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你是我的囚笼》听风入松

3、天字任务

　　傍晚时分的小镇，行人渐稀。

　　白凤只找到一家卖酒酿圆子的小摊。

　　小火慢慢地炖着，一丝丝香甜气息溢出，混着淡淡的酒香。

　　弄玉坐下来，悄悄打量了四周。

　　摊主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圆子，粗瓷大碗里盛着软糯可爱的团子，点缀着黄色的桂花，红色的桑葚，香气四溢。

　　白凤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谢。”

　　弄玉接过汤碗，深吸一口气。

　　她很少有机会在外面吃这种东西，所以开心并不全是假装。

　　她很少在这种地方吃东西，所以开心并不全是假装。

　　摊主一边收拾炉子一边好奇地看了看高处的白色身影，又悄悄看一眼弄玉。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为了拖延时间，弄玉有意细细品尝。

　　白色的身影突然掠至身旁，一把拉起弄玉。

　　“怎么了？”弄玉疑惑道，心里有股不妙的预感。

　　摊主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欲看过来，一锭碎银忽地滚至他手边。

　　再抬头，那一双少年人已不见踪影。

　　他拿着碎银，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犹带热气的汤碗。

　　他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在公告栏的告示上看到过一幅画像，刚才的女子与画中人几乎一模一样。

　　夜色如墨，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只小窗，晃晃悠悠驶入点点灯海的城镇。

　　弄玉睁着眼睛，感觉到阵阵凉风拂过脸颊。

　　身上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头顶的星空一晃而过，她听到白凤有力的心跳。

　　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秀气的下巴，还有凉薄的唇线。

　　一股无言的恼火涌上心头，伴随着懊恼。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只是故意给她一点希望，然后在救兵来之前带着她扬长而去。

　　更可恶的是他还点住她的穴道，这让她连出声讥讽的可能都没有。

　　白凤来到一处屋门外，轻轻将弄玉放下。

　　他试探着敲了敲门。

　　不多不少，三长一短。

　　墨鸦说，这里有他们的人，可以放心投靠。

　　门“吱”的一生开了，门后却无人出现。

　　白凤迟疑了一下，揽着弄玉走了进去。

　　一阵怪风吹过，身后的门又自动关上。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大厅中透出昏黄的灯光。

　　白凤走到大厅门口时，里面传出一个娇媚的女声。

　　“有外人？”

　　弄玉看了一眼白凤，后者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她只闻到一阵异香袭来，脑子突然昏昏沉沉，渐渐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大厅的门大开，厅内传来一阵娇笑。

　　“都是自己人，进来吧。”

　　白凤抱着昏过去的弄玉进入大厅，整个视野一下子被烛光照亮，厅门在身后关闭，屏风后走出一个婀娜身形。

　　白凤微微皱眉，自走进这里之后，他就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就像是腐烂中开出的花朵，又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你就是墨统领的那位朋友？”女子低笑，眼神轻佻，“这位姑娘又是？”

　　白凤将弄玉轻轻放下，微微蹙眉。

　　“与你无关。”

　　见白凤语气冷淡，女子轻笑一声，随即收敛了笑容。

　　“碧海潮生阁不收留无名之人，若不愿坦白，请恕我不能收留。”

　　听到“碧海潮生阁”五个字，白凤心中有了猜测，“你就是潮女妖？”

　　女子伸出食指，在唇畔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点点笑意带着妖冶的魅惑。

　　她随意地坐在白凤对面，以一种主人的姿态看着他们二人，眼波流转，眼角下点缀的两片白珠格外精巧美丽。

　　“无意叨扰，我们天亮便离开。”

　　“白公子不必紧张。”潮女妖见他一本正经，浅笑道，“虽然碧海潮生阁与百鸟不属同支，但追本溯源都是为首领做事，更何况我与墨统领相识已久。”

