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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渊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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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安。”夏云婳有些结巴。
昭安郡主已然愣住了,一波黑衣装束的带刀男子进到了房中,压制住了所有的花蝴蝶。
“郡主和这位姑娘还是尽早离开为好。”男人目光扫过夏云婳泛红的脸颊,看向昭安。
“好,好,我们这就走。”昭安拉起夏云婳,带着丫鬟婢女们逃了出去。
在马车上喝了醒酒茶的夏云婳还是显得傻乎乎的,“昭安,他是谁?”
“严渊穆啊。”昭安靠着马车壁,寻思着今日的事情。
“他是,小严将军?”夏云婳睁大了双眼,忽的握住了昭安的双臂摇晃,“是吗,是他吗?”
“对对对,就是他。”昭安被吓了一跳,又回过神来,“不会之前救你的就是他吧?”
“嗯嗯!”夏云婳星星眼眨巴眨巴。
昭安默然,以后不能让婳婳多喝酒了,这怎么成小傻子了。
“而且与我有婚约的,也是他。”夏云婳笑的灿烂异常。
“啥?”昭安真是被这波折故事吓到了,“你喜欢的和你被定亲的是一个人?”
“是呢。”
昭安有些佩服,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作一句,“真好。”
“可是,”夏云婳哭丧着脸,“今日,我让他跳舞给我看...”
昭安郡主:别看我不是我我错了
夏云婳(眼巴巴)
昭安郡主:别看我不是我我错了
QAQ
“他... ...应该不会认出你的。”
“他确实没认出我,他救了我一命却没放在心上。”婳婳哭泣QAQ
昭安郡主:我再也不让她喝酒了我发誓
把夏云婳送回府中,昭安便也回了靖王府,听到院里“汪!汪!”的叫声,她顿时没了刚才的忧愁,婳婳忘了带走元宝了,嘿嘿。
可谓是闺蜜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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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婳被折枝、巧荷搀回府中,又灌了碗醒酒汤后便安排她睡下了。
夏云婳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夏狄听说了这件事也来过她的摘星阁一次,可是那时她还在沉睡,夏狄告诉巧荷等她醒过来时歇一歇便去找他。
正是吃晚膳的时候,夏云婳还有些微微的头痛,到父亲院中时本想着已经吃完晚膳了,没想到夏相爷还在等着。
餐桌上有一蛊浓汤是夏狄令后厨懂药理的汤婆婆特意熬的,能缓解夏云婳初次喝酒的不适,滋养身体。
食不言寝不语。还是饭后夏狄才瞅着日渐成熟的女儿开了口。
“今日的事,小严将军已经告知我了。以后不可再随意的随昭安郡主瞎跑了。”夏狄净了口,用干净帕子擦拭着。
夏云婳:“他怎么知道是我啊?”
“我也不知,但是你们幼时是见过的,他还常来夏府给你带藕粉桂花糖糕。你个小没良心的却忘了。”夏狄感叹。
“哦,可是我不曾记得。”
“那是你才一两岁,他举着糖糕在你面前晃,然后自己一口一口吃掉,逼得你哇哇大哭。”夏狄回想着过去,笑出了声。
夏云婳:... ...(捂脸)能不能不要一句话说一半啊。
“后来我们两家就不怎么来往了,三皇子登基称帝,当初的臣子要自证清廉。再后来严将军就赴岭南了。严珂带着孙子外出游历数年,严渊穆十九岁时才回京城,又正巧在归京途中遇见了去云山寺遇匪的你。”
夏狄又补充道:“这就是缘分嘛。”
夏云婳也附和:“好一场缘分。”
夏相爷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他的宝贝女儿不是不喜这场婚事吗,怎么如今好像还挺满意?
夏云婳看出了父亲的疑惑,一本正经的答道“小严将军青年才俊,女儿自然心悦。”
“也好,明日天下便皆知你被陛下指婚给严渊穆了。”
“开春便成婚?”
