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宠妻实录》無陆

3、受辱

　　闹了一天，将府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姜霜序坐在书桌前听素月念府里的账簿子。

　　灯影迷乱，香炉里蒸腾出的青烟缭绕在鼻尖，耳旁素月温温柔柔的声音一刻不停地转着。姜霜序没由来地失了会儿神。

　　那檀香居然是摄政王身上的香，可是他来捞她的时候，明明只有薄荷的味道。

　　都说他脾气极差又是个恶劣的性子，可他搭了她一下以免她掉下去这件事，就让她很感激了。更别提他出面帮她赶走了闹事的人。

　　姜霜序轻轻触了触眼睛上方的白布，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小姐，小姐，你在听奴婢念吗，小姐？”

　　“啊，在听的。”姜霜序一下子回了神，眼睛眨了好几下，有些心虚地端了茶盏，小口小口喝起来。

　　素月皱着眉，担忧地瞧着手中的本子：“王润那个白眼狼，乘着王叔病倒，做了假账。”

　　“府里亏空多少？”白烛燃了一半，烛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炸在空中。

　　“......十万两。”

　　窗户外边的风呼啸着，打在树叶上发出凄厉的“沙沙声”。屋里虽点了火炉，姜霜序却出来一身的冷汗 ，手脚冰凉。

　　今日张五上门讨债，后来又被抓了去，才晓得是与二叔联合做的一场戏，那些欠债都不算数。

　　只是姜府的亏空，无论如何是要她这个主子去还的。

　　姜霜序深呼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平日里红润的双唇此时没有一丝血色，贝齿紧咬着下唇，留下一道痕迹。

　　“素月，替我写个帖子，送去表姐府上。”

　　“是。”姜霜序眼睛瞧不见，姜文林便买了两个会识字读书的丫鬟，陪在她身边。

　　姜霜序细细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小手撑着额头，远山眉紧蹙。

　　爹爹向来站在太子那儿，此次战败回了京城，皇上竟没有半点表示。

　　她几乎找遍了往日与她交好的贵女，结果无一例外，被连推带搡推出大门。

　　前一日被推的狠了，直接从汉白玉台阶上滚下来，滚地满身都是青紫的淤痕。

　　姜霜序笑了笑，手撑着脸颊，散开的黑发垂在肩上，又柔又顺。瞧上去安安静静，乖巧极了。

　　曲墨归进来时就瞧见姜霜序歪着头想事情，小嘴微抿，面色算不上多好。

　　面上的白布在昏暗的烛光下倒是显眼，四指宽的白绸，遮盖住风华最盛的双眼。

　　小厮递上一个小银盒，“小姐，摄政王托人送来一物，说是玉肌膏。”

　　“玉肌膏？”素月接过盒子，放在姜霜序手中。

　　她打开来问了问，果真嗅到一股淡淡的白珍花的味道。

　　玉肌膏为上等宫品，就连宫里的妃嫔都不一定能用上，但是摄政王却直接给了她一盒。

　　素月不知晓这膏药的来头，挑了些便给姜霜序敷上了。

　　“明日去了表姐府上，再去趟摄政王府罢。”可谓是素不相识的人，却三番两次地帮她。虽说不知摄政王想的是什么，这个恩情倒是要还的。

　　收拾了一番，姜霜序早早睡下，心中所想之事翻江倒海，挠地她一丝困意也无。

　　若是大哥在，姜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圣上冷落，往日交好的官员落井下石，就连二叔也要把她送给端王做妾。

　　府里的下人早就跑没了影，甚至帮着王润。

　　清冷的月光透过纱窗，照在惨白的墙上，姜霜序心中凄楚，强忍着泪意，钻到被子里把自己蒙起来。

　　曲墨归站在房梁上，没什么表情地瞧着床上裹成一团的人，伸出手嫌弃地挥了挥木头上的灰尘。

　　姜家小姐幼时极为活泼好动，患了眼疾后便成了这般沉静内敛的性子。

　　白白小小的一个团子，撞到他时竟然还对着他笑。

　　但是现在，曲墨归往下望了眼，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传进耳朵，被子也一颤一颤的。

　　夜色愈深，哭声也渐渐弱下去，被子里没了响动。

　　一个人很轻地跳下来，走至床边。一只骨结分明的大手握住了棉被，慢慢掀起来。

　　被子里的人满面泪痕，双颊绯红，有些湿润的睫毛还在颤动着，瞧上去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果真是什么风雨都见不得的娇娇女。曲墨归一挑眉，狭长的凤眼里暗沉沉的，藏着些思绪。

　　被子被原封不动地盖了上去。

　　走到门口的曲墨归转了转玉指环，最后还是大步回到床前，生硬地将姜霜序从被子里刨出来。

　　呼吸顺畅的姜霜序一个反手就抱上了曲墨归的胳膊。周身的气温瞬间降低，曲墨归一张俊脸此时阴沉地像块冰。

　　怎么挣都挣不开。稍一用力，小姑娘的身子就随着在床上拖动。

　　曲墨归黑着脸，在床上坐了一晚上。天明时分，姜霜序紧紧拉住胳膊的手才松了些，一个侧身，向里翻去。

　　天刚蒙蒙亮，素月便醒了，喊醒姜霜序洗漱打扮。

　　“就穿这件淡粉的半裙吧。”姜霜序看了看，挑出几件素净的衣裳，头上也只挽了个简单的髻。

　　和她平日里的穿着打扮无甚区别。

　　但苏兰瞧在眼里，便有了点故作可怜的意味。

　　自己这个表妹，仗着眼睛瞎，不知在祖母那儿得了多少好处，抢了她多少男人！

　　论姿色，她也不差，论家室，甚至更盛一筹。

　　苏兰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品着茶，姜霜序说了些什么，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她这表妹的声音着实烦人。

