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時雨》柒和

12、第十二回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我的旁敲侧击之下，现世先遣队终于决定将此行的第一站定在浦原商店。

　　这个店名是听露琪亚提起的，绝对符合某人一贯的没有品味。

　　眼前的商店位于一个极为僻静的角落，店门破败，门匾上挂着一个写有“浦原商店”字样的木牌，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几百年才会有人光顾的地方。

　　……不，也许几百年也不会有人光顾。

　　「要说毒舌，我绝对没有你功力深厚。」

　　「你闭嘴。」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先来这里而不是像原定的那样去找一护啊？”站在店门口，恋次不满地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

　　露琪亚原本正打算去开门，闻言转过头来怒瞪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空蝉不是说得很对吗？现在一护估计正在上课，所以我们就先来跟浦原打个招呼。”

　　露琪亚，我只不过问了句“那个一护不是要上学吗？还是现在放假？”而已，然后你们就想到了会不会影响他上课这个问题的啊！不要推到我头上。

　　“啊，知道了啦！”恋次皱着眉吼了句，一把上前拉开了陈旧的纸门，“喂！有人吗？”

　　纸门拉开的声音突然撞进来，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有那么一瞬是空白的。

　　我定在原地，看着其他人先后走了进去，却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那个人就在里面，只要再走上几步就能遇上。可我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害怕了。就是害怕。害怕那个人会认不出自己，害怕看到那个人自己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还好吗？他还记得空蝉吗？他还会那样对着空蝉微笑吗？

　　我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见冬狮郎站在门口喊了句“怎么还不进去？”，却只是眨了眨眼，依旧没有动。

　　我突然……不想进去了。

　　冬狮郎的灵压向这边走了几步，但随后停了下来。从门内传来的另一个灵压在他身边顿了顿，随后向我靠近。我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前方的空气中缓缓传来：“啊咧，没想到小空蝉也来了，幸亏我有准备金平糖呢~”

　　有什么在胸腔中翻涌起来。我下意识地咬上嘴唇，慢慢抬起头来。映入眼中的男子就像记忆中一般总是踩着一双木屐，但身上的衣袍却换成了一件墨绿的和服，浅金的发丝也掩藏在了白绿相间的条纹帽下。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过来，在眼前蹲下，平时着我的双眼，一手抚上我的发顶，声音莫名柔和：“好久不见了呢，小空蝉。”

　　“唔……”鼻腔一酸，眼眶中毫无预兆地涌出温热的液体。我再也顾不得什么，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大叔你个混蛋！当年为什么要把空蝉一个人留下！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如果……如果带我走的话，我就不需要被留在朽木家监视了那么多年，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被诬陷伤人而在忏罪宫内关了二十年！为什么……为什么不要空蝉……”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嚎啕大哭过。就算是那年喜助先生离开，就算是那年草冠消失，就算是那年被冬狮郎误解。

　　我抱着他，像是抱住了所有的救赎一般，这百年来的所有委屈顷刻间轰然爆发。

　　眼泪不断顺着脸庞滑落，我一直一直抬手将那些液体擦去，却一直一直都擦不干净。明明前一秒才刚刚拭干，下一秒它们又涌出眼眶滑落下来。视线模糊成一片，我只依稀看得清前方的店门口站着几个高矮不同的身影，却分不出谁是谁。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溢出，我抽了抽鼻子，还是控制不住鼻腔中的那股酸涩。

　　喜助先生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没有说话，但那种有节奏的温柔却令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小的时候我很不喜欢睡觉。特别是夏天还总容易失眠。那个时候，他就常常这样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偶尔说上两三句话，声音轻柔得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

　　这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我放开他的脖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他依旧抱着我，双手搂在我身后，看着我笑：“小空蝉哭完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喜助先生，这一百年来，你可有一直记着空蝉？”

　　他愣了愣，随即笑开：“当然了。”说着他抬手用衣袖擦干我脸上残留的泪渍，轻柔地抱起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空蝉。但是，尸魂界是你的家乡啊，我希望你能够在自己的故土上生活、成长。

　　那才是——属于你的生活。”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有些怨愤地咬了咬唇。随即只听“啪”的一声，不知什么硬硬的东西打上后脑勺，有些疼却又不是很疼。

