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到底是红头发还是黑头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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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太恶心了！
栗香胃里一阵翻腾，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起来。
天昏地暗。
长长的头发往下落糊在脸上，她哭着把嘴边的头发拨开，但是翻肠搅胃的感觉又不可抑制地涌上来，她不由得躬起身子扶住马桶，头发难免沾到污秽。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种恨不得把胆都呕出来的感觉才渐渐平息。
栗香脱力地靠在马桶旁边，双眼无神地看着光洁的瓷砖。
周围越来越暗，这次不是下雨，是真的天黑了。
最后一缕夕阳隐没，昏沉沉的黑暗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的光显得非常刺眼。
第一个电话没接，手机刚暗下去第二个电话又打进来了，等到粟然打到第四个电话的时候，栗香终于动了。
她缩在马桶边，手机在地板上，开了免提键，粟然华丽的声线在淡雅的瓷砖和浴缸之间跳跃。
“姐姐！”他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大概晚上七点半到家。”
栗香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答道：“嗯。”
“姐姐，你是不是睡着啦？迷迷糊糊的，还有鼻音哦！”旁边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粟然加快了语速，“晚上你想去外面吃还是在家里，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那个肉酥小面包一口咬下去……”
“你回来，我有话说。”栗香打断他。
“哦哦，那姐姐你等我呀！”粟然对着手机亲了一口后才挂了电话。
用手撑着身子，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卫生间镜子后透出柔和的光，里面映出一个一塌糊涂的女人。
拧开水龙头，开到最大，拼命地往脸上泼水。
振作！面对他，戳破他的谎言，敲碎他的面具！
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想到爸爸妈妈，栗香眼泪又不忍不住簌簌往下掉。
不许哭，回家之前你不许倒下，不能再懦弱下去了，不能再无用下去了。
强忍着不适走回十字厅，现在再看这个地方，仿佛幽深的地狱十字路口，浑身发冷。
栗香，镇定，等他回来对质！
她蹲下去，在地细细地摸索，找了十分钟，终于又看到那根红色的卷发。将这根头发捏在手里，碾了一下，极其细微的触感传来，心头又忍住不泛起一阵恶心。
转过头不再看这东西，找一张餐巾纸压住。
她又花了半个小时把整个屋子细细检查了一遍，试图找出其他证据，但是腰都快折断了也没再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她忍不住用拳头堵住嘴。
门口传来动静。
回来了？
栗香僵硬地转过头，通过那长长的甬道望去，等待那个人走进来。
“栗小姐，我进来了，可以吗？”原来是司机去而复返，“我按粟先生的吩咐把晚餐带过来了。”
司机身后还跟着两个头发盘起来的女人，她们非常专业地在餐厅忙活开了，一顿烛光晚餐很快显露雏形。
栗香在一旁冷眼看着。
“您怎么了？”司机指了指自己的脸。
她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目光移到别处，“没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司机看了看表，“大概15分钟后到。”
栗香不再说什么。
司机他们很快离开，留下栗香一人和那浪漫不已的烛光晚餐。
多么讽刺啊。好，你要体面，我给你体面，我好好洗个头迎接你！粟然！
栗香还在浴室里，粟然回来了。
“姐姐！”
栗香胸口发疼。
“哦，在浴室里吗？我进来啦！”
栗香踉跄着冲过去锁了门，粟然鼓捣了一下发现打不开，又开始撒娇，“姐姐，让我进去嘛，我想跟你一起洗。”
栗香用背抵着门板，心口一抽一抽的。
“呜呜，那我去餐厅等你哦，姐姐你皮肤薄，洗出来经常红红的好可爱，等会直接穿浴袍出来吧。”
又过了五分钟栗香才出去。她慢慢地走着，头发还没完全干透有点湿漉漉的，低垂着眼睛，像一朵沾着夜露的睡莲。
粟然眼神迷离起来，声音又粘又腻，整个儿像没骨头的狗一样飘过去，“姐姐~”
“你坐下。”栗香指了指餐桌另一端的座椅。
“我给你吹头发吧。”他颠儿颠儿地跑去拿吹风机。
“坐下！”
粟然一愣，笑容收敛，弯下腰去捧栗香的脸，“姐姐，你怎么了？”
栗香躲开他的手，“我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呀？弄得我心慌慌的。”
她坐在这一头，他在那一头，隔着跳动着的烛火。
“你看。”她把包在餐巾纸里面的东西移过去。
粟然的表情有点怪，一边试图调动气氛，一边心又不住往下坠似的，“又想看我表演喷虾子吗？那我得先吃一口才……”
温柔的烛光下，红色的长发在白色的餐巾纸上，一条很扎眼。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
