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点》心绪太无聊

22、第 22 章

　　相比网上的热火朝天，唐家亲戚们就显得很安静，因为唐梅公开确认了唐瑾的性向，那他们以后要怎么相处？年轻一辈基本持无所谓的态度，但长辈们思想保守，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
　　为了孩子将来着想，避免瓜田李下之嫌，伍毅再次被伍家长辈叫去做思想工作，伍平也未能幸免。
　　“我以为你怎么也得吃了饭才回来。”唐瑾正打算给自己点个外卖，因为唐梅也有事出去，没人做饭。
　　“吃什么饭，吃我还差不多，一个个急赤白脸的。”伍毅有点兴奋地把唐瑾抱到沙发上，搂着他说：“点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唐瑾一边划手机，一边问。
　　“我直接跟他们说你对象就是我，我喜欢你。”伍毅乐呵呵地亲了下唐瑾的脸，“他们脸都绿了，不过没事，我爸会搞定的。”
　　“他们大概也早猜到了，只是不敢说罢了。”唐瑾随便点了两份饭，然后大言不惭地说：“有什么吃的能比我更好吃？今天这事你办得爽快，我赏你！”
　　饭还没送来，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伍毅抱着唐瑾不撒手，一路从客厅滚到房间。
　　迟早是要让亲戚朋友们知道的，只是他俩原本没打算这么直接，毕竟冲击力有点大，想等时间久了，大家慢慢发现，没想到突然有人替他们说了，反而给了他们大方承认的好机会，也算因祸得福。
　　门铃响时，唐瑾躺在床上不想动，没轮椅也出不去，伍毅匆匆从浴室出来，身上的水也没擦，套了条沙滩裤就赶紧去开门。
　　他以为是送外卖的，谁知门口竟然站着一男一女两位老人。这个年纪大多是来看牙的，于是他说：“唐医生今天有事不看诊，你们没提前预约吗？”
　　老人们仰头看着高大健壮的年轻人，满眼喜悦与激动。老太太一下拉住伍毅的手：“小瑾，你就是小瑾吧？”
　　伍毅猜到来者是谁了，抽回手说：“我不是。”
　　两位老人自称是唐瑾的爷爷奶奶要找他，伍毅没说唐瑾在不在，因为他不确定唐瑾是否想见他们，但大中午的天很热，他只得先请两位进来，然后谎称换件衣服就进屋去。
　　“有什么好见的，我又不认识他们。”唐瑾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要不是为了让我去配型，他们也不会来。”
　　“那我去请他们离开。”伍毅也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
　　唐瑾想了下，在伍毅换好衣服要出去时又叫住他：“算了，趁我妈不在，我去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别再来，免得我妈见了心烦。”
　　伍毅抱着唐瑾出来，两位老人看见两个大男人这样的举动既惊讶又别扭，可是等伍毅把唐瑾放轮椅上推过来时，他们却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前因为伍毅开的门，所以老俩口才误以为他是唐瑾。现在唐瑾的长相可以确定就是许骏的儿子，但他坐着轮椅却又让老俩口一时不敢相认。
　　“我是唐瑾，二位找我什么事？”唐瑾的语气充满疏离感。
　　“孩子，你……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都快哭了，她刚注意到唐瑾坐到轮椅上后，手脚都是别人帮他摆放好的，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时受伤而已。
　　一开始两位老人并不清楚许涵生病，但纸包不住火，他们知道后又听说唐瑾不肯配型，才决定亲自出马，以为凭着他们祖辈的身份，唐梅母子怎么也得给一点面子，却没想到唐瑾是这样的情况。
　　唐瑾没有回答，而是说：“如果你们是来找我去配型的话，那很抱歉，你们也看到了，我身体不方便，所以你们另找其他人吧。”
　　虽然唐瑾也是孙子，但从小就分开没见过，不比许涵养在跟前，自然没那么亲。老人们觉得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所以没打算走，老爷子表态想等唐梅回来见一见。
　　唐瑾瘪瘪嘴，抬头看了眼伍毅，意思很明确，让他把人送出去。可还没等伍毅行动，唐梅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都煲好汤了，也不随便自己做点，就知道叫餐。”唐梅提着两份外卖进来，看见伍毅过来接，一边递给他一边问：“你这么快回来，你爸呢？”
　　“我爸留着善后。”伍毅嘿嘿笑。
　　唐梅打了伍毅一下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位老人，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转头看唐瑾。唐瑾耸耸肩，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妈你吃了么，我给你做？”伍毅很乖巧地问。
　　“没有，给我煮个面就行。”唐梅很自然地回答，而两位老人已经被他们的对话震惊得不行，心里猜测着唐梅大概是再婚了，怪儿子儿媳之前没把情况说清楚。
　　“我要喝汤，你先给我盛一碗。”唐瑾也赶紧离场，退到餐厅一边吃一边听。
　　对话没什么新意。两位老人先是关心唐瑾的身体，知道原由后伤心了一会儿，接着借此忏悔他们许家对不起唐梅母子，表示一定要给予补偿，最后才进入正题，希望唐梅看在他俩的份上，让唐瑾去做个配型。
　　当年的恩怨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唐梅反而很高兴这么多年大家互不来往，一个人带孩子是辛苦了点，但总比跟讨厌的人有瓜葛的好。所以面对两位老人，她没办法像对待许骏夫妇那样拒绝得直截了当。
　　老俩口也是聪明人，知道唐梅好强，吃软不吃硬，于是见好就收，看出她有所犹豫后就不再强求，说改天再来看唐瑾就走了。