　　白凤心里微感惊讶，虽然同属夜幕，毕竟分支不同，绝无交往，但现在看来这位女统领似乎早就知道他。

　　墨鸦曾经告诉过他，在“夜幕”之外，首领还有一股由红粉佳人组成的势力。

　　那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名为“碧海潮生阁”，组织的统领名为“潮女妖”。

　　身为夜幕中唯一的女统领，传言中潮女妖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她有着堪比深海鲛人的美貌，又如同妖怪一般善于蛊惑人心，是为潮中女妖。

　　能做到统领的位置，定然有相当的手段，所以白凤并不轻视这位谣传中靠美色上位的女人。

　　潮女妖掩唇低笑，用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白凤，“早就听闻百鸟中有一位白凤凰，与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大不相同，今日一见，果然……”后半句她顿住，露出一个欲说还休的笑容。

　　烛光摇曳，厅中美人烟视媚行，声音柔媚入骨，异香流转。若是旁人，早已神魂颠倒，不知分寸。

　　白凤却是脸色微变，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厌恶。

　　从进入这座院子开始，他便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那味道萦绕在鼻翼，令他感到无端烦躁，就像一只无形的手，试图探入他的灵台。

　　手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令白凤保持了神志清明。

　　杀气勃然而起，白凤几乎瞬间来到潮女妖面前，羽刃的寒芒一闪而过。

　　潮女妖吃了一惊，从未有人能在她的蚀魂香里保持清醒。

　　锋利的刀片贴在下巴上，带来本能的战栗。

　　那俊秀少年的眼中一片霜雪，仿佛下一秒就会割断她的喉咙。

　　潮女妖虽然贪恋男色，但也不愿为了这点乐子丢了性命。忙挥了挥手，撤去屋内萦绕的蚀魂香。笑道，“别激动，我只是开个玩笑。”

　　白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收回羽刃，潮女妖心内犹惊，暗自舒了一口气。

　　“夜深露重，我先安排你们休息。”

　　白凤也不想多生是非，点了点头，疏离而有礼道，“多谢。”

　　弄玉睡的正熟，白凤轻轻将她抱起，潮女妖悄悄瞥了一眼，心生好奇。

　　此女虽然一身粗布麻裳，观相貌却十分不俗，不知与白凤是何等关系。

　　想到适才白凤看自己的眼神，她不禁心头微抖。

　　这少年当真冷若冰霜，心如丘岩。

　　她自认美貌出众，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适才白凤的眼神，分明是在看红粉骷髅，毫无眷恋。

　　月光从窗棂照射进屋子，弄玉躺在榻上睡的安稳。

　　白凤也有些累了，他一向浅眠，所以在桌前侧身撑着头入睡。

　　两个人虽处一室，但却是各自入眠，互不相干。

　　潮女妖轻轻合拢门缝，移开了目光，面带疑惑。

　　她原以为白凤与那女子关系匪浅，不同寻常，没想到两人竟如此清白。

　　潮女妖自诩游戏红尘，看透人心欲望，认为世间无不好色之男子，不料却在白凤这里跌了一跤。

　　她不知道的是，“情欲”二字，情乃是排在“欲”字之前，在真挚纯洁的感情面前，欲望不过是沧海一叶。

　　第二日。

　　弄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陈设精巧典雅的屋子里，阳光从窗口丝丝缕缕照射进来，屏风上的仕女图栩栩如生。

　　她坐起身，看到自己衣衫整齐，暗自出了口气。

　　门“吱”的一声推开，弄玉警觉地看向来人。

　　来者一身蓝紫色华服，身材妖娆丰满，凹凸有致。肤白胜雪，唇若桃瓣，眼波流转，端的是一个风骚俏丽的美妇人。

　　“妹妹醒了。”

　　潮女妖称呼的亲近，声音也十分温柔。

　　“你是？”

　　弄玉只记得自己被白凤带到一处院落，在大厅外便昏睡过去。莫非，这位女子就是大厅里的人。看她妆扮不凡，不似侍女，更像主人。

　　“唤我明珠就好。”

