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波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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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宫家堡，黑雾笼罩。屋檐梁柱上皆是满目的白，硕大的“奠”字高悬门上，透着肃穆。
杜宇泓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一时间不禁唏嘘感叹。
“杜庄主，您来了。”站在大门外的宫管家，老泪纵横。
默默叹口气，杜宇泓原本明亮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灰暗，“老夫人、少盟主可都安好？”
“唉，我们老夫人这几天身子又单薄了，不过老奴最担心的还是我家少爷。自打老爷去世，少爷就跟变了个人是的，不爱说话，不爱笑。”抬起苍老的脸，“杜庄主，您给劝劝吧！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说着，宫管家又拾起袖子抹泪。
杜宇泓温温应道：“我会的。”
一路过去，宫家堡内气氛很压抑。
走进书房，就看到宫无垠对着灵牌出神。
沉默过后，最终杜宇泓开口：“无垠…”面前身形消瘦孤寂，下巴满是胡渣，素服褶皱不堪的人，哪还是他熟悉的倜傥人物，宫无垠。
走近他，当瞧见那双无神的眼睛渗满血丝时，杜宇泓微微一顿，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无垠，这还是我认识的你吗？”
宫无垠终于抬起头来，聚焦了好久方看清来人：“宇、宇泓”也许是久未说话，干哑的音线似是承接了巨大了痛。
“宇泓，我一定会为我父亲报仇的！一定！”宫无垠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似坚定，似不移。
“原来真的是…”杜宇泓垂目，如羽的睫毛挡住漆黑的眼睛。
“对。”说到这事，宫无垠的嗓子更哑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那个凶手，亲手杀了他。”英俊的脸上，一双血目睁睁。
“杀杀杀就知道杀，连吃个鸡腿都不安生！”半只鸡腿就那么从天砸向宫无垠，也没见他躲闪，只是闭起眼。可那鸡腿硬是险险擦过宫无垠的脸，带起脸侧凌乱的发丝。
伴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人影从房顶迅速飘下接回鸡腿。
那人脸色红润，颧骨高耸，一把胡须又白又长。本该是仙翁摸样，却被腰间破烂的酒葫芦以及脸上、身上油腻的残汁，生生减了几分正经。
“酒先生…”杜宇泓有些惊讶。
“嗯。”歪坐在椅子上，李酒摇摇头：“我说宫小子，为师这都离开几天了，你怎么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
宫无垠有些愧疚地低下疲惫的眼睛：“师傅。”
“哼，还知道叫我师傅啊！”狠狠咬一口鸡腿，李酒继续说，“当日宫老弟死的时候，你可曾还记得他写了些什么？”
“记得。”此刻宫无垠的声音干涩无措。
“说说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勿报仇！”一字一字似千斤重，压得宫无垠喘不过气。
听到这，杜宇泓疑问：“酒先生，这是？”
“唉…”喝口酒，李酒叹气，“关于宫老弟的死，实在是有隐情。就在他命丧的前一天，我收到书函，是宫老弟的笔迹。信中他希望我帮助无垠顺利接收盟主之位，让他为武林做更多的事。”
“正是由于这封信，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连夜赶往宫家堡，却还是来迟一步…一剑封喉啊，可见来人剑法奇特。可奇怪的是，宫老弟死时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在他的右掌下，是三个血字‘勿报仇’。”听到这，书房内三人神情各异。