　　“我说了很多遍，不许咬嘴唇，空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像以前一样难得拉长了脸，看起来有些生气。但紧接着，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我家小空蝉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我以为一百年没见你好歹应该变成美女了~没想到……啧啧~”

　　“哼！我就是发育不良，还真是抱歉呢！”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起他的帽子，“这是什么装扮啊！你的品味怎么越来越差了啊，大叔！”

　　“唉呀，小空蝉，这么多年没见了好歹叫声‘喜助哥哥’啊~不要总是‘大叔’‘大叔’的嘛~”

　　“你这样子不就是猥琐大叔吗！我没叫你老头子已经很好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然后挥挥手大笑着说“再见”。
　　——但我真的做不到。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因为我找到你了。

　　从进屋开始我就一直拉着喜助先生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放开。他好笑地看着我，宠溺地拍拍我的脑袋，倒也什么都没说。

　　夜一不在，据说是出去闲逛了。

　　露琪亚他们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我和喜助先生，明明好奇得要死，却又什么都不问。最后还是喜助先生，好心地替他们解答了一下疑惑。

　　如果排除最开始那句“空蝉其实是我女儿”这种让所有人都会感觉被雷轰了的话。

　　这次来现世，也是因为前段时间这里出现了两具完成体的破面。因为不知蓝染的计划现在究竟进展到了什么地步，接下来又会展开什么样的行动，所以才要来和死神代理会合。

　　在初步了解了现世最近的情况后，大家决定去“空座第一高级中学”找死神代理黑崎一护。

　　呃，我能不能不去？

　　我嘟了嘟嘴，求助地看向喜助先生。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弯下腰来拍了拍我的头：“空蝉还是应该多和同龄人接触接触呀~顺便去看看现世吧。”

　　好吧好吧。

　　我点点头，跟着冬狮郎他们出了门，临走不忘留了句：“记得帮我留晚饭，大叔！”

　　“唉呀，不要叫大叔嘛~”

　　＃＃＃

　　这就是现世吗？

　　到处都是参天的楼房。街道、建筑完全是与尸魂界截然不同的风格。虽然看起来很新，却有一种拥挤的感觉。不过临近空座高中的那条路倒是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宽阔的路面连着堤坝，向着下面的江河扩展。葱绿葱绿的草坪在粼粼波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苍翠欲滴。我想，躺在上面一定会很舒服。

　　因为我们穿着的、据露琪亚说就是这所高中的校服，所以学校的门卫也没拦我们。于是我们径直就走进了教学楼，还特意换了鞋子。

　　其实我想说，就算我们不换衣服、不换鞋子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看看那些呆呆站在走廊两边看着我们这群人的学生就可以知道，我前面那些家伙有多么的引人注目。

　　一个浑身刺青，红发张扬；一个腰挂木刀，头顶锃亮；一个衣衫不整，袒胸露乳。还是躬亲稍微好点——如果他能把睫毛上的那两根鸡毛去掉的话。

　　于是我当机立断做了和露琪亚一样的选择——逃跑。

　　“你想做什么？”

　　我刚停了脚步，准备做向后转这个动作的时候，面前冷不防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抬头看去，冬狮郎双手环胸，挑了挑眉，冷冷瞥了我一眼。

　　呃，这就叫做被抓现行吗？

　　但是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我亦挑了挑眉，扭头道：“我要去厕所。等会儿我会自己去一护的教室的。”

　　“厕所？”少年明显一脸不信，“你在出来之前不是刚去过？”

　　“刚去过就不能去了？！”话一出口，我才反应过来，“我干嘛要跟你一个男生讨论这个问题啊！你管我！”

　　“白痴。”他冷冷打断我，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去赶前面已经走远了的乱菊姐他们，“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逃不掉的。”

　　手掌上传来的触感微凉，但又仿佛带着浑然天成的温暖，透过肌肤，溶入血液，流经全身，然后直达心脏。

　　我愣愣地由他牵着我向前走，忘记了应该将手抽回来，忘记了应该与他划清界线。

　　他那一句“你逃不掉的”，一直回响在耳边。

　　那明明应该只是在说我刚才想要落跑的行为，却不知为何就是让人觉得隐含深意。

　　呐，冬狮郎。
　　如果你不要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啊。
　　不然的话，我的那些所谓决心、一定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