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吴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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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吴春
女掌柜把苏娃抱了起来，手臂上衣服啥的也一直搭着，呼着人群叫散去。
“别哭了，知道他们冤枉你。好了好了，哭了就不是好看的小朋友了。”
她说着又把苏娃放到了柜台上面坐着。整理自己在阁楼翻到的那些衣服。
“来，看我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衣服。这本是我弟弟的，可惜还没来得及穿上就小啦。这可都是我从我母家带到这里来的。”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会儿又说。只不过手上的动作不那么快了。
“你知道吗，你跟我夫君长得很像，我夫君呢，又跟我弟弟长得很像。只可惜呀，苍天不饶人，命运不饶人，岁月啊也不饶人。我还没看到他走上长门派呢，竟先离我而去了，离我们母家而去了……”
苏娃听她说话，跟听故事一样，诉说着当年的事情，她与她的弟弟。
当年他们母家并不住在长门城，而是在旁边的一座小城，叫墨锦城。那个城呢，归墨锦派管。墨锦派并不怎么出名，反正当年没走上六大仙门之内，如今也是再也走不到了——因为被灭门了。可凶手是谁呢，二十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答案。
苏娃听着她讲的那些，大致理清了思路。
女掌柜本名叫吴春，有个姐姐叫吴凤，那个走了的弟弟叫吴昊。
她们家本不是特别富有，但也不穷，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也够让他姐弟三个当个闲散平民直到出嫁和许娣。
当年他弟弟七岁，因为母家特别崇信仙门，她的父母便想着把自己膝下唯一的儿子吴昊送去墨锦派先当个门下仙，再让他自己日后多修炼，好一步一步做个仙君。当然最好还是做个欲神，那样就可以振兴母家，他们就可以飞黄腾达，从此高人一等。
那时候吴昊进入墨锦派，便直接拜入了当年欧阳风，也就是当年大名鼎鼎入松神君座下。他母家得到了一些消息，听说自己儿子成了谁谁谁的徒弟，高兴的还招待全城的人办了流水席。
自从拜入欧阳入松手下，他为了自己和自己母家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一点也不敢松懈怠慢。因为他知道什么叫做名利，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这么做了，父母才不会担心……而他的两个姐姐就可以寻个好人家嫁了，一辈子高枕无忧。
吴昊刚开始的目的很简单，心思单纯，也不在乎自己是谁的徒弟——尽管欧阳入松有多么可怕。
过了些年，隔壁长门派是越来越风生水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己所待的地方呢，竟是一天不如一天。反正自己差不多已经闯出了一方天地，翅膀硬了就打算辞去墨锦派，去长门派做个什么，门下仙也行。
那天吴昊去请辞他师尊欧阳入松，那欧阳入松竟是把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叫出来吴昊的名字，气的吴昊一甩衣服就下了山，头都没回。
他母家听说了这事，还跑到墨锦派的大门口撒泼了一通，结果等来的不是一句抱歉，而是欧阳入松把他父亲打的马上就要咽气。
吴昊不干了。
第二天拿着剑就要跟欧阳入松打个你活我死。
呸，反正左右打不过你，我这贱命一条你拿去，我去找阎罗王也可以把你的半世英名扫个一半！我这不叫欺师灭祖，你这叫罔顾人伦！再怎么说我父亲也是长辈！连长辈都可以不要命的打的快不行，可见这人是怎样的人，呸！不要脸！
结果刚到门口欧阳入松压根不鸟他，随他在门口尴尬。与他一同前来尴尬的还有他二姐吴春。
欧阳入松打她父亲的时候她也在场，只是害怕她父亲出事就忍着和欧阳入松打一架的冲动，等着和吴昊一起前来。其实吴春也是个有点儿仙缘的，当初她家门口有几队散仙路过，有的进来讨口水喝，讨个地方歇脚。结果她母亲见了立马就准备了一桌饭和一间好偏房，把人家给安顿下来。可人家只是单纯的想喝口水休息个一晚上整顿一下。
于是人家为了还恩就不得不带着吴春修炼了个一年半载，等她结了金丹就走。
他们在门口站了五六个时辰，门口的弟子一遍又一遍的通报，弄得人家也尴尬的不行。打又打不上去，直接走又显得太没面子。走也不是去也不是，就这么搁人家门口杵着，杵的自己心里发毛。
第二天吴昊怂恿吴春再上山，吴春却不干了，直说要留下来和吴凤一起照顾父母。吴昊无奈只好只身一人前往。
过了些天，吴昊跟往常一样再次提剑上山。因为吴凤早已出嫁，天天待在娘家也不好，这些天，只有吴春一人照顾父母。父亲眼看活不长，吴春算是下了个命令给弟弟，说要是再没辙，就不必再下山了。
于是吴昊果真没有再下山，回过家。
吴春当晚伺候完父母亲睡觉，看着天儿晚的自家弟弟还未归家，有些心急，自己就抄了个近道跑到墨锦派门口寻人。