“嗯,”夏狄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时神经大条了些,但外表看着还是一个优秀的端庄闺秀,应该能把严渊穆糊弄过去,“明日忠勇伯府送来定亲信物,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
“好。”
夏云婳退出了院才想到明日便交换信物了,如今只一夜间隔,她去哪找信物?
她回头向夏相爷的院里张望,却发现下人们都立即把灯盏灭了,仿佛怕她再回去似的。
回到摘星阁时,明月早已上了西楼。
丫鬟们正给她支招。
“不如送玉佩,姑爷一半您一半,多好。”
“送香囊吧,您亲手缝制一个,有心意。”
“不如送剑穗吧,也容易做。”
夏云婳也在自己思考着,听着意见,觉得剑穗不错,“那就做剑穗,速度快且他也能时时刻刻带着。”
她花了半个夜晚,打了剑穗,雪白转青的颜色,配他那匹白马一定好看。
剑穗上部是编的同心结,用了几颗玉珠子点缀,简单又有心意。
夏云婳打好后一次次拿起在夜明珠下打量,爱不释手。终于觉得疲累了才歇下。她吩咐折枝与巧荷早早歇下不用等她,可当她随意的躺在床上陷入沉睡时,二人却蹑手蹑脚的从外室进来,把做好的剑穗装进准备好的雕花木盒中,包裹好夜明珠吹熄了灯,然后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夏云婳是被丫鬟们硬拉起来的,她昨夜睡眠不足正是赖床的时候,且起床气甚重。如果是平时,巧荷、折枝定是让她在床上再辗转个一炷香的时辰,再自己爬起来唤丫鬟洗漱,可今日不同往日,忠勇伯府的管家早晨会来丞相府,若是小姐还未起床让他久等了,不免生出偏见来。
巧荷与折枝生拉硬拽终是把夏云婳从宝贝大床上拉了下来,夏云婳还未来得及发火,巧荷便抛出了一句“我的小姐,人家管家可不能久等了啊。”
夏云婳:...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让她哑口无言,只得随丫鬟们摆布。
早膳在秋爽亭夏云婳自己用的,莲子羹滑滑润润的美味异常,再吃几个小笼包下肚,夏云婳才慢慢清醒过来。
用了盏茶清口,又斜倚在亭中软塌上看了会儿书,相爷身边的小厮便过来告知忠勇伯府的张管家到了。
张管家曾经也是严珂麾下的一员军师,严珂定居长安后部下四散,有的回了边塞,有的向皇帝请了旨,锦衣还乡含饴弄孙过天伦之乐做富家翁去了。而张管家则呆在了严珂府中做起了管家,在忠勇伯府的地位不可小觑。
夏云婳又被巧荷、折枝扶起身整了整衣摆发髻,今日的装束一如往常的淡雅,青色的裙子外罩白纱衣,发髻上点缀着一枚简单的玉簪,粉面略施薄妆,整个人显得窈窕得体,端庄温婉。
夏云婳到前厅时,夏相爷正在与张管家喝茶闲聊,她往张管家身旁矮几上的锦缎盒子瞅了几眼,上前与父亲行礼。
夏狄向张管家介绍,“这就是小女云婳了。”
“夏小姐姿容非凡仪表大方,渊穆有幸了。”张管家起身行了个礼,夸得夏云婳弯了嘴角露出了一对梨涡。
“张管家有礼了。”夏云婳回礼,从折枝手中取过准备好的雕花木盒,捧予张管家。
张管家也托起锦盒,二人交换后,夏狄便让夏云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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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婳回到自己院中,屏退了下人。
她自己退到了书房中,关上房门。坐在案前轻轻打开锦盒。
是一枚玉佩,正面是两只憨态可掬的玉兔模样,正在追赶绣球。反面中间有一小块平滑,刻着“瑾之”二字。
男女皆可佩戴的样式,流苏是粉红色的。
夏云婳攥着玉佩红了脸,粉红色,这也太娇嫩了吧。
瑾之应该就是严渊穆的字,这是他的玉佩,还特意换了流苏,他是想让她佩戴着出去吗?
