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各藏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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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傍晚。
这日的晚霞很美，天际遍布着片片被夕阳染的火红的云彩，柔柔的阳光顺着窗户照射在房间的地上，原本有些阴暗的房间一时间变得明亮起来。
然而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样美丽的夕阳。
宝儿才刚刚睁开酸涩的眼睛，艰难的活动了一下颈项，便已经惊动了一旁守候他很久的上官无极。
“宝儿你醒了？”上官无极轻呼一声，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坐起来。
“上官姐姐……我身上怎么痛的这样厉害？这是怎么回事啊？”宝儿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他只觉得此刻脑中一团混沌，头疼的像被用重锤砸过一般。
“你不用再装模作样了。我想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们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接近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文曲虽然人站在离宝儿很远的房间的角落，声音却冷的好像一把利剑，随时都能轻易地戳穿人脆弱的心灵。
宝儿眨了眨眼睛，看看一脸冷峻的文曲，又怯怯的转头看了看上官无极：“上官姐姐……”
上官无极轻声道：“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事情？你说出来吧，我们不会难为你的，但是昨晚的那些人显然是冲着你来的，你若不将实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们也帮不了你啊。”
宝儿依旧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宝儿……”上官无极脸上显露出些许焦急的颜色，站在她身旁的楚留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对宝儿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宝儿，我知道你也许有些秘密藏在心中是不能说，也不敢说的，但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无极护着你，也许你昨夜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这一路走下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人，不管你身上背负了多少，是仇恨也好，是抱负也好，只有对我们说出实话，我们才有可能帮你。”
宝儿的眼皮微微一跳，显然是被楚留香的话打动了。他又沉默的思索了片刻，终于攥紧了拳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缓缓的开口：“我的确有事瞒着你们……之前我只是说自己是拜火教的教徒，因为违反了教规被驱逐出教，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拜火教原先的少教主……”
楚留香微微皱了下眉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爹就是拜火教上任教主，他本来打算待我再长大些便将教主之位传于我，谁知我教的左护法野心勃勃，图谋不轨，在一次偷听了爹与我之间的谈话之后，知道爹他打算传位给我便起了异心，趁爹闭关修炼的时候发动内乱，好在四大长老舍命相护，我才能够活着逃出来。可是爹就被他软禁起来，他不但趁机做了拜火教新任教主，更在帖木儿大汗驾崩之后和宫中勾结，想要自己做波斯至高无上的王！”
宝儿越说越激动，一张脸涨的通红，双眼也迸射出一种莫名的光芒，不知是仇恨，悲伤还是别的什么说不清的情绪。
楚留香与上官无极都沉默了。他们虽然知道，宝儿背后一定有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但却猜不到会是这样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就在这两人沉默之际，文曲忽然一个箭步窜到床前，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抓着宝儿的衣领好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他拎了起来。
“你说的左护法可是号称‘铁面鬼判’的陆无烟？”
宝儿被他揪着衣领，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本来伤处就隐隐作痛，再加上一口气喘不上来，禁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要说是回答文曲的话了，连呼吸都困难的紧。
上官无极见状，忙上前阻止：“先生，有什么话慢慢说，先把宝儿放下，他这样是没法回答你的啊。”
楚留香也上前在他肩上拍拍，无言的示意他不要太冲动。
文曲深深喘了口气，一松手，宝儿便又跌坐回床板上。又咳了半晌，宝儿才勉强说得出话来。
“不错，就是‘铁面鬼判’陆无烟。先生居然认得他？”
文曲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半天不发一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开口：“你真的是拜火教的少教主？”
宝儿点点头：“宝儿不敢对恩人打半句诳语，我真的是拜火教的少教主。”
“这些年你可是一直都在教中？”
宝儿轻轻摇了摇头：“不瞒先生，其实我娘是中原人，我也是在中原出生的，三年前才被爹派人从中原接回波斯。”
文曲的眼神仿佛深夜的星辰般闪烁，两团小小的光芒却又在瞬间熄灭。他低声自语道：“我早听说过教主在中原有个儿子，没想到说的竟然就是你……”
宝儿脸上突地飞过一丝错愕：“先生……先生认识我爹？莫非先生与我拜火教有过渊源？”
文曲淡淡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话音未落，文曲忽然右膝一曲，结结实实的单腿跪在了宝儿的床前。
宝儿大惊：“先生这是何故？宝儿哪受得起啊！”看看一旁的上官无极也是满脸的不解，只有楚留香眼中依旧是一片波澜不兴，旁人看来只道是他早已知道个中缘由，却猜不透他到底什么心思。
文曲淡淡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来：“我不仅认得拜火教教主和左护法，还认得教中的四大长老和其他各个分舵的舵主，只不过他们都不认得我罢了。”
宝儿眼中的惊诧更深：“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对我拜火教众人这般了若指掌？”
文曲微微一笑：“你可见过拜火教的右护法？”
宝儿眉头微蹙，寻思了片刻，随即诚实的摇摇头：“我只在无意中听爹与那陆无烟提过右护法一次，我再问他他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敷衍，所以到现在我不仅没见过右护法，甚至连他身在何方也不清楚。”
文曲双手在胸前一抱，行了个礼：“拜火教右护法陆无尘情给少教主请安！”
众人闻言皆吃了一惊，宝儿更是意想不到，定定的看着文曲，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宝儿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忙伸手去扶文曲：“先生赶快起身说话，这样的大礼宝儿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待文曲顺势站起身来，宝儿有些苦难的微微向前倾身：“先生当真是我教右护法？”
文曲颔首：“属下不仅是教中右护法，更是那叛徒陆无烟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
宝儿脸部轻轻抽动：“先生……先生既然这么说，我亦能体会先生的难处，若是无法出手相助……”
还不待他语毕，文曲便出言道：“少教主多虑了。属下与家兄自幼蒙教主养育之恩，才得以活到现在，因而虽然与家兄有兄弟之情，但却未有一刻敢轻易忘却教主的大恩大德。”
宝儿看着文曲毕恭毕敬的样子，与之前的冷峻孤傲判若两人。“这么说，先生会帮我救出我爹了？”
文曲上身稍倾，微微做了个揖：“少教主尽管放心，属下定会救出教主，”顿了顿，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紧紧攥住右拳，话语仿佛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为我教，清、理、门、户！”
上官无极见文曲话语间太阳穴微微凸出，似乎还能看到额头的根根青筋，料想他此刻心中定然十分矛盾痛苦。一边是自己的亲兄长，一边是对自己有着养育大恩的教主，自古有云，“忠孝两难全”，想在亲情与道义之间做一个抉择，的确是让人痛苦而踌躇的事情。而这一点，上官无极自己更是深有感触。她下意识的抬头看看身边的楚留香，却发现他原来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接，谁也说不出对方的眼神中掩藏了怎样的一份情感，几缕思绪。
楚留香的目光柔和的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上官无极猜不透这样温柔的眼波里有着如何的感情，也猜不透楚留香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只是想到宝儿，想到文曲，想到他们身后那些复杂离奇的故事，她隐隐有种感觉，他们在波斯的这段旅程，也许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轻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各藏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