她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弟弟出个什么意外，应了自己那句话。可现在看墨锦派灯火通明，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了，那颗心又放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走进了一旁的树林里把自己隐藏起来。偷偷听着他们讲话。结果刚听一半，人立马傻了，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说刚刚那个算是咱们师哥”
“是啊，我当年见过他，应该咱们还得敬叫一声‘师哥’。”
“啊那今儿个怎的落得个如此下场”
此等下场！什么下场！吴昊怎么了！
“哎，谁知道呢。但我听说啊……他好像有个心上人在长门派，他自己觉得自己太伟大了，看不上咱们了，想去追随那个女的去长门派，谁知……啊啊，入松神君好。”
对面来了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男人，戴着斗笠，吴春看不清来人样貌。但他们称呼“入松神君”，怕这来人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
“说什么呢”
那俩弟子明显怕他，回他话的声音直打颤。
“回……回神君，弟，弟子闲来无事，便在这儿来回走走，说……说个散话。马上……马上就回去。”说完那俩弟子拔腿就想跑，没走两步就被欧阳入松给叫了回来。
“无事无事就来帮我个忙。”
“啊好好，神君经管吩咐。”
吴春一个人躲在石头后面，不敢轻举妄动，竟然就这么躲了小半个时辰。
“慢点慢点。”
吴春听到了刚刚那两个弟子的声音，又竖起了耳朵听。
“埋这里吧。”
“这里神君不是说了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吗。”
“我呸，滚他妈的欧阳风，给他弄就给他脸了，还挑三拣四。他自己怂包一个，自己杀了人不敢自己动，跑来支使我们。”
死了谁死了是吴昊吗
“你看这人长得也不错，怎么就死了。诶这是不是就是你刚说的咱们师哥”
“我瞧是的。”
吴春感觉自己天都塌了，吴昊竟然死了……不是还等着他回家吃口热饭吗……
怎么死了……
吴春没再敢听下去，借着夜色在林里逃跑回家。
可这噩梦才刚刚开始。
家门口不是那熟悉的大门，而是成了灰烬的木屑。
她家被烧了。
吴春踏入昔日自己熟悉的门院，走了两步才勉强认出父母之前睡觉的房。
不用看了，已经成灰了。
吴春站在当初她的父母安睡的门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也不知道这眼泪究竟是在祭奠谁。是父母，弟弟，睚眦必报的欧阳入松还是，该过去了的吴春。
她在灰烬里呆了一晚上，吴春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再上山。
因为自己在山上没有被找到，那些墨锦派的人以为她也死在了火海中，就没有再管她。
之后呢，姐姐吴凤难产死了，她自己也去了长门派。那年她十八岁。
她想给弟弟报仇，无时无刻不再想。去了长门派因为本身就结了金丹，自己也天资聪颖，不过七八年光景，吴春也是个神君了。世人称她为——昊凤神君。自己有能耐了，把自己的弟弟吴昊也厚葬了。
后来啊，墨锦派不知经谁人的手覆灭了，她听说了可真是跑到弟弟的坟前叨叨了好一阵。
在后来，就是前面的话了。自己大仇已去，自己也不留了，跑下山寻了个好人家。前掌柜疼她，她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两个人很恩爱，只可惜没个孩子，前掌柜就走了。
她说完了她的故事，还自嘲说总感觉她自己就是个灾星，哪里有她哪里就不得安宁。
苏娃听她讲还给讲入迷了，痴痴的问了几句。
“那您的姐姐呢”
“她啊，走的还算安详，我有时还去看看，她丈夫真的爱她，没在娶过别家小姐。不过那里不叫墨锦城了，那里又兴起了另一个门派，叫做丹青阁，改了名字叫水墨城，哈哈哈哈好名字，水墨丹青。嗯，水墨丹青……”她又沉了沉眸子，但很快又明亮起来。
“那后来那个欧阳……欧阳……”
“他啊，早死球了。”吴春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苏娃觉得她好玩，一会儿换一个表情惹得他只想笑。
天儿渐渐黑了下来，被吴春捂装的像个小球一样的苏娃也要回到自己的酒馆去了。
“春姨，我可以天天过来吗”
吴春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好啊，只要你想来，春姨随时欢迎啊。”
吴春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恍惚里，苏娃感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蹦蹦跳跳的蹦出了赋金阁。
看啊，雪停了，自己，也终于有了一双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吴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