“从你的枕头上找到的。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到头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栗香没有看粟然，平平静静地盯着那烛火。
说完便起身离开。
“姐姐，你冤枉我了！我没有！”粟然好像大狗一样蹦起来，一下子抓住栗香，半跪在她脚边，急得都带上了哭腔。
“你没有？那这头发哪里来的？”栗香掰开他的手，往门口走。
“是保洁阿姨！”
“你还不如说你职业需要留的红色卷毛长发呢。”栗香苦笑，一边说着眼泪不禁掉下来。
“是真的，因为姐姐要来，所以我提前叫阿姨过来打扫干净屋子，我想让姐姐住得舒舒服服的呀！”粟然紧紧圈住栗香，好像即将失去主人的小.兽一样，只差没嗷嗷叫。
“放开我。”
“不放！”
“粟然，你……”栗香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很想说一些话来指责他，但是她竟然一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喉咙一样。
“我们现在就去找物业，楼下24小时管家服务的，马上叫那个打扫卫生的出来！”
“够了，够了。”论力气栗香根本抵不过粟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粟然竟然把她扛了起来。
“干什么？！松手！”栗香好像垂死的动物又被惊了一下，使劲挣扎起来，拼命捶打粟然，可她那点力气用他身上好像绵绵拳。
粟然一溜烟扛着栗香下了楼，训练有素的前台一看这场面笑容差点挂不住，“……粟先生？”
“把你们保洁名册调出来！”
“嗯？”前台试图保持专业素质，“您有什么需要……”
“拿出来。”
“是。”
前台微笑着说：“您有什么意见吗？我们随时为您提供……”
粟然一边紧紧地抱着栗香，一边单手滑手机找到记录，“今天早上大概7点多的时候，我订了保洁服务，上去给我打扫卫生的人工号是多少？”
“哦，稍等。”
“工号是875……”
“把她照片调出来，你们系统肯定有留底。”
“当然……”
前台每次话讲到一半，粟然都像闸刀一样打断她，节奏走得飞起。
“找到了。”漂亮的前台小姐姐把平板递过来。
黑色头发，两鬓还有银丝，四十多岁的样子，普普通通通的阿姨。
栗香转头就走。
“别，姐姐等等！”粟然大叫，“我要调监控！”
“哟，姓粟的，你这演的哪一出啊？”突然插.进.来的人一副油头粉面的小少爷模样，这人本来正躺在入户大堂一侧的沙发上不知道干啥呢，听见动静看过来，认出是粟然后立刻饶有兴趣地爬起来，搂着身边身材.火.爆的外国美女凑过来，伸出脖子在栗香和粟然之间看来看去。
“司小少爷，我处理家事，您能行个方便吗？”粟然在外人面前还挺正经挺有气势的。
“调监控啊，我最爱看监控了，万一拍到了什么美好画面，错过了多可惜呀！”年轻男子把胳膊从女人手里抽出来，拍着桌子说，“快调出来呀，让我也饱饱眼福。”
前台一下子被两个大帅哥紧紧盯着，握鼠标的手都有点不利索了，那光标也跟着颤，终于把画面调出来，“这里……”
虽然像素不太清晰，但保洁阿姨顶着一头红发倒是毋庸置疑的。
看热闹的男子咂咂嘴，虽然没说什么，但那表情明显在表达：姓粟的你有毛病吧，这么激动，结果就是为了看一个保洁大妈？
栗香渐渐放松下来，十分疑惑地凑近监控画面，仔细看——好像那头发真的是卷的啊？前额都有那种胎毛堆出来的螺旋状小角了，然后再看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时间，的确跟她和粟然坐飞机时段对上了。
“我要投诉她！她在我床上留了根头发！”粟然指着监控说。
“你有病吧你。”年轻男子终于说出口。
“司小少爷，这是我的家事。”粟然又强调了一遍。
“家事？”风流倜傥小公子又瞄了一眼栗香，意味深藏地说，“原来如此啊~”
“行，不打扰大明星灭火了啊，你后院怎么倒腾都行，不过我好心提醒你，别传出去影响业绩，不然我那母夜叉一样的嫂子会把你捏死。”这位来路不明，但是一看就感觉很贵气，浑身写着“老子非富即贵你.他.妈算个啥”的年轻男子搂着外国友人招摇而去。
等碍事的人走掉以后，粟然马上转过来对前台说：“正式受理我的投诉。”
前台竭力保持微笑，“因为头发……”
“这位保洁，在我枕头上落了一根头发，害我女朋友误会了！”语气非常气愤，业主的愤怒。
前台立刻看向栗香，栗香感觉自己身上瞬间插了好几箭，她成了“无理取闹、矫揉造作、大惊小怪、不知好歹”的女人。
前台女孩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的目光分明在说：“人家保洁阿姨因为你这个月工资可能被扣掉啊！”
“别别，别投诉。”栗香赶紧摆手。
“因为这种不规范的操作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投诉不投诉。走啦。”栗香拼命拉着粟然往回走，脸红透了。
“我提个建议，以后你们的人打扫卫生最好戴个发网！”粟然还在说，栗香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回去啦，别说了。”
转过身那一刹那，栗香没有注意到，粟然跟前台使了个眼色。
前台比了个“OK”的姿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到底是红头发还是黑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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