枯瘦的手指顺了顺下巴上的白色胡须，李酒敛正神色对宫无垠说：“事到如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好说。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宫老弟死得无怨无悔。既然他留下的遗愿是让你坐上盟主之位，做得比他更好。你就该振作，将这宫家堡乃至整个武林治理得一毫不差。”
甩出鸡骨头，李酒话锋一转：“可再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即使是要报仇，你整天继续这样消沉下去，你能做什么？你怎么做得到你父亲对你的要求？你又怎么算得上是我李酒的门生？”一把在桌上摔下他的酒葫芦，眼里精光湛湛，“你自己好好想想，再想不通就别叫我师傅了。若是你想明白了，就给我把那酒葫芦灌满。记得是灌满啊！”说到这，李酒暗暗嘀咕：“小肚鸡肠的，每次都给我漏好几滴。”
“那个杜小子，咱们走吧，老夫我还饿着呢！”
瞧着李酒跨出门外，杜宇泓无奈一笑，拍上宫无垠的肩：“无垠，有时候退一步，方能成大事。”
紧闭的房门内，宫无垠站着发呆，他真的该放下吗？父亲，这真的是您希望的吗？
却说那边洹城，不知从何时起，姬姚觉得破身边的温度像是大地回春，暖洋洋的，不像一开始见他的那般冷漠。对于这个改变，姬姚也没多想。
“我，这几天我要出趟门，这钱你拿好。”
停下嘴里的咀嚼，姬姚问：“怎么，你又要出去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得教我轻功呢！”
端起茶轻抿一口，破说：“也许三天，也许半个月。”从怀里取出一本书，“这是轻功入门，你有空就多看看，会有帮助的。”
往衣服上抹抹油嗞嗞的小手，姬姚两眼放光地接过她的秘籍：“是不是有了这个，我可以从现在的一棵小树，跳到客栈的二楼啊？”要不是破嫌她太弱给她输了几分内力，姬姚现在怕是连半棵树也上不去。
破轻咳一声：“这关键是看人，记得不要偷懒。”
“是，破。”那灿烂的微笑，一向都是那么明媚。额前的碎发飘下，沾着一颗米粒。破伸过手，极其自然地取下，动作是难得的轻缓，可却吓到了姬姚。什么时候，破也变温柔了？
见姬姚惊愕地望着他，破顿觉他刚刚做了什么。忙转过身，假装喝茶，可耳廓升起的红却十分可疑。
“小二，再拿坛酒来！”窗边的座位上，几个人眼神犀利，语气不佳。时不时地对着一个方向，嘴里轻声交谈。不知是达成什么共识，纷纷扯着嘴奸笑。
春末，杨柳岸边。午后，桃花林间。
一抹蔚蓝坐在树下翻阅书籍，神情专注分明。过了一会，身影站了起来，舒筋拉骨弯腰扭身，一套动作下来，倒形似广播体操！这一场面，可是愣住了一帮人，一帮隐藏在树后的人。那些人面面相觑后回过神时，就见身穿蔚蓝的漂亮小子往小腿上绑起沙袋。
这是破帮姬姚找的地方，周围空旷人迹罕至，很适合练轻功。吟笑着，姬姚便开始在林间跑起步。为了她伟大而艰巨的轻功之路，她要坚持！
满脸的汗，顺着脸颊滑下。喘着气姬姚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拾起袖子抹汗。看来最近真是缺乏锻炼啊，要想拥有强健的体魄，必须从根本改善体质。姬姚点点头，确认着心中的想法。
突然姬姚直起身，她觉得身后有些不大对劲。这刚一转身，头上就罩下来一个东西遮住了她的视线。“谁唔…”挣扎了没几下，就觉脖后一痛，眼前一黑，晕了。
飘摇间，身下晃的厉害，莫非是地震？姬姚猛地惊醒，不过身下还在摇晃，真的来地震了啊！
可是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地方？倒有几分像是…对，她怎么到船上来了。还有她的后背，真酸。“哎…我的手，怎么，”怎么回事？她的手脚怎么都被绑起来了，难道被绑架了？不对，她明明在练功，然后…遭了，看来她真的被绑票了！
“哼，醒了。”娘娘腔！不出姬姚所料，她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个标准的娘娘腔。苍白的脸，明显的扑过粉的痕迹，小小的唇瓣被染上红红的胭脂，手上翘起的兰花指正对准姬姚。看到这幅面孔，姬姚不禁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面色一沉，姬姚心想，可决不能在气势上输人一筹。
“有点胆量！可是，过会...哼哼”吹着哨子，那人走出了船舱。
过会要干什么啊，不会是就地正法了吧？“苍天啊，可怜我姬姚年轻貌美，风华绝代，一生慈悲为怀，却要命丧于此，真是六月飘雪，冤案啊！唔…”