　　弄玉欠了欠身，“弄玉见过明珠姐姐。”

　　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既然明珠态度友好，那她自然也当礼貌回应。

　　“原来妹妹唤作弄玉，真是个好名字。”明珠掩唇轻笑，“一个珠，一个玉，我与妹妹还算颇有缘分呐。”

　　弄玉羞涩地低了低头，柔声道，

　　“明珠姐姐，你可知白凤去往何处？”

　　她问这句话自然不是真的关心白凤的去处，而是试探明珠对白凤的态度，同时也是想知道两人是否蛇鼠一窝。

　　“白公子啊，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哪里，做什么，我倒是毫不知情。”明珠将手中的食盘放下来，“毕竟我们也不算太熟，不好过问。”

　　说到这里，明珠半埋怨半无奈道，“我听朋友介绍有一位俊俏公子要来借宿，高兴的紧，没想到白公子性情如此冷淡，让人不敢亲近。”

　　潮女妖的这番话，虚虚假假，倒也含了几分真情实感。

　　所以弄玉姑且信了五六分。

　　“原来如此。”

　　“先喝点粥吧，厨房特意熬的红枣山药粥，吃完再聊。”

　　明珠十分热情。

　　弄玉原本有些犹豫，她可不太敢随便吃来历不明的食物，但又想到自己受制于人，倘若他们真有心害自己，早就趁自己还未醒来下手，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她便欣然接受。热粥入腹，原本有些坠痛的小腹也舒缓了许多，心情也好了大半。

　　明珠看到她把汤粥喝的干干净净，唇畔浮现一丝转瞬即逝的古怪笑容。

　　“明珠姐姐，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弄玉试探道。

　　潮女妖迟疑了一下，“白公子让我照看好你，要不等他回来再说？”

　　“可是我觉得在屋子里好闷。”弄玉低声道，“今天天气不错，外面阳光很好吧。”

　　明珠心道，天气是不错，但那位白公子也是个瘟神一样的人物。偏偏又生的那般俊秀，她还不忍心下狠手。

　　她干笑一声，转开了话题。“弄玉妹妹，我看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有些朴素了，姐姐去给你拿几件新衣服吧。”

　　不及弄玉回复，明珠快步抽身离去。

　　弄玉不禁哑然，她上前推了推门，房门紧扣，无法打开。

　　也罢，白凤既然放心出去，定然是笃定了她逃脱不得。

　　心生无奈，弄玉也只好坐下，心里安慰自己，至少现在不是身处荒山中的小屋，身上也没有了锁链，总能找到机会的。

　　百无聊赖，弄玉随意在桌子上拨弄起手指，仿佛依旧对着她心爱的古琴，在晨曦照亮时奏一曲清音洗魂曲。

　　街道上，白色的身影匆匆而行，在行至公告栏时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新贴的画像，又低下头快步离开。

　　白凤手中拿着一个纸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红枣糕。他对潮女妖无法放心，宁愿自己出来买些吃食。

　　原本应该像平常一样随便买一个口味，结果店家问他口味时，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弄玉现在身子正虚，脱口而出，“癸水期间适合哪种口味？”

　　一言既出，店家惊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夹了两块带着枣香的。

　　白凤一边快步赶路一边想，我对她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度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从他将她带走开始，她便是他的猎物。

　　他要用这个完美的猎物来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那是他向往已久的自由。可是现在，他人在外面，心却系在她身上，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危险。

　　手指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白凤加快了脚步。

　　潮女妖并非善类，她会不会伤害弄玉？

　　匆匆赶回大厅，白凤正撞见潮女妖。

　　“弄玉呢？”他问道。

　　“在屋里休息。”

　　白凤正准备拔腿进去，潮女妖喊住他。

　　“等一下，我先进去把这几件衣服拿给她。”

　　她手里拿着几件料子上好的衣物，颜色也十分好看。

　　白凤停下等了片刻，潮女妖袅娜地走了出来。“要不要我去烧点热水，让弄玉姑娘沐浴一番。”

