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摧枯折腐

27、第 27 章

　　“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夜深了，但为了和母亲谈一下，我强撑着没睡......”

　　时针转向了12，白志终于听到了开门声。他下床走到门旁，正想出去，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钱呢？”是那个可以被呼喊为父亲的怪物。
　　“哪里来的钱？”母亲声音很低，透着疲倦。
　　“别装了，我看见你那个常客，姓常的，又去发廊找你了。快把钱给我拿出来。”
　　“你的赌债还没还清，你还要钱干什么？”
　　“我就是要去翻本！没有本金怎么翻本。翻本了就可以把之前的都还清了，你也不用做婊\\子了。”男人急道，声音不自觉放大。
　　“你别赌了！你这样说几次了？钱有去无回，只有不断增加的赌债！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母亲声音也不住变大，急了起来，极力劝阻。
　　“你个婊\\子，只知道张腿，别的知道个屁，赶紧把钱给我！还是你只想当个张腿的？比理发轻松吧？啊？”男人的声音太刺耳，白志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挡住他的污言秽语，却徒劳无功。
　　“我是谁害的，要不是为了还你的赌债，我要去做这个下三滥的？”母亲哭出了声，但顾虑到房间里的儿子，马上又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男人推开挡在面前的女人，开始翻箱倒柜。
　　一会儿后，“别拿走，那是小志的学杂费！”母亲急道，要去抢男人手里的钱。“啪”的一声，男人一巴掌打在了母亲的脸上。
　　“啐！上学有什么用，婊\\子的小孩还能成凤凰？我看小志也长得不错，长得随你，哈哈哈哈。”怪物不怒反笑，拿到钱，还羞辱了下贱妻子，心满意足，转头就走。
　　“你在想什么！虎毒还不食子!”母亲扑上去，愤怒地和男人纠缠起来。
　　“开个玩笑，你好好赚钱，赚得少了，我就要考虑考虑小志了。”男人一把把母亲推在地上，趾高气昂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女人压抑的哭声。
　　白志浑身发抖，宛若身处在地狱。听到母亲走近的脚步声，白志颤抖着躺回床上。母亲开门在门口看了他一眼，看他已经睡了，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门外不时传来搬东西的声音，母亲在整理被弄乱的客厅。

　　白志躺在躺椅上浑身发抖。李蔚意识到有些不对，道：“白志，你看到了什么？“白志毫无回应，李蔚继续道，“数3声后，你还没有回应，我会唤醒你。1，2，3！”
　　“3”的尾声刚刚结束，白志倏然睁开眼睛：“是那个怪物！他杀了母亲！”

　　邱影最近很苦恼，他是选秀出道的歌手。之前的歌手事业都很顺利，公司便动了心思让他发展演艺事业。
　　演了几部电视剧的男二男三，演技得到了大部分观众的认可，他的粉丝更是整天在他微博留言吹他是“明日之星，肖宇第二”、“宇宙第一”什么的，他也就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前阵子《凶手》试戏，他还成功打败了无数竞争者，获得了“小白志”的角色，也算是男主了，这可是白导的戏，邱影很是得意。
　　现在想来，当时不知道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现在悔得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份合同撕的稀巴烂。
　　白导拍电影喜欢磨角色，不会像其他剧组，分很多摄像组，同步进行拍摄不同场景，而是白导一人带整个剧组，掌控所有镜头。这部《凶手》主演是同公司的师兄，影帝肖宇，之前的拍摄任务主要集中在肖宇身上。邱影趁机在旁边观摩，完全被肖宇的演技折服。但这样优秀的、邱影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肖宇，竟然被白导骂了一通，“被放假”一周。
　　邱影心理压力很大，再加上与电视剧粗制滥造的拍摄氛围完全不同，白导剧组里连演员的一滴汗、场景的一块抹布都要讨论半天。这阵仗，让邱影完全找不到入戏的感觉。从第一场戏开始，每场戏都要被白导骂无数遍，重拍无数遍后才能堪堪达到白导的要求。邱影从刚开始的难堪，到现在才短短几天，已经变得死猪不怕开水烫，还能在白导骂他的话里找点乐子。
　　比如昨天，白导说他恨不得戳瞎、扇聋自己，邱影就暗想：眼瞎、耳聋的导演可真不多，怕是可以报名个吉尼斯世界纪录，项目是：“残缺部位最多的导演”。想想自个都要乐了，但可不敢泄露一点笑意，只得朝白导露出个真诚聆听教诲的表情，再被白导嫌弃傻气。
　　邱影也不是不想演好，实在是第一次演电影，演电影本身就很有难度，再加上邱影之前演电视剧时，每逢遇到自己还没能想通的感情，还不等他好好琢磨，导演就让自己把眼睛瞪大。用瞪眼演技表达过无数的感情后，邱影也忍不住在白导面前使用“瞪眼大招”。想来导演都喜欢这招吧？不然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导演都用这招。可想而知，邱影只在白导这边获得了“零演技、滑稽、煞笔”等字眼的嘲讽，彻底治好了邱影的“瞪眼”演技。
　　现在要求突然“瞪眼怪”变成“一个眼神可以表达千言万语”的实力派，邱影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好师兄马上就回来了，可以找师兄指导指导，向师兄求求情，师劝劝白导，白导也不能骂得太凶。”邱影承受过上午份的白导骂后，积极地畅想着未来。
　　中午，肖宇到达了摄影棚。此时正在拍白志父母的戏，邱影饰演的白志穿着洗得发白但干净的睡衣坐在旁边，等白导和他讲戏。邱影长相很嫩、身高也不高，如此装扮加上妆效，真的像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肖宇虽然私下里与邱影关系很好，但对于白导选邱影演年轻时的白志刚开始其实很不满意。邱影的年龄大，20出头，与原著里小白志的年龄相差太大，而且肖宇觉得邱影演技可能无法达到要求。
　　但白导却说：“原著里的小白志，其实并没有写明到底有多少岁。我更愿意将他的年龄设置为已经脱离幼年、能进行自主选择的未成年。将人性的恶甩给年幼，是无耻可悲的。”白导说了一半，干了手里的白酒，“不过，演技确实不太行，试戏前你给他指导过吧？堪堪能达到标准。后面你再指导指导，我再磨磨，应该能成为一块璞玉。”
　　肖宇立刻明白了白导对年龄的考量，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肖宇还是选择尊重导演自己的表达述求。但后面关于演技的话，从现在的局面看，肖宇更愿意相信白导当时是喝多了。