船舱外，两个男子临江而立。
“怎么样，愿意合作吗？”说话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
娘娘腔媚笑：“呵，隆老弟啊，似乎这事是你们受益最多。你说这种买卖，我们不是亏了？”
“怎么会？毒兄，我这么做，对你们肯定好处更多！就说那小子不是要赶去同你们魔窟四手决战嘛，怎么，他可真的是有一身好武艺，你们可别掉以轻心。若不是我之前做过打探，深知那二人关系不寻常，这才将里面那女子抓来，你们可难保能赢啊！”以为是做了件妙事，隆千肆笑得张狂阴狠。
“是吗？”娘娘腔倏地冷下神情，“隆千肆，你也太瞧不起我们魔窟四手了吧。你以为，我们真的需要你这么做？呵呵，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说着，又柔下五官，翘起兰花指，掸掸身上几不可见的灰尘。
“这么说，你是在质问我多管闲事了！”
“隆老弟，这可是你说的。不过，那丫头我倒是有兴趣，不如送于我如何？我那炼药人也快没了。”
“成，既然毒兄喜欢，那就拿去便是。”舱内的姬姚，突然间觉得一股寒意逼来，冷得她蜷缩起身子。
“喏，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们好干事。”
干、干事…“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就见那个娘娘腔解着她手上脚上的绳索，说道：“既然不要吃，那我们就进主题吧。”
“进主、主题！你个色狼！”操起拳头，就抡过去。
娘娘腔轻松撇过，回她一个不解的笑容：“小丫头，想哪去了。呵呵呵”
叹口气，姬姚顿时视死如归：“快说，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有悖良心之事，我都可以考虑。”
“哈哈哈，有意思啊！好，这事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张嘴”
“啊？”才一张开嘴巴，什么东西就飞了进来，连吐都来不及，已经溶化在嘴里，“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对上他的手指，不禁抖得厉害，是被吓的。
“别怕，不过是我最新研制的毒药，叫‘魅魂’。等我研制出解药就可以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让我随时观测毒药发作的状态，可供我参考。”
这一番话，说的姬姚心惊肉跳：“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是你的试验品？小白鼠？”
有些不解姬姚的话，但听娘娘腔说：“走吧，我可爱的药人，咱们出去晒会太阳，估计马上你就要发作了。呵呵”
怎么办？她被下毒了。
热，冷，还没适应冷的滋味，热流又从脚底冒上来。浑身如蚁蚀骨，用手去抓，可怎么都挠不到点上，折磨，这就是折磨。此刻，姬姚脑中盘旋的字便是死。
可是，她知道，那个娘娘腔，是不会给她死，甚至是逃的机会的。
撑起笑容，姬姚朝着娘娘腔说：“我好饿好渴。”
“这容易，来人，取些吃食来。”她竟然忘了，他怎么可能会走。
抹上脸上的汗，姬姚觉得眼前的景色快花了。敛下目，再睁开时，她说：“我尿急。”语气竟是她不曾听过的虚弱。
“真的？”有些半信半疑，但娘娘腔似乎认定她逃不出，“去吧。来人，带她去如厕。”
再坚持会，她就要成功了。喉头一甜，像是血的味道…
“就是这了，快点。”看门的大哥，神情有些不耐。
进到一个小隔间，如期地看到一扇窗，虽然有些高，但是…全靠你了，半棵树的轻功！
“扑通！”
“来人啊，人跑了。快来人啊！”
江中的姬姚，越沉越下，她知道是她的沙袋在起作用。想去解，可是脑子似乎越来越不清醒，好想闭上睡去。可是不行，一旦睡去，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理智终是落败了，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是闭上了，蔚蓝色的身影随着水流飘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波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