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城外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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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常琉生辰在年前二月初，钦天监那几位抱着八卦阵算了整整一个下午，择定在三月中旬举行及冠礼。江南路途遥远，元常琉一行人直到四月初才到达江南边界。
苏州太守刘汝皆年前便从皇后那里得了要封王的消息，为了这次接风礼筹办了整整三月有余。无论是从吃食还是懿王接风的礼服，放眼望去满场皆不是凡品。纵使如此，他还是忧心的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太守夫人梅氏身为他的的枕边人，自是知道他在忧心些什么，宽慰道：“满香楼的张掌柜为了这次接风礼也想了不少新菜式，前天他来府上送菜谱时我看了看，是些京城没有的新鲜玩意儿。接风的衣物可是清晏坊邵家主亲自揽下的活儿，旁人不知道老邵你还不放心吗？这么多年你为了苏州城操心这操心那，等到懿王殿下来了，他的部下就接替你这太守职位了，你就好好过你的晚年生活吧。”
刘汝皆叹了口气，道：“三十多年前我就来苏州担任太守，我太知道这里与京城相比的不足之处了。我努力了三十年都没发展上去，很多事也才只做了一半，就让懿王的人来收拾烂摊子，这可让我怎么安心啊。”
梅氏拉过他的手，道：“我京城的表妹传信来了，说这次来接替你的是个叫付紫苏的年轻人，是去年秋式状元，深得懿王赏识，不是什么小人物。现在的世况就需要些年轻人来打破。等到接风礼结束后，我们就去京城，买处离英英府邸近的宅子，时不时去看看那几个大胖孙子，那日子得有多舒坦啊。”
刘汝皆拍了拍梅氏的手，紧皱的眉头总算松了松。
......
“夫君，我好难受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苏州城啊？”汤圆圆捂住自己胸口，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字。
“快了，”元常琉紧皱眉头，眼里满是心疼：“付太傅说，今日便可到达苏州城边境。今晚我们在客栈里住一晚，明日就参加接风宴。”
汤圆圆依偎在元常琉怀里。元常琉看自家王妃兴致不高，便开口逗她道：“圆圆，你可知我为何叫‘元常琉’吗？”
汤圆圆抬头看他，杏眼里满是好奇：“为何？”
元常琉拉紧她的手：“皇后娘娘说过，我的母妃替我取这个名字，取意于一首京城小调。她说，‘我愿你长久的留在我身边’。”
汤圆圆把头埋进他怀里：“先皇后可真是位温柔的女子啊...”
“嗯。”
汤圆圆话锋一转：“那我们未来的孩子叫什么好？愿纯良？愿聪慧？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是......”
元常琉看着终于提起兴致的汤圆圆，心里才稍稍放心些。
这一路上琐事众多，很多时候他都不能陪着她。她身子又弱，本来好的七七八八的旧疾因着受了些冷风，再舟车劳顿，又有了复发迹象。
元常琉又叹口气，自己之所以着急来江南，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母后催着他要抱皇孙。可是圆圆身子弱，京城天干风燥，他想着来苏州城给她养养身子。
从他记事开始，母后就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是已故张皇后。他很想给圆圆一个家，也给自己一个家。
帷裳被掀起，元常琉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只线条流畅、骨节细腻的白手，不由得微微一愣。他自十五岁就在军营和士兵们一起生活，他们无不黝黑粗糙，很少见到这样被精致呵护的手。
“懿王殿下，前面有河流。王妃身体不适，不如我们停下整顿整顿。”
付紫苏一身玄色衣衫，如墨般长发被同色绸带整齐束起，像极了话本子里那些身怀绝技不问世事的江湖隐客。元常琉自诩见过万千世人，也不免被她的周身气场感染到。
“也好，就在前方停下吧。”
付紫苏顿顿，放下帷裳，驱使着胯/下黑马到路队前方找虞珑。
“安平将军......”
“我听见了。”
虞珑看向她：“就在河流树荫处休息吧。”
付紫苏点点头，与她并列骑着马，目视前方不说话。
到了树荫后，付紫苏独自一人坐在一棵古树旁，拿出别在腰间的牛皮酒袋，仰头灌下一口。
虞珑安顿好随行将士，走到付紫苏身旁坐下。抢过她的酒袋，虚晃着往嘴里倒了点儿。
清酒入喉，食道里有灼伤的痛觉，虞珑皱皱眉：“你现在都喝这么烈的酒了？”
付紫苏夺回酒袋，拧上盖子，抱着酒袋不说话。
“这次来江南，懿王殿下点名带着你，你不会又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了吧？”
付紫苏眼里泛起波澜，依然低头看着脚下草地。
“他都成亲了，还很幸福。”
付紫苏终于开口，轻声说了句：“我装男子是为了参加科举，不是......”
