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秒月时年

4、远道而来的你

　　在大殿的觥筹交错声中，单单说是两个人不声不响地混入人群中，这也许并不难，况且玉凡麒也不笨，早就料到他的父亲肯定会为自己专门设立一道结界来罚自己，所以这才要躲在凌羡川后面一起进去，可他哪想到，经过大殿门口的时候还是出了差错。
　　“怎么，玉少爷不进去吗？ ” 凌羡川扭头低声问着。
　　“等...等一下...... ” 玉凡麒拿脚朝着门框边上试探了一下，果不其然，和他预想的一样，结界升级了，以前还可以跟在后面进去的，可是这次就像是相反磁极的相碰，脚一下子就被弹的好远。
　　“ 那...那个凌...凌公子 ” 玉凡麒看了看凌羡川，又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脚。
　　凌羡川看着 面前人一副没办法，就指望自己的模样。心想着，难不成玉府少爷竟然还不会破结界吗！？！
　　“ 我.....我这个..破别人的结界....还没练到火候，就先劳烦公子了 ...” 玉凡麒尴尬地笑了笑，显然是想找个理由为自己搪塞过去他没有钻研开结界的事实。身为玉氏，身为玉府的人，竟然还不会熟练掌握结界的使用，他玉凡麒自己也不敢想，按他来说，自己论剑，追踪术，自己开自己的结界...什么的都学的有模有样，可偏偏就破别人的结界他学的很差劲，几乎是他碰都不想碰的，因此，父亲还老拿这个数落自己。
　　而凌羡川也早就听说玉氏之所以能够镇守结界，那想必肯定是有那么些旁人没有的功夫，而设立结界，就是其精通之处所在。
　　破普通结界对于凌羡川来说并不难，可当下这可是玉府设立的结界，那就得另一说了。
　　“我尽力一试 ” 凌羡川闭目开始回忆起来师父所授，一时间紧锁的眉头，随着骨节修长而又白皙的手和指尖的流转而慢慢舒展开。
　　“破！！！ ”
　　玉凡麒听到声音后，仿佛是自己破了结界一样，竟有些激动。
　　“玉公子不妨一试一试 ”
　　玉凡麒听到后赶紧伸出来自己的脚到门框边，接着是腿，再而是半个身子
　　“哎！凌公子，不错嘛！ 可以了可以了！ ” 玉凡麒边低声说着，边拍了一下凌羡川的肩膀。嘴上笑着，但是吧，心里一想到自己不会，竟还有一丝丝羡慕面前人。
　　凌羡川点头示意没什么，心想着不过是平时的练习罢了。
　　玉凡麒刚要踏入另一只脚，呼的一下，他整个人就像是要被拎起来而又马上抛出去，果然，看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毯，在玉凡麒感知到自己要摔倒的那一刻，他心里想着，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凌公子的功夫可能和自己一样，还没练到火候，可能自己练的连火苗都没有，凌公子也许就练到了火苗星子，那...那..想到父亲，那岂不就是旺火....
　　所以说，玉凡麒也没有预料到，这回是不可避免的...殃及了他人......
　　.................交谈喧闹声中，无人在意这两个从大门侧边溜进来的人
　　待两人悄悄落座在靠近角落里的位置，玉凡麒低下头瞧了瞧凌羡川，看着凌羡川右臂那一大块暴露在空气里的犹如白璧无瑕般的皮肤，不禁地愧疚起来，于是慢慢的将手中攥紧的布料给原封不动地放回在了凌羡川那块手臂上。
　　“啊....这个...凌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啊...刚才...我没想到我会摔倒...一时间手没地方支撑，就....就随手...抓住你衣服了...这力气一大..没在意....就撕....烂了..... ” 玉凡麒别过头去，这简直简直......简直是难以启齿了，心想着自己怎么就那么蠢，蠢到把人家客人的衣服给抓下来一大块。
　　“ 我发誓！真不是故意的！ 我可以给你缝好！相信我，你看这就是我自己窝在猎林不出来的那段时间缝补好的 ”说着，玉凡麒就准备侧身起来，让凌羡川看看自己缝补的杰作。突然脑子转过来了弯，
　　自己这是在干！ 什！ 么！啊！ 看什么缝补啊！
　　“ 啊...不是！ 我再赔你一身衣服！嗯！ ” 玉凡麒赶紧闭了嘴，可不能再说下去了，这真是越说越多，越多越说。
　　凌羡川看着玉凡麒那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块完全脱离出去的布料，心里无奈了叹了一口无声的气。
　　“玉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区区布料，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怪我功夫没练到家 ” 凌羡川抱拳以示无碍。
　　“凌公子谦虚了...谦虚了.... ” 玉凡麒不好意思的回答着。
　　饭桌上，两人无言，只是凌羡川能够感受到来自旁边这位少爷的无声 “ 殷勤 ”，也许用这个词不妥，这就是他对自己歉意的表达而已。凌羡川看着自己的碗里的菜越来越多，甚至说如果这个碗是个无底洞，他甚至觉得玉凡麒能够把整个大殿所有桌子的的菜肴全部夹到自己碗里
　　而玉凡麒这边，就觉得既然好不容易别人大老远来自己府上一回，自家的后厨自然是值得信赖的，于是乎便特地找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想着把拿手菜全部夹给凌公子，好让他体会到玉府的待客热情。
　　来来来，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桂花糖藕
　　酒酿圆子 爆炒腰花 .....玉凡麒也没管没顾，一个劲夹着菜....似乎整个大殿的声音到了他耳边都绕道走着，丝毫不入。
　　陆陆续续就餐有了一段时间，玉枫眠也是看准时机，待宴席上稍加安静些后，开始慢慢地铺开今晚要说的事情。
　　前前后后不过是说了一些让各位弟子要注意的地方，以及论剑大会的感悟，谈着谈着不免的夹杂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说者无心，听者确有意。
　　即使坐在角落里，凌羡川也是从话语中捕捉到了他所敏感的。
　　话语像是滴入寂静池塘里的水滴，也许声不够响，但足以泛起涟漪。
　　“ 凌氏最 后的血 脉 .......”
　　耳朵边回响的一字一句在自己心间慢慢抹开，渐渐晕染蔓延，直至自己内心深处。
　　他听到了的那一刻，眼前的的菜肴，耳边的弟子们的交谈声，仿佛都不再拥有色彩和声音，留下的只有他自己世界的那一抹灰色，和回荡的那个痛彻心扉的雨夜。
　　“ 凌公子，你没事吧？ ”
　　玉凡麒的声音闯入了他的世界，像是一把利剑，来击碎了他痛苦的回忆，碎片散落一地，无人问津，只是那样静悄悄地在原地待着。
　　“没...没事... ” 凌羡川收回来了思绪，渐渐将心思落入现实中。
　　“ 你看，凌公子，这可都是我们府上的拿手美食 ！ ”
　　凌羡川顺着玉凡麒的话语瞧过去，原来在自己跑神的这段时间，这个玉府少爷竟然...又去拿了几个碗碟，
　　所以...所以......自己面前竟然已经盛满了三大碗菜肴......
　　凌羡川惶恐地看向玉凡麒，笔直的身姿，比自己还要宽的肩，就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够突出了，要不是猫着腰在人群中，估计早就被玉老爷一眼瞧见。
　　天呐，他竟然还在往碗里夹菜，自己这身板能吃的下这么多嘛！！
　　！！这.....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饭量吗？

