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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大约是看慕遥可怜,攸叙思忖片刻,最后竟点了头。
      慕遥怔了怔,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兄长这是答应了?慕遥心里一高兴,差点就要像小时候那样傻笑起来,好在还是及时把自己那勾起来的嘴角给压了下去,没在兄长面前出丑。
      攸叙偏过头看了慕遥一眼,他眼角细长,侧着脸往旁边探的时候眼角便会微微地挑起来,细微的弧度被斜飞入鬓的墨眉一衬,像抹浅淡的笑。
      然而这笑转瞬即逝,仿佛慕遥眼底无意生发出来的错觉,烛火般晃了那么一下,就飞灰似的没了。
      攸叙转过头,眼皮习惯性地半垂着,侧脸像笼着雾的青色峰峦,模模糊糊地哀伤着。
      慕遥心里突地“咯噔”一下,踩空了似的。

      如果你问慕遥愿不愿意拿一辈子的热闹去换绝世修为,慕遥想也不想就会说“愿意”。可你若问慕遥,倘若有一天他已经成了攸叙这样的大英雄,还愿不愿意舍弃热闹繁华,永远一个人听着人间的雨声,慕遥恐怕没那么容易说出“愿意”二字。
      慕遥不明白,四海八荒神仙那么多,就算兄长看不上这个,也总能挑出个能看上的“那个”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挑呢?难道真是桑桑说的“因为那个会被殿下喜欢的人还没出现”?
      思绪在慕遥心里七上八下地乱跑了一遭,跑得慕遥心脏打鼓似的“咚咚”猛跳起来。
      他生怕被攸叙发现什么端倪,只好暗自调起气息来,调息刚调到一半,就听旁边的攸叙说:“这雨下得真大。”
      “啪”一下,六个字把慕遥的气息全给打乱了,顿时气血上行,慕遥涨红了脸猛咳起来。体内气息随即四散,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咳一下都连带着五脏六腑一起疼。
      “气息怎么全乱了?”攸叙抓过慕遥的手,在手腕上探了探,很快,他指尖一动,几缕蓝光便从指尖流进了慕遥手腕里。
      慕遥张了张口想解释,话还没出口又咳了起来。
      攸叙眼皮抬也不抬,只冷着声道:“别乱动。”他声音不重,可不知怎的,听来却极有威严。
      慕遥心里一紧,再不敢乱动了。
      攸叙的灵力和他这个人一样,看着冷冷淡淡的,内里却极温柔,碰上拧成结的气息,并不直接震开,只是一点点把气息顺开,待气息流畅后,又倏然化入体内。就这么片刻功夫,先前被弄乱的气息已经全顺好了。

      “兄长以前也这么救过人吗?”慕遥似乎有些好奇。
      攸叙捡起刚才放在地上的紫珊瑚,一边将那紫珊瑚编指环,一边反问:“怎么这么问?”
      慕遥:“我听桑桑说,救人和伤人灵力的使法儿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我看兄长手法这么熟练,以前应该使灵力救过人吧。”
      攸叙手上动作顿了顿,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着了一般轻轻眨了眨。好半晌,他方道:“以前是救过……”他忽地闭了闭眼,唇抿成了条线,白玉似的脸上哀伤更清晰也更浓重了,隔了片刻,他眼皮一颤,三个字脱口而出,“……一个人。”
      慕遥追问道:“那个人现在呢?”
      现在?
      攸叙抬了抬眼皮,蓝色结界一叶障目般铺在上空,像东施效颦出来的天。这里的天色永没有早晚之分,蓝得澄澈而虚假。
      他忽然怀念起那些四处游荡的日子了。
      那时候,那人还活着。
      至于现在……攸叙发觉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死”字。

      “回去的时候告诉司礼仙君,这次祭礼好好准备一下。”攸叙站起身,颀长身材被墨绿长衣剪裁成一道剪影,腰间挂着的玉佩泛着莹润的光。他收起紫珊瑚,背过身走了。
      慕遥看着攸叙背影消失在长廊拐角,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哪儿说错话了。
      他泄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想跟自己同样大的时候攸叙兄长已经上战场杀起敌了,可自己却连基本的口诀剑招都还没融会贯通。攸叙兄长不嫌他笨愿意亲自教他,他却心直口快把老师给气跑了。真可恶真可恶!
      慕遥在原地骂了自己一阵,又惩罚自己又练了会儿剑,等练完剑,他这才出了青龙台回去向司礼仙君复命去了。

      祭礼那天,凡间的雨已经停了。
      西海鼓响三声,众官已经身着礼服恭恭敬敬地候在冥溪圣地门口了。攸叙言而有信,这天穿着墨绿礼服也在鼓响三声后来了。
      然而奇怪的是——司礼仙君竟然没来。
      按说这位司礼仙君该是来得最早,笑得最殷勤的那位,可他怎么没来?
      众官忌惮攸叙在这儿,没敢大声议论,只是互相挤眉弄眼窃窃私语了一阵。有人说是司礼老头儿睡过头了,有人说是司礼老头儿没找到礼服,还有人说是司礼老头儿那混账孙女在闹幺蛾子……
      众说纷纭,攸叙半阖着眼听了会儿,没听出什么意味,只听出了吵闹。
      他不甚高兴地皱了皱眉,守在旁边的小官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回头冲众官扯着嗓子喊了声:“都安静!”
      攸叙:“……”
      众官心里不悦,面上却不敢造次,只好趁攸叙不注意向那小官飞去无数白眼,意思是“咱们秋后算账”,小官狐假虎威,虽绷着脸,得意却已经掩不住了。
      攸叙余光扫了众官一眼,正要宣布今日的祭礼不办了,就在这时,那位消失了近半个时辰的司礼仙君突然慌慌张张地朝攸叙这边扑了过来:“殿下……”
      攸叙皱着眉侧了侧身,正好让过这穿得绿油油的老头儿,又见那老头腿脚不灵便,一时没刹住,眼看着就要撞在冥溪圣地的门上,攸叙不暇多想,手里捏了个诀,及时把司礼仙君给拦住了。
      “去扶仙君。”攸叙掀了掀薄唇,冲旁边那小官吩咐了句。
      小官忙上前去扶司礼老头。
      众官也不知谁起的头,居然哄笑起来。攸叙听着嫌烦,一挥袖,直接在自己和众官之间设了个结界,顺便给了他们个凉凉的眼神。
      众官:“……”
      攸叙转过身,只见那气儿还没喘匀的司礼仙君又老来健地朝他扑了过来,好在被旁边小官拦着,扑腾半天没扑腾起来。
      攸叙正要问司礼仙君做什么要慌成这样,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司礼仙君抬高嗓门儿冲他喊:“桑桑不见了!”
      老头儿估计是把所有人都当成跟他一样耳背了,嗓门儿大得差点把结界震破。
      攸叙掐了掐眉心,一时没想起那位“桑桑”是谁,又碍于面子不愿意问人,只好继续面无表情地高深莫测着。
      司礼仙君还当攸叙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一着急,居然瘪着声音哭了出来:“我可就桑桑一个孙女儿,她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一听这话,攸叙总算是想起来那位桑桑姑娘——也就是司礼仙君唯一的孙女儿——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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