“得，你都说好几遍了。”虞珑往后舒展身子，双手撑地看着天说：“你离家出走，女扮男装是为了参加科举考试来证明给那群古板亲戚们看，然后在秋式场上对监考的懿王殿下一见倾心......”
“才没有！”付紫苏气急，连带着脸都红了红。
“好好好没有没有。”
虞珑抬手饰安抚：“可是懿王妃一直很尊敬你。”
付紫苏闷声，良久才道了句：“我知道。”
虞珑见好就收：“我去那边小山头看看，你接着歇着吧。”
说罢，起身拍了拍沾在外衫上的草枝，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付紫苏看着虞珑离去的背影，又闷头灌了口酒。
......
草木茂盛的山林里，两个身影灵活的避开错生的树枝，专往山石嶙硝的谷地走去。
“四娘，爹爹说要我们找什么来着？”
邵清越挠挠头，向一旁的少女看去。
“笨蛋老五，是石红花石红花！”
少女恼怒地望着邵清越，咬牙道：
“若不是你把上次大哥采的石红花都偷去喂了鸡，我现在正在工坊里跟着苗姐儿绣花呢！”
邵清越干巴巴的笑笑：“你说你，整天就知道绣花缝衣，万一把这双漂亮的眼睛累着怎么办，五哥哥这是帮着你休息休息呢。”
邵清沅干脆连看都不看他了，只管躲着前方的树枝。
“四娘，听汪叔说，懿王他们已经到江南边界，过不多久就要到苏州了。”
“他们带着个病秧子王妃，走不快的。把你背篓里的石刀给我，我看到石红花了。”
邵清沅从邵清越手里接过石刀，俯身努力的向谷地够去。
邵清越皱皱眉头，劝道：“四娘，这谷地太深了，我们再找找吧。”
“若不是你不会采花，我也犯不着以身试险。”
邵清沅回头瞥了一眼，一分心力道不稳，脚下石子突然松动，她不受控制向前扑去。
邵清越心下一惊，伸手去拉她却只拉到了她的衣带。本就是绸制的衣服，比起平常料子软滑许多，根本拉不住。他往下看了眼，这谷虽深了些，但是最下方是些软草，以邵清沅的身手伤不着半分。便放心的在谷口张望。
邵清沅看着邵清越脱手，心里暗骂他个朽木脑袋。立即收心转身，打算收力落到不远处的岩石平地上，却被飞身而过的人救下。
这人白色里衣外罩着件红色衣衫，头发半挽了个随云髻，往下垂着。眼角太阳穴处有一颗小红痣，隔着衣衫，邵四娘隐隐试着她手心粗糙，是常年练武形成的手茧。七尺左右，气质不凡。汪叔说，这就是京城“安平将军”虞珑的特征。
邵清沅心里给邵清越竖了个大拇指。多亏他没救，这下出门可是捡到宝了。
虞珑揽腰抱着邵清沅，落在地面的空地上，小心把她放下，问道：“姑娘可有大碍？”
邵清沅立刻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柔声道：“小女子没事，多谢这位女侠。”
不远处的邵清越瞧见，立刻跑过来，大口喘着气，被虞珑一通指骂：“你是她的兄长吧？你妹妹都失足掉下去了你也不会管管？”
邵清越被她这当头一顿批给整蒙了，刚想开口解释，又被邵清沅打断：“这位女侠，你莫要怪他。都是我不好，非要逞能去够花。若不是今日有女侠您出手相助，小女子可能就......”说到一半，邵清沅低眸，声音微颤，看起来好不楚楚可怜。
虞珑连忙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装柔弱也要有度，过了火候就会显得做作了。邵清沅冲她微微一笑，虚晃着撑着虞珑的肩膀，佯装要硬撑着站起来，实际力气都撑在自己另一半身子上。
虞珑看见，急忙说道：“姑娘不必硬撑。”
邵清沅仰脸，露出几分认真神色：“女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女侠在苏州城有什么急事，可以来清晏坊。”
说罢，又像是怕被不信任似的，邵清沅又说了句：“小女子是清晏坊四娘，这位是家弟。”
虞珑一顿，她是知道清晏坊的，没想到随手救下的女子竟是清晏坊中人。若是有了清晏坊这一苏州大头在背后挺着，懿王派也能挺直些腰杆了。
虞珑抱拳道：“在下虞珑，以后多多承蒙贵坊照拂。”
邵清沅看时候差不多了，向她说：“天色近半晌，若再不去采花就没法向家主交差了，小女子告辞。”
虞珑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确保虞珑听不见两人对话后，邵清越出声问道：“四娘，你为什么要装成弱柳扶风的样子啊？”
邵清沅看了他一眼，嫌弃道：“我看你脑子里全是水晶猪蹄了。”快步往前走两步，又回过神：“老五，石刀呢？”
邵清越看向她：“不是在你那吗？”
“不在我这啊。”
“？？？你不会是把石刀扔进谷地了吧？”
......
看来是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城外初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