是程亮。

　　程亮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外号小寸头，仗着家里有钱，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名副其实的小混混。

　　像是猜到了什么，任飞哲感觉喉咙发紧，垂下的手慢慢紧攥成了拳头。

　　果真，不一会儿的功夫，招聘员回来了，面色并不好看。

　　“……那个……同学，不好意思啊，”他走上前，说话声音很轻，甚至能听出一丝惋惜，“我们陈主任说了，你条件是很优秀，可确实招满了，这最后一个名额已经——”

　　“哟！这不任飞哲吗？”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对话。

　　他抬头，见屋里两人走了出来，程亮叼根烟走在前面，叫陈主任的跟在后面。

　　“啧啧，还没走呐，”程亮几步上前，叭一口烟，慢慢吐出来，眯眼瞧着他，少顷，夹烟的手冲他点了点，扭头对后面人大声嚷道：“诶！陈叔，这么优秀的人才，你们不要啊？”

　　陈主任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任飞哲面无表情看着程亮，手攥得紧紧的。

　　“行吧，我也该走了，”程亮兴致缺缺，扔下烟头，用脚尖碾了碾，“那什么，陈叔啊，您也别送了，回头我看我爸哪天有空，约个局，叫上你们销售部的刘总，一起聚聚！”

　　“行………行。”陈主任在旁边干笑着。

　　程亮又瞟了一眼任飞哲，满意的仰头大笑走了。

　　等看到人走远了，陈主任敛起神色，双手叉腰，一脸狠厉地冲地上碎了口唾沫，“妈的个巴子，个狗仗人势的小兔崽子！！”

　　他长呼了一口气，转身大步朝任飞哲走了过来，一旁的招聘员也跟在后面凑上前。

　　“小伙子，”陈主任拍了拍任飞哲的肩膀，话语里难掩激动，“我招聘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奖项写满三页纸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从兴奋陡然转化为失落。

　　“唉，真可惜啊，”陈主任摇摇头，满眼都是对痛失人才的遗憾，“小伙子，别灰心，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千万别失望。”

　　——别对自己失望，更别对这个社会失望。

　　任飞哲看着他，半晌，敛眸笑了笑，紧握的拳头慢慢松了。

　　再抬头时，男孩目光坚定道。

　　“我知道。”

　　.

　　江原大学，草木葱郁，道宽路阔，中心楼边的古钟咚咚咚报了五声。

　　主干道上，任飞哲边走边兀自思考，去不了华安测绘，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正想着呢，手机响了，是母亲的电话，他皱眉听着里头噼里啪啦的一顿训斥，敷衍回了两句，就给挂了。

　　过了不久，电话又来了，里头人通知他六点看房。

　　还有半个月就要离开学校了，寝室不能再住，他想着先在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价钱便宜，离孟芸也近，等孟芸毕业了，他再攒几年钱，凑个首付，在华安买个属于两个人的家。

　　到那时候，日子慢慢好了，他要带上自己的姑娘，去看最美的风景，去品尝最好的佳肴。

　　他的姑娘，值得最好的……

　　五点半，任飞哲没吃晚饭，匆匆回寝室冲了个澡，换上平常穿的衣服就赶去接孟芸下课了，关于找工作的事情，他没跟她提，怕她担心。

　　把人送到寝室楼门口，她转身笑着瞧他，像是还想温存下，仰头靠了过来。

　　任飞哲心里着急去看房，摸了摸女孩头发，安抚几句，就道别走了。

　　这件事情他想偷偷准备，到时候给孟芸个惊喜。

　　学校左走五百米，是一幢幢老式的居民楼。

　　男孩插兜走来，望着越来越近的一号楼及楼下等着的介绍人，嘴角噙一丝笑。

　　夏日暖阳依旧，未来可期……

　　雪域餐厅里，影像画面播到这里时，孟芸微怔了怔，她突然想到，这已经是上周四的事情了，而那时看着任飞哲匆匆离去的身影，她还误认为他对自己冷淡了，后来回到寝室304，就发生了穿越的事情。

　　孟芸凝神继续看了下去，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她想知道，这么爱自己的任飞哲，为何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彻底变了。

　　任飞哲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分手？

　　真相，我需要要知道真相！

　　画面继续播放。

　　任飞哲看了房子，一室一厅，布局简单，环境恬静，房主人性格蛮好，给的价钱也优惠，两人很快就敲定了合同。

　　八点后，他回到了西楼203寝室，拆了盒泡面，边吃边翻手上领到的各种人才招聘广告，稍后，洗漱，整理旧物，忙忙碌碌的。

　　十二点后的男寝楼，灯熄了，依旧热闹纷繁，二楼大四生们扯着嗓子，聊毕业，谈未来，也有人抱怨今天的面试，吐槽面试官的品味。

　　长长的走廊尽头，任飞哲提着开水瓶从公用卫生间出来，往203走着，路过201，寝室门半敞，里头人热闹交谈些什么，一道尖锐嗓门高嚷着：

　　“那华安测绘什么地方？再牛逼不也要卖产品吗？我爸一句话买了他们一百台仪器，塞我进去分分钟的事儿！”

　　“那是那是，”其他人跟着附和道：“要不怎么说寸头你牛逼呢！”

　　“嗨，没什么意思，不就个破工作，我还不稀罕呢，”程亮的声音懒散道：“还不如刚刚跟我马子在花园里打得野炮香……”

　　众人登时哄笑起来，各种污言秽语冒了出来。

　　任飞哲不愿再听程亮恶心人，正举步准备走过去，里头一句话飘到了他的耳朵里。

　　“……然后啊，老子就看到孟芸跟那男的搂在一起，抱得那叫一个紧呐！”

　　提水壶的手蓦地一颤，

　　任飞哲堪堪止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