　　“随便。”白凤不甚在意，快步向里面走去。

　　内室之中，檀香悠悠。

　　白凤合上门，看到弄玉坐在榻前，头也不抬，似乎暗藏心事。

　　“饿吗，吃点东西。”

　　白凤将红枣糕递过去。

　　弄玉摇摇头，微闭了一下眼睛。

　　奇怪，她感觉身上好难受，像有许多小火苗在皮肤表面乱窜，烧的她呼吸也急促起来。

　　白凤闻言将糕点放下，又问道，“你没吃这里的东西吧。”

　　“喝了一碗粥。”弄玉答道，声音有些虚浮。

　　“那你有没有感觉异样。”

　　白凤心生不妙，上前一步查看。

　　弄玉仰起脸，低笑道：“她不是你的人吗？怎么，原来你们之间还要互相提防。”

　　一抹红霞飞在她两颊上，弄玉只觉得身上发烫，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了，继续口不择言道，“白凤，你搞清楚，是你拘了我不肯放行。我最防备的人也是你。”

　　白凤一愣，她的话总是令他无法反驳。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眸似穹玉，一个美目晶莹。一个冷峻如霜，一个面若桃花。凑近了去瞧她，白凤发现弄玉的模样有些异样，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封闭的屋子里，新燃的檀香气息四散蔓延，很快就充盈了整个房间。

　　这种味道并不古怪，所以白凤不觉有异，可弄玉却突然向前一跌，软软地倒在他身上。

　　温香满怀，软玉在侧。

　　白凤呆住，这种投怀送抱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成功做到的，弄玉却是第一个。

　　百鸟中有些女子，对他心生好感，墨鸦撺掇着送进他房间，但他本就一心想逃离夜幕，又怎会与她们发生纠葛。

　　怀中娇躯攀在他胸前，烙的他心口微烫。

　　白凤一时之间也忘了推开，喃喃道，“你就是这般防备我的，不怕我趁人之危么。”

　　弄玉脸色一红，又羞又怒，偏生身上又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张口道，“放开我。”

　　温热吐息拂过脸颊，犹如冰谷初开，池泛涟漪。白凤有些不自在，心头一根弦慢慢绷紧，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知道这并非弄玉的本意，她厌恶自己，怎会主动亲近。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朗声道，“你放心。”

　　佳人在怀，虽难免心猿意马，但趁人之危之事，他却是做不来的。

　　话音刚落，弄玉突然轻呜一声，晶莹的泪珠儿倏地掉落下来。她浑身轻颤，双颊似火烧，眼神也有些迷离。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埋着一线火星，突然就被引开蔓延至全身，内外交困，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理智和意志。

　　视野也变得模糊，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是白凤。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丢人，心里更加羞愤，潜意识里，她不愿意在白凤面前出丑。

　　按照白凤的性子，他肯定会冷冷推开，眼神嫌恶。

　　可她就像一只溺水的鸟儿，在水波中浮沉，只能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试图浮出水面呼吸。

　　果然，白凤掰开了她的手。

　　弄玉很庆幸，他虽然不是好人，但至少并不下作。

　　这么想着，她心中放心了许多，但身体的痛苦依旧强烈，她被那把火烧的好难受，神志也不再清明，只想赶紧缓解难受的感觉。溺水的人紧抱着身边的浮木，渴水的人本能地去饮身畔的清泉。

　　弄玉又凑近了些，蓝色的瞳孔在眼前放大，就像两口碧潭，波光潋滟。

　　她舔了舔嘴角，感觉到一丝凉意，舒服了许多。

　　白凤浑身一僵，思绪纷乱，手呆呆地抚过眼角，完全忘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刚才的吻，猝不及防，就像一片花瓣轻轻地落在眼睛上，带着暖融融的馨香和轻柔的触感。

　　手指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白凤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喉结微动，口干舌燥。

　　他低下头，让自己的下巴贴在弄玉的额头上，双手禁锢住怀中躁动不安的身体，颤声道，“你若再这样，我便不一定做柳下惠了。”