　　“兰表姐，霜序求您，当初外祖母留给娘亲的那支人参，能不能借霜序一用。”兰表姐一向与她最好，她本不愿去求苏家，拉苏家进这趟浑水，但爹爹的病越来越重，她不得不上门。

　　态度好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瞧着下边低声下气求她的姜霜序，苏兰心情倒是好了些，嫉妒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往她身上盯。

　　杨柳腰，芙蓉面，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令人心生怜惜，美而不自知。

　　“妹妹，想来你是记错了，祖母是给爹爹留的呀。”

　　姜霜序怔了一下，“兰姐姐，当时外祖......”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苏兰突然拔高了声音，手上拿着的丝绸扇子猛然敲击在红木桌上，发出声响。

　　脸上阴沉的表情一闪而过，苏兰端起笑想应付姜霜序，瞟到她脸上的白布，索性面无表情：“妹妹，一会儿你姐夫该回来了。”

　　赶紧走，别让他看见你这个小贱人。

　　“叨扰表姐了。”姜霜序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刚想与她争辩，念及平宁侯府的处境，不得不低头。

　　表姐好歹还和她笑一笑，好歹还愿意见她。掩耳盗铃地想着，姜霜序勉强地扯出笑意，低声安慰素月：“好了，这里没有人参，再想办法便是了。”

　　“可是老爷一刻都等不了，小姐，怎么办啊！”

　　姜霜序不出声，心里仔细地想着还能去求谁。她紧抿着嘴唇，奋力把平宁侯府从泥潭里拖出来。

　　一个人影突然蹿出，油头粉面地，身上的脂粉香直直冲进姜霜序鼻腔，呛地她咳嗽不止。

　　沈盛刚去喝完花酒，晕乎着回府，瞧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在湖边走，就是看不清脸。

　　色心上来，往前一扑：“美人儿，来哥哥怀里！”

　　他“嘭”的一声摔在姜霜序脚边，醉眼朦胧地抬头看去，趴在地上就要抱住姜霜序的腿，小眼睛里射出色眯眯的光。

　　“小姐，是表姑爷。”素月低声在耳边说着，主仆两连连往后退。

　　想起这个表姐夫是什么德行，姜霜序秀气的眉毛微蹙，想快步离开。

　　“美人别走！”

　　“啪叽！”

　　“小姐！”

　　“快来人啊，小姐掉湖里了！快来人啊！”

　　姜霜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避让表姐夫，竟然一脚踏空，摔进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淹过头顶，不停地往嘴里钻。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覆住双眼的白布散在水里飘远。

　　“哗啦”一声，沈盛将人拖了上来，素月急忙上前，轻轻摇晃姜霜序。

　　“咳，咳咳咳，咳。”新鲜甜美的空气重新涌进身体，姜霜序吐着湖水，黑发凌乱地沾在额头上，别有一种凄凉的美感。

　　她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处境，颤抖着支起身体想离沈盛远一点。

　　可她这样，如同一朵出水芙蓉，衣服湿透了，紧贴在身上，玲珑曲线一点点勾勒，若有若无的春色时刻吸引着沈盛的视线。

　　府上出了这些事，苏兰作为当家主母第一个赶到。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姜霜序浑身湿透的样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自己这个表妹一脸柔弱地躺在丫鬟怀里，正正好对着沈盛！不是勾引是什么？

　　这个狐媚子，居然想着她姐夫！

　　怒气冲冲的苏兰一个巴掌打过去，指着鼻子开骂；旁边一脸兴奋想纳姜霜序为妾的沈盛满是不高兴，和苏兰对骂。

　　“......好啊，你们早就勾搭上了是不是！今天设计这一出戏，就是逼我给你纳妾！”

　　“姜霜序，你这个贱人！祸害了平宁侯府又要来祸害苏家了是吧？”

　　“给我滚，别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刻！”沈盛自知理亏，纳妾也是酒气上头的事，灰溜溜溜走了。

　　深秋之际，身上湿了个透彻，姜霜序冻地嘴唇发紫，苏兰那些难听的骂人的话传进耳里，涨地她脑袋疼。

　　“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养在深闺中的娇女，听不得这骂人的话。她冻的惨白的面容上，腾起些绯红。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姜霜序浑身一哆嗦，被苏兰瞧见，就是“装给谁看那？男人都走了你装给谁看？”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还说了什么姜霜序听不太清，只感觉自己被架起来。她挣扎了几下，尔后站稳，“我自己走。”

　　苏兰瞧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往日她处处被压一头，现在好了，还不是由着她欺辱？

　　姜霜序被气地不轻，却没力气与她争辩，走出沈府。

　　身后传来大门关上沉重的声音，一直强撑着的身体软下来，素月搀扶着她，才不至于跌在地上。

　　正当姜霜序打起精神，要与素月一同走回姜府之时，一辆纯黑的马车停在面前。

　　车帘掀起，马车里的男人淡漠地扫了姜霜序一眼，对于她的狼狈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