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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扑朔迷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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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本是个好天。
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像情人温和的目光,柔柔的照射着大地。
楚留香与文曲两人跃上房顶,借着明晃晃的月光四下望去,只见远远的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渐行渐远。
文曲低低的说了声:“追!”
两人便足下生风般追着那黑影的方向奔去。
楚留香的轻功本就了得,三两下便渐渐缩短了与那黑影间的距离。文曲也紧随其后,两人只听耳边风声呼啸,眼见那黑影就在眼前。
那是一个一身夜行衣的男子,身手矫捷,轻功却似乎算不得太高明。兴许是后劲不足,那黑衣人脚步似乎越来越慢。
三个人足尖点在房顶的片片瓦砾上,却轻的好像三只悠闲散步的猫,没有半点声响。
城中人人闭门不出,怕是好梦正酣,谁也想不到竟有三个人在房顶上奔走。
楚留香与文曲暗暗提气,步法更快。
然而空中忽然想起尖锐的一声响,仿佛某种利器破空而来。楚留香暗道不好,出言提醒道:“小心暗器!”
两个人向旁一个侧身,脚尖猛地一旋,便如同两只灵巧的蝙蝠一般倒挂金钩,悬在了屋檐下。
天上忽然一个惊雷,紧接着闷闷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楚留香的心一沉,腹部一使劲抬起上半身,一双手在屋檐处轻轻一按,便已经借力又跃回了房顶。
楚留香没有猜错。
那暗器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们原本追着的黑衣人此刻已经倒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已是个死人。
楚留香蹲在尸体旁细细查看,只见死去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大汉,面目狰狞,脸色已经变成一种奇怪的紫灰色,一双眼睛倒还是大大的睁着,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眸中尽是恐惧与惊惶。
“是中毒死的。暗器上有毒。”文曲已然站在楚留香身后,语气淡然而笃定。
楚留香沉默的用手将死尸的脑袋掰向一旁,拨开他颈子上的头发,只见他脖子的右边有一个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
文曲皱了皱眉头:“你搜搜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楚留香在尸体身上四处摸索,搜出一块铁制的令牌,上面刻着大大的一个“祆”字。
文曲的眉头皱的更紧:“是拜火教的人……”
楚留香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又抬头看看文曲:“莫非这是拜火教的信物?”
“不错,”文曲接过楚留香手中的令牌反复打量了一番,“是拜火教的令牌。拜火教本名祆教,只是数百年前当政的帝王认为它不过是妖言惑众的邪教,因而蔑称之为拜火教,于是这个名字便这样沿用至今。”
楚留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若他是拜火教教徒,为何会向我们动手?莫非已经走漏了风声,被拜火教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文曲手中把玩着令牌,也是一副心事重重:“我也想不通拜火教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但我更好奇的是,究竟是谁杀了这个人,而杀他的人又有什么目的,对我们而言,这杀他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楚留香低头不语,半晌,忽然站起身来:“希望是我多虑了。”
文曲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凛然,一时间脱口而出:“调虎离山!”
一切果然如同楚留香所担心的一般。等到他与文曲一路匆匆忙忙的赶回去,客栈里早已是一片狼藉。不过情形倒没有他预计的那般糟,至少,上官无极还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而宝儿却没有那么幸运,此刻,受了重伤的他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已是昏迷不醒。
“楚大哥,先生。你们追上那人了么?”
楚留香摇了摇头:“他被人灭口了。所以我与先生想到,这兴许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看来我们并没有料错。”
上官无极纤细的手指轻轻绞弄着发尾:“那被灭口的人是什么来路?”
楚留香与文曲对视一眼,后者沉默的走至角落为受伤宝儿诊脉。
“是拜火教的人。从他身上搜出了拜火教的信物。”
“拜火教?”上官无极不解的皱了皱眉,“难不成是我们的行踪和此行的目的暴露了?怎么会招惹上拜火教的人呢?”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我想,大概只有两个可能。”
“两个可能?”
“不错,一个就如你所讲,我们的行踪极目的暴露,拜火教派人来先下手为强。不过我想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们三人就不会依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毫发无伤。”
上官无极低头思索片刻:“楚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想他们的真正目标并不是我们三个,而是宝儿。”
“宝儿?”上官无极望向角落不省人事的宝儿,满脸的疑惑。“就算宝儿曾经是拜火教教徒,也不用对这样一个已经被赶出教的孩子下这样的杀手吧?”
楚留香并没有接话,只是转向一旁诊察宝儿伤情的文曲:“他怎么样?”
文曲已经将宝儿的伤口简单的清洗包扎,将他瘦弱的身躯从冰冷的地上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他被暗器所伤,暗器上有毒,不过毒性并不强,我已为他清洗伤口,相信休息个几天就无大碍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看起来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先是有人向无极使暗器,随后有人将我与先生引开,而这将我们引开的人有遭人灭口,同时又有人对你和宝儿动手,目的是想将宝儿置于死地……你们说,这整个过程是不是复杂的有些奇怪?”
上官无极沉吟半晌:“楚大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并不是一伙的?”
一旁的文曲开口道:“如果今晚这一切都是一伙人所为,他们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动手不就好了么?更何况据我所知,拜火教中人是从不用毒的,而那被人灭口的拜火教教徒却是中了淬过剧毒的暗器而死,而宝儿也是被有毒的暗器所伤。”
楚留香笑着点点头:“不错。而更奇怪的是,杀死那引开我们的拜火教教徒的暗器上的毒,与宝儿身中的毒还不是同一种。”
文曲接话道:“连暗器也有所不同。”
上官无极微微蹙眉:“这太匪夷所思了。难不成除了拜火教,还有另外两批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对付我们,还是冲着宝儿来的?”
楚留香与文曲都沉默了。这中间却有许多的曲折离奇是他们此刻想不通的。
众人沉默了许久,楚留香抚摩着手中的纸扇,轻笑道:“凭我们三人恐怕想破了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不如还是早点休息吧。等宝儿醒来,也许会为我们提供些线索也说不定。我想,他一定有什么事对我们有所隐瞒。从他身上下手,也许是最好,也是唯一解开这一连串迷题的办法。”
上官无极与文曲不语。然而他们心中明白,就如楚留香所说,宝儿也许真的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文曲望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宝儿,眉间飘过一丝谁也未曾发觉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