　　“下午要拍几个你的镜头，先把感情酝酿一下。”白导对邱影吩咐道，白导现在看到邱影就习惯性皱眉。
　　邱影自己尝试酝酿了一下，还是找不到感觉，悄悄问：“白导，您觉得这时候什么感情好？”
　　白导听到忍不住要暴起，但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血压，刚才剧组医生已经让他少生气，不然要禁酒了。白导努力压下火气，温和道：“一个演员不要什么都要问导演，特别是角色感情，演员要有自己的感悟和表达，总是按照导演的要求依葫芦画瓢，角色是没有灵魂的。”
　　邱影本来以为要面对一顿臭骂，没想到迎来了一顿温和指导，顿时都有点不适应。
　　白导见邱影还傻傻的，火气压不住，直往上窜：“你是演员！不是小学生！理解力这么低，是要回学校重新上小学吗？”
　　邱影终于听到了熟悉的骂声。
　　肖宇看着白导越来越红的脸，走上去，打招呼：“白导，邱影，在讲戏呢？”
　　邱影宛若见到了救命恩人，立马起身迎上肖宇：“肖哥！”
　　白导也仿佛迎来了救星：“肖宇，我还要拍戏，忙得走不开。邱影你赶紧拉走，和他好好讲讲戏。”说完赶紧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饰演白志父母的演员。
　　李延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拎着行李箱搬到肖宇的套房。
　　肖宇和邱影正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邱影捧着剧本愁眉苦脸。肖宇却很轻松，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时指导邱影几句。
　　剧组给肖宇定的顶楼酒店套房，风景好、空间大。
　　“都收拾完了吗？”肖宇看到李延进门，看李延只拎了一个箱子。
　　“嗯，东西少，原来的房间等会儿下去的时候直接可以退了。”
　　“你先进房里吧，这间主卧，我和邱影聊两句。”
　　邱影听到肖宇的话，从剧本里清醒过来，打量着走进主卧的李延，好奇肖哥怎么和助理睡一间屋。
　　“小延是我的私人保镖，很辛苦的，要24小时贴身保护。”肖宇坐直身体，挡住邱影的目光，正直道。
　　“哦哦。”进组都一个月了吧，小保镖之前怎么有自己的房，是现在刚搬过来吧？你们休假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啊。邱影默默吐槽，但鉴于现在肖宇是自己的大恩人，得罪不得。
　　“你如果是小白志，你知道母亲是妓，现在看到父母这样吵，会有什么想法？”肖宇问邱影。
　　邱影面对演戏还是很认真的，思索后，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根据成年白志的描述，他很爱自己的母亲，虽然知道了母亲是妓，但是还是想与母亲交流。白志知道母亲是妓后，刚开始可能很惶恐，但最终应该是心疼。父亲很少见，见面就是打骂，且母亲对父亲也是没有办法，白志对父亲应该是害怕。现在知道了父亲是罪魁祸首，是所有不幸的来源，白志应该更加绝望，因为他反抗不了，所以才躲在屋子里，躲在被子里。”
　　肖宇看着外面的景色，一时没有讲话。
　　“肖哥？”邱影摸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讲错了。
　　“分析得有道理。但是，这场戏，是白志从普通的孩子转变为后来的杀人犯的重要转折点，所以心思一定要表现得清晰明朗又隐晦。他对父亲，应该有一个很重要的情绪。”
　　邱影努力思考，“爱”肯定不是了，那是什么？是什么能让一个小孩痛下杀手？“恨！恨就是这个转折点！”邱影立马记笔记。
　　邱影想通后，琢磨起演技来就容易很多，在和肖宇对了几遍戏后，就告辞了。
　　这个“恨”似乎勾起了肖宇的神思，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勾勾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