　　弄玉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他的这句话，心头一跳。

　　白凤伸出手定住她的穴位，弄玉登时动弹不得。

　　她含住舌尖，心中暗想，他若真敢趁人之危，她宁愿玉碎。

　　还好点穴之后白凤便没了下一步动作，他只是将她抱起，然后一脚踢翻了桌子上的香炉。

　　“统领，这出戏看的过瘾吗。”

　　潮女妖暗自讶异，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偷看？

　　明珠轻咳一声，脸色尴尬地走了出来。

　　“解药。”白凤不多废话，冷冷开口。

　　“我没有下毒，又何来解药？”潮女妖装傻充愣，反正已经得罪了白凤，也不怕再激怒于他。

　　适才她在暗处看的清楚，白凤果然是正人君子，但他对这女子的态度，却耐人寻味。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白凤脸色不善，目似寒星。

　　好浓重的杀气。

　　明珠轻叹一声，解释道：“放心，弄玉妹妹无碍。你很聪明，踢翻了药引香炉，待她体内余劲散尽，便可恢复如常。”

　　见白凤半信半疑，潮女妖一脸真诚，“我本无意害她，只是你不肯坦白她的来历，我自然要试探一番。”

　　她说的恳切，仿佛自己做的事是多么义正言辞，迫不得已。

　　白凤冷哼一声，看到弄玉脸色渐渐舒缓，身上的温度也退了许多，这才放心下来。

　　白凤解开穴道，放下弄玉，又倒了杯水，“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看向潮女妖，示意她出去。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弄玉的面说。

　　房门再次关上，弄玉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模样十分失态，所以面对白凤难免尴尬。

　　地面上散落的香炉撒了一片香灰，想到刚才的事，弄玉仍觉心有余悸。

　　那位明珠姑娘看着热络面善，手段竟如此卑鄙。

　　若非白凤素来淡漠，不贪美色，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房门外，白凤与潮女妖两相对峙，各自都满怀戒备。

　　还是潮女妖先打破了沉默，轻笑道，“白公子当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明珠心服口服。”

　　白凤也不遑多让，反唇相讥道，“我还以为碧海潮生阁的统领有多大本领，原来只会这些下作手段。”

　　明珠讶然道，“我好心帮你抱得美人，你怎么反倒恶语伤人？虽然白公子意志坚定，但我看你似乎也有些恋恋不舍呢。”

　　她低低笑道，“你早就发现我了，不是么。”

　　白凤懒得跟她解释，他早该知道的，夜幕里的人，大多是些什么货色。

　　他神色冷漠，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她的来历。”

　　夜幕中百鸟一支，受令于统领墨鸦。

　　百鸟中人，多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受夜幕抚养长大，为夜幕卖命。

　　他们行走在刀光剑影之中，活着就是一种满足，所以大多得过且过，及时行乐。

　　但白凤不同，他从进入夜幕第一天开始就在计划着离开那里。

　　他从鬼山的血泊中活下来，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但他有一双罕见的清澈蓝瞳，他还有残缺的记忆。

　　族人，天空…以及，自由。

　　他依稀记得，青山苍穹之间，许多族人衣白胜雪，迎风而立，就像是散落人间的羽翼。

　　所以他怎会甘心在夜幕中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杀手。

　　夜幕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完成一千件天字级任务后，就可以向首领提出一个要求。

　　首领将会尽予所求。

　　所以白凤一直在拼命接任务，有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是百鸟中最勤奋也是最有天赋的人之一，另一个有天赋的是统领墨鸦，因此墨鸦对他颇为赏识，也一直多加照拂，有好的任务也会带着他一起参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完成了九百九十九件天字级任务。

　　还差一件，只需要一件，他就可以向首领提出一个要求。

　　可天字级任务并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而且它们的难度往往很高，合适的任务并不容易接到。

　　直到有一天，首领又发布了一个任务。

　　进献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