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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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就这么悄声无息地沉寂了下去，宫里宫外都没有任何人对这件事发表过任何意见。
时间继续悄然流逝，两个月后，某次娴谙在德妃宫里陪坐，偶然吃到了一盘鲜花饼，然后被花香和过于甜腻的味道熏得直接吐了出来。
“福晋！您——”身边伺候的桃夭帮给她接住了吐出来的一小块糕饼，以防污了衣物，坐在上首的德妃看见后愣了愣，一叠声地叫人去太医院请人过来：“找张太医，对，就是这几年给我调理身子的那个，他妇科一向看得不错。”
娴谙吐完后也是直接愣住了，顺着德妃投过来的热烈视线落到了自己腹部：“……额娘？”
“傻孩子。”德妃的声音好久没这般慈爱过了：“你上月的那事……来过没有？”
娴谙在心里数了数，不太确定道：“我之前也有过几次不规律的情况……”
自从中秋那日她和胤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后，两人颇为食髓知味了几日，后面才因为各自要忙的事把频率减少了许多。
现在想想，那几日时间，应该正好是她易孕的时间，说不定……正好就……啊。
想着想着，娴谙就有点坐不住了，在椅子上东挪一下西挪一下，德妃正沉浸在即将抱孙子的喜悦中，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轻微的失态。
过了一会儿，太医赶到了，匆匆请安后，就在德妃的要求下，给娴谙手腕子上搭了张巾子开始号脉。
“回娘娘的话，四福晋这是滑脉，已有至少一个半月了。”太医上前禀报道。
德妃的面色瞬间亮了：“这是喜事啊！传下去，永和宫和东二所上下，各加半个月的月例，从我私库里出！”
娴谙原本还有些恍惚呢，听到德妃的话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客气道：“又劳额娘破费了。”
“这是给你攒福气呢。”德妃眉开眼笑道：“你年纪轻，不太懂这些，这些日子一定要把身子顾好，忌口的东西千万别沾上，穿的用的也要格外细致才行。”
“媳妇一定会好好注意的。”娴谙回道：“您就一万个放心吧。”
“那我就等着抱大胖孙子了。”德妃乐呵呵道：“这事情果然还是要靠缘分的，强求不来，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该来的总会来。”
是缘分不假，但她其实并没有“苦心”，娴谙心情颇为复杂，却只能做出深受感动的样子：“额娘说得是，我可算是把他盼来了。”
“好了，我这儿也不留你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让身边的嬷嬷注意着些，别……着了道。”最后几个字，德妃说得很小声，娴谙却一字不落地听明白了。
“是，额娘，我一定会注意的。”娴谙知道德妃的提醒并不是空穴来风，语气更诚恳了些。
回到东二所，娴谙让人把自己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又追加了半个月的赏钱，满院子的人不管心里如何，脸上都是一片欢欣雀跃的模样。
娴谙自己在外头还是一副笑脸，进了内室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
“福晋？您这是……”桃夭有些担忧道：“这是喜事呀，阿哥爷也会高兴的。”
“是喜事，我当然也高兴，但有的人可不会高兴了。”娴谙叹了口气。
德妃最后的提醒终于证实了她之前的一些猜想。
几个月前，李氏能买通好几个人来试图给她和胤禛下药，绝对不是只靠她自己的能力就能办成的。她只是当了一把不怎么锋利的刀子，或者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背后之人给娴谙添堵的一团棉花。
至于这个人是谁，娴谙心里大概有底，但她却没抓出任何一个显眼的证据，只是凭蛛丝马迹和直觉猜测罢了，在今日德妃强调之前，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想得太多。
见她冥思苦想的样子，乌嬷嬷上前来问道：“主子可是担心，这些日子会有人忍不住在背后使绊子？”
“是有些，你们也知道，这几年那位……”娴谙回过神来，在炕桌上画了个“一”字后苦笑道：“后宫里她的根基可比我深多了，我到现在都没查清楚李氏的事情她到底插没插手，又插了多少。”
娴谙在言语上跟宜妃已经不止杠上过一会两回了，也不是次次都能占着便宜，但总的来说，她觉得宜妃一个不是和自己在一个战区的人——宜妃自己都还要跟一众后宫嫔妃争宠，怎么会有闲心和精力为了几句口角之争来对付她？就算互相瞧不顺眼，也不至于要在别的地方下手。
但李氏的事情又让她不是很确定了，毕竟就算李氏的事情能成，除了让娴谙膈应以外，对宜妃并没有任何好处，但这种种迹象表明，宜妃还真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现在，五阿哥院子里的妾室肚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太医看过后回禀说八成是个女孩，宜妃对此很不高兴，还因此又把五福晋训斥了一顿。