夏云婳把玉佩放回盒中带回了闺房,在装满首饰钗环的桌上另找了个抽屉放了进去,打算着以后出门戴上。
她又呆了会儿,便去秋爽亭让下人们摆上琴,弹奏了起来。
她向来琴技高超充满灵性,可今日感觉心砰砰的跳的很激动,却不知如何平静下来,抬手顺应本心的弹奏,初时几个音险些弹错,缓缓奏出的便是脍炙人口的《凤求凰》。
这时在一墙之隔的街区另一旁的酒楼上,严渊穆与齐三公子齐煊正在二楼靠窗喝酒。
“诶我说,你这么上心为什么不自己去送?”齐煊剥着花生米丢入口中。
严渊穆只是安静的喝酒。
“你如若是不喜欢,又为何带我来这喝酒?”齐煊骚包的摇起了折扇,给倒酒的侍女抛了个媚眼,“听说你这未婚妻貌若无盐无才无品呢。”
“谣言不可信。”这大爷终于开口了。
“那你就是喜欢人家了?”
严渊穆继续喝酒,装作听不到。
这时窗外传来一曲《凤求凰》掠入耳畔,严渊穆松散了坐姿用手臂撑着头倚在桌子上闭眼细细听。齐煊也摒了呼吸,习武之人耳力都比常人好,穿过这纷扰街巷去听另一边的声音,这可不容易。
“这是... ...”齐煊还没说完,就被严渊穆一个眼神打断,闭上了嘴。
严渊穆合眼,随着曲中的爱恨情绪游走,他开始回忆,从年幼时开始。
当初父亲与夏狄交好,严渊穆深受夏狄喜爱,虽然严渊穆四岁时严镇南便身死岭南,但他还是经常去夏府,是夏狄领他学的启蒙。
夏云婳比他小四岁,第一次看到时她还是小小一团,绵绵软软的。
夏云婳总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冲他吐泡泡傻笑,后来他小孩子心性总爱逗得她哇哇大哭,再后来... ...他便离京,随祖父一同外出,纵横山水间。
他也曾暗中回过京城,当时他也才十六岁。祖父让他练内功心法,而祖父自己则回了忠勇伯府取东西。他们正好就住在这酒楼客栈里,这间屋子。
他在这里就停留了一个月多,就又随祖父去了北方。
在这短短一个月,他闭门不出的练心法内功,耳聪目慧的他为了专心闭目封窗,可总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徘徊在耳边不去。
他当时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于是去一探究竟。
翻过夏府的院墙他才发现这里是他曾经来过的地方,那个扰乱她心神的小丫头正逗着一条黄色大狗,她笑得可开心了,跑着让大狗追她。
“元宝,元宝快去追,拿回来,快去。”
他当时看得入神,忽然一个长条物体就向他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只留着口水的大狗。
他看清了那是一只鸡腿,元宝也看到了他。
狗冲他汪汪的叫,摆出战斗的姿势,他利落的翻墙而出,回了客栈。
之后的日月里,他总是分心去听那院里的声音。有时她会考察婢女们的功课,背不好书就不让父亲带零嘴给她们,他总是哭笑不得,这算是惩罚吗?有时她会作画,笔刷刷的在宣纸上游走,就是显得有些暴躁,还会有她恼羞成怒把宣纸揉成纸团丢给元宝的声音,貌似她作画并不好呢。还有时她会弹琴,她弹得很好听,仿佛会说话的琴音引人入胜。她也有淘气的时候,会戏弄父亲,耍赖撒泼,她还喜欢偷偷爬上院里的一棵歪脖子树,乘凉的同时哼着小调儿看外面的世界。
严渊穆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他从出生记事起没多久便没了父亲,随后皇帝登基使交好的官员们纷纷避嫌,母亲受不了守寡于是改嫁,祖父带他四处行走见识世界,他被逼着习文学武,唯独学画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他只记得那小姑娘画画很差。
他也不知道前几天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假装偶遇夏相爷,又跟他告状夏云婳去牛郎馆的事情。
他更不知道今日为何又拉着好友坐到了这个隔间里,如今又去听她弹《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