　　酒肉穿肠过，醒来便不知是几日，何物何地，吴饮绪在房内床榻上晕乎乎的睁开眼，嗅了嗅，鼻子边还残留着昨日的酒气儿，走了步到是踉跄了一下，瞧着铜镜里自己微醺的脸，说是气色不错到极致也不为过。
　　冷水过脸，残余睡意全无，绞尽脑汁想了想着，到底也忘了，也不知昨天谁给自己扶了回来
　　“奇了怪了，昨天那桌，好像也没怎么见凌羡川和渐染那两个小子 .....又跑哪里去了... ”

　　吱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落在空气里，孤寂而又冰冷，就像推门来者的声音般。

　　“师...兄，吃....吃..早饭 ” 渐染双手抓着食盒的柄，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渐染的话到了嘴边，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轻飘飘的音如同柳絮般漂浮空中，让听者耳朵难以捕捉。

　　“渐染？ ” 吴饮绪似乎是以一种惊讶的语气带出自己的问句。
　　“凌羡川他小子呢，昨天你们俩我可是都没怎么看见啊... ”

　　“ 噢，昨日..师兄你醉了.. 三师兄和我将你扶回去后便离开了.. ”
　　“师兄早些用餐吧”渐染边说边摆着食盒里的饭，白米粥，清淡小菜，一样一样地放好。

　　“噢.....原来是....你们俩扶我回来的 ”吴饮绪托着下巴思绪着，我说怎么没见到你们呢，....诶，不对不对....我问的是....
　　吱......
　　木门再一次的吱声将吴饮绪他的目光拽去。

　　“ 哎，这还没问完，怎么人就走了....”

　　从晨光熹微到日上三竿，再到落霞与孤鹜齐飞，不经意间，不过几个时辰，时间便就此过去了，但又丝毫未察觉到。
　　听风看云，却不知天空飘过了几朵云，身旁刮过了多少风，树上飞过了几只鸟，而又有几只鸟是归巢，又有几只鸟是过客。
　　凌羡川在窗边擦拭着剑鞘，听着窗外的鸟叫，明天就是论剑大会了，心中说不紧张是假，但是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孤独伴随着他，离开了师父和风心亭，他就只有自己一人了，虽然前来弟子众多，大家相识一场，但是能够推心置腹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忽然想到，原来孑然一身这个词才是最适合自己。
　　！！撕啦一一
　　凌羡川看着手中擦拭的布，原来是挂了丝，
　　无奈地摇起头。
　　是啊，孑然一身，已是习惯了，凌羡川放下剑鞘，便轻轻地将布叠好收起来。

　　窗外的天空很美，就如同天空也有心事般，想要趁月色来临前偷喝一壶酒，解闷到是没解出一星半点，到先把自己给灌醉了，便浮现起的如微醺般的晚霞，勾勒出天空的轮廓。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不过都是在解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