娴谙不是很确实宜妃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对她下手，而且听德妃的意思，这个可能性还挺高。
德妃不至于拿自己孙辈的安危来故意恐吓她，所以宜妃多半做了什么，还被德妃看出端倪来了，才会在这档口出言告诫。
娴谙把自己的忧虑跟乌嬷嬷说了：“我心里不太踏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乌嬷嬷想了想，对娴谙劝道：“福晋不必过于忧心了，这回和上次不一样，关系皇嗣的事情没有人敢轻易动手的。”
乌嬷嬷年轻的时候，宫里还不像现在这样稳固，皇后，昭贵妃，佟妃，还有蒙古来的博尔济吉特氏，以及她们背后代表的势力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不是太皇太后还在，后宫只怕是会乱成一团糟，那时候想要在宫里养下一个皇子才是真的不容易，后面皇上亲政后逐渐收回宫内外的权利，情况渐渐好起来，如今的紫禁城里，鲜少会闹出危害到子嗣的事情了。
“那德额娘特意说起这个又是为什么？”娴谙有些想不通道：“难道只是想表示李氏上回的事跟她没关系，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这么倒是也能说得通，毕竟李氏是当年德妃选进来的人，犯了这么大的错，德妃按理说是要负个“识人不清”的连带责任但之前德妃都没表明态度，这回顺便表示一下。
“应当是了，德妃娘娘也是怕福晋疑错了人呢。”乌嬷嬷道：“何况，如今福晋已有身孕，德妃娘娘估计不想因为这个跟您生分了去。”
娴谙换了个角度，顿时想通了。
站在德妃的立场上，她最开始就不想和娴谙闹翻，直到这两年娴谙迟迟未孕才略微有了些意见，但这回娴谙终于有孕，德妃瞬间就把自己的态度拉回最初的样子了，她转换得太快，娴谙却还没跟上节奏。
“这宫里，真是什么东西都和利益分不开啊。”娴谙忍不住叹道。
“不过，福晋近来还是小心些为好，您毕竟是初次有孕，碧涛已经去太医院记上档了，从今天起每过半月便会有太医来诊一次脉。”乌嬷嬷道：“生冷的东西都不能吃了，日后福晋入口的东西，奴婢和赵嬷嬷都会一一验过了才会送上来。”
“辛苦你们了，等这孩子平安降生，我定然重重有赏。”娴谙笑道。
桃夭想了想，在一边补充道：“如今阿哥爷还跟皇上在塞外巡幸，您可要写封信过去？”
“当然要了。”娴谙脸上的笑容柔和了些：“帮我把纸笔备好，我这就去写。”
——
胤禛在接到娴谙寄过来的家书的时候，心情颇为忐忑。
他这位福晋几乎就没怎么在她出远门的时候给他寄过信，还振振有词地说是怕他看了信过后更挂念，或者怕送信麻烦给伺候的人添负担。
理由一堆，但胤禛总觉得她就是懒得写而已。
说起来，上回收到家书还是在那会牛痘的事情上，胤禛实在担心自家福晋一拍脑门又要开始搞事情。
“主子爷……”比他还要忐忑的人就是苏培盛，这位还记得上回福晋送信过来后阿哥爷的样子，生怕这次又是如此，为了避免撞到自家主子的枪口上，苏培盛送完信就躲到门外去了。
胤禛没心情注意他这些小心思，自顾自拆开了信，认真看起来。
娴谙的字迹一如既往的端庄秀丽，看起来便格外赏心悦目，但胤禛在见到信的内容后，注意力就完全被带偏了。
娴谙有孕了？什么时候的事？一个半月？那应该是那天晚上他们在前院书房……等等，跑题了。
胤禛捏着薄薄的一张信纸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内室里来回踱步。
他现在的心情，简直比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子砸中了还要狂喜，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上回这般高兴是什么时候。
他想过，自己和娴谙会有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会健健康康地长大，娴谙的字好看书也读得多，他们可以一起给这孩子启蒙，教他读书习字，至于习武的事，可以另外请西席……总之，他想过很多，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来的这么快。
苏培盛战战兢兢地在门外隔着窗户纸看见自家主子在里面来回踱步，也不知到底该不该进去劝上一劝，想起上回的事情，他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主子爷的事，就交给主子福晋去哄吧，他们自己总有办法妥善解决的。
但苏培盛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这回胤禛是高兴的，他还不幸错失了一次拿赏钱的机会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苏培盛放下心来的时候，屋里传来一声呵斥：“苏培盛！你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滚上来给爷备墨备纸！”
苏培盛的内心泪流满面：得了，这位爷的脾气是真的不好猜。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暗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