　　听说许家两位长辈来过，唐瑾的舅舅们坐不住了，晚上又招集大伙在唐梅家开会，要再次确定唐梅母子的想法。
　　“不管谁来说，这事我都不同意。”大舅最先发言，“几十年不联系，要不是这会儿他们的孩子出事，也不会想起瑾来。瑾也是我们唐家的宝贝，不能任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段时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除了唐梅母子，其他人也有些想法，所以大舅开口后，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坚决反对的；也有觉得可以去配型一下，毕竟涉及人命；还有保持中立，不管唐梅母子怎么决定都支持的。
　　“你别不说话，你怎么想的，说一说。”二舅看着唐梅，要她表态。
　　“如果不是许骏和吴萍的孩子，我肯定马上要求瑾去配型，可现在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唐梅心里已经纠结了一段时间，叹了口气道：“还是瑾自己决定吧，去配型的是他不是我。”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去配型。我压根不认识他们，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去当志愿者献爱心。”唐瑾的话有点冷血，却挺现实的，“不过，妈，你要是觉得不救人，心里过不去，那我就去。我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他们。”
　　皮球踢过来踢过去，最后还是没结论，大家还是看着唐梅等她做决定。
　　“我能说句话吗？”这件事伍毅从未发表过意见，现在他有话要说，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医学上那些专业的东西我不懂，该不该救人这种事我也没衡量过，我只知道上网查了一下，捐骨髓还有风险的，所以我反对。不去配型，就不知道是否合适。去配型了，万一真合适，到时更纠结，他们更不会放弃，说不定天天都来缠着。瑾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不想他心烦，更不想他有什么损伤。说到底，这都是命。瑾脑出血瘫痪，是他的命，那个人得了白血病，也是他自己的事。”
　　“还是你对我最好！”唐瑾明目张胆地拉住伍毅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把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其他人无话可说。确实，他们想了那么多，但几乎都没从唐瑾的角度出发，不是为了当年许骏背叛唐梅或没抚养孩子，咽不下这口气不同意；就是觉得良心过不去，道德观强烈认为可以去；还有则是持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是取决于许骏经济上能给多少补偿而定。
　　“我决定了，不去配型，就这样。这事无需再提了。”唐瑾一锤定音，“还有一件事，趁今天大家都在，我正式宣布一下，我妈已经说了我的性向，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那我的另一半呢，就是伍毅。他就是我的爱人，伴侣。”
　　唐瑾没要求大家接受或支持，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所以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尤其是老一辈尴尬得避开目光不看他们。过了一会儿，大舅第一个掏出烟来，其他有抽烟的也很快跟着点起来。
　　“放毒啊！熏死了！”小表妹第一个抗议，也第一个表明了立场：“哥，我支持你们。”
　　“支不支持都这样，不过还是谢谢你。”唐瑾很淡定，其他人的看法他还真不在乎。
　　“他俩的事我和伍平都没意见。你们要能接受就接受，不行的话，以后就，就少见面吧。”儿子在唐梅心里排第一，为了儿子，她可以割舍兄妹情。
　　“干什么，想断绝关系啊！母子俩没一个省心的，当初不让你嫁你不也嫁了吗？现在我不接受能有用？”大舅生气地掐灭烟头，指着伍毅道：“你小子最好老实点，别以为我老了，敢做对不起我们唐瑾的事，我照样打你！”
　　“大舅放心！”伍毅高兴得一个劲的保证发誓一辈子都会对唐瑾好。
　　老大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接受。年轻人思想开放，纷纷恭喜唐瑾他俩，尤其是知道伍毅跟自家亲戚也说了之后，就嚷着一定要寻个好日子大家一起吃个饭，给他俩举办个仪式之类的。
　　这边皆大欢喜，许家那边也没闲着。才过两天，许家老俩口又上门了，还拿了个房产证要把房子过户给唐瑾，说是弥补这些年对唐瑾的亏欠。
　　拿人手短，何况唐瑾已经决定不去配型了，所以任老人怎么说，唐梅母子都不为所动。
　　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直到过了国庆，许家人突然就不来了。唐梅心里担心，一打听才知道许涵先移植了许骏的骨髓，病情暂时得到控制，现在出国继续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