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渊》夏甜甜

4、马哲

　　有一次俩人在路边碰到了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男人看到俩人后就开始说胡话，被马战芳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男人也不恼，咧着嘴对着俩人嘿嘿笑，待离得远了，马战芳才叮嘱张迎春，“以后看了这个无赖躲着点儿，这不是个好东西，爱占便宜，偷鸡摸狗不说，村里的寡妇都让他祸害过。”
　　马战芳还带着她去了马战梅和马战花家，马战梅的大儿子比张迎春还大两岁，马战花的大女儿跟张迎春一样大，即便是这样，俩人都规规矩矩的喊张迎春‘舅妈’。马战芳的大女儿比张迎春小一岁，见了张迎春后鼻孔朝天，面带不悦，“妈，你就有病吧你！”把门一摔进了自己的房间。
　　“迎春，不用管她，她被我惯坏了。”马战芳尴尬地说道。
　　“没事的。”张迎春对这里的人没有感情，自然不会计较他们的态度。
　　临近年关，这几天天气不错，之前下的雪也都化了。马战芳用自行车载着张迎春去了集市，这也是张迎春第一次认识这个地方。
　　这条两米宽的土路是唯一通往镇上的路，路是沿河而修的，弯弯曲曲，上坡下坡，非常难走的一条路。
　　村里没有学校，孩子们上学要走三四里地去隔壁村子。山峰延绵不绝，不知道到哪里才是尽头，沿河有好几个小村子，马战芳粗略给她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村子都不大，多的几百户，少的可能就几十户。
　　集市在镇上，赶年集的人非常多，马战芳一直牵着张迎春的手，碰到熟悉的人还会打个招呼问个好，俩人前脚刚走，后面就会有认识他们的人开始讨论。
　　“这就是马战伟买的那个媳妇儿？真年轻，瘸了快二十年还能娶这么年轻的媳妇儿，难怪老马家对她这么好。”
　　“那可不，这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马战伟虽然瘸，但三个姐姐不瘸啊，一个姐姐指缝里漏点儿就够他们花的了。马战伟他娘虽然年纪大了，但非常强壮，以后有了孩子还能帮他们带，他们两口子只管赚钱就行了。”
　　“她可千万别不知好歹光想着跑，这才来了几个月，肯定还会想着跑，马婆婆可得看紧了。”
　　这议论自然没有落到马战芳和张迎春的耳朵里，领着张迎春去买了一身新衣服让她过年穿，顺便带着她在镇上逛了一下。
　　这里虽然是一个镇，但也不是很大，有一家不大的医院，还有一些矮楼，有人租下这里在这里卖些东西，时间还早，张迎春怯怯地说道，“能不能再带我逛一下？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马战芳叹了一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她没有拒绝张迎春的要求，带着她把附近逛了一圈，张迎春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尽可能全部记在脑海中。
　　马家今年的春节过得特别隆重，杀鸡割肉蒸馒头，糖果也买了很多，除夕那天还特意放了一大串鞭炮和几个烟花。
　　大年初一的时候张迎春还跟着马战伟去村里拜年，对于张迎春这个买来的媳妇，村里人总是充满了好奇，只要看到她必定会议论一番。
　　张迎春在这里没有亲戚，初二也回不了娘家，就在家里跟马婆婆一起伺候回娘家的三个女儿，自从马战伟结婚后，这是马战花第一次登门，不顺心了还会朝着张迎春骂两句，“讨债的，离我远点儿，看着你就生气。”张迎春不说话，转身去做别的事情。马战伟急忙赔笑脸让马战花不要生气。马战芳女儿看着这一幕白眼翻上天，除了偶尔吃一下糖果几乎没怎么说话。
　　屋里生了火炉，暖洋洋的。吃完饭后，张迎春去洗碗，桌子上已经冲好了茶，开始聊起家常来，
　　聊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后，马战梅聊起了村里另一家买媳妇的人，她说道，“你们知道吗？马胜利家买的那个女的是个神经病，半夜经常乱叫，吓人的很，他家打算年后去换个呢。”
　　“那可真够倒霉的，我记得也花了不少钱吧，希望这次给他换个好一点的，这神经病怎么和人过日子？”马婆婆说道，“她神经病也就算了，万一生个孩子也是神经病怎么办？那女的没有怀孕吧？”
　　马战梅不以为然，“没有怀孕，也幸亏没有怀孕，不然怎么去换？不过他也是活该，谁让他贪图便宜的。迎春花了三千，他们花了两千五，什么东西都是贱钱无好货，白白搭上这四五个月的时间。”
　　马胜利和马战伟当初是一起去买的媳妇，张迎春是个大学生，又是个干净的，比别人贵了一些。
　　张迎春手中的动作一停，变了脸色，手死死的握着碗，过了几秒钟就放松了下来，继续洗手中的碗。
　　她要忍，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幸亏刚才是背对着他们，不然肯定又是一场麻烦。
　　洗完碗，擦干净，抱着完去放到厨子里，正好看到马战芳女儿气哄哄往外走，临走还使劲瞪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有病！”
　　门摔的巨响，马战芳看不下去，急忙追了出去，到了门外才小跑着追上了女儿，拽住了她，“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马战芳女儿停下，甩开她的手，“妈，你以后少跟姥姥家这边亲戚来往，我告诉你，现在姥姥还活着，我逢年过节会来，等她死了你别想我跟你娘家亲戚有任何来往，一家子都有病。”
　　说完气冲冲走了。
　　马战芳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女儿为什么心情不好，对于给马战伟买媳妇一事，女儿一直不让自己掺和太多，女儿这是嫌她管闲事呢。
　　这一段小插曲谁也不知道，马战芳只解释说女儿最近心情不好，让大家不要介意。
　　马家的亲戚几乎都是附近村庄的，马战伟出去走亲戚，马婆婆和张迎春在家里伺候上门的客人，初七开始就闲了下来。
　　正月里地里没活，马婆婆开始准备春天的花生种子。这天，她正坐在大门口剥花生种子，她没有想到，马家会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是个男孩子，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手工缝制的蓝底白点的棉袄，袖子上有干涸的鼻涕，戴着毛线织的帽子，鞋子是塞了棉花做的棉鞋，裤子上还有泥，脸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洗脸了。
　　男孩子叫马哲，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怀里抱着一本寒假作业，就这样跑了过来。
　　五龙村姓马的居多，算起来都能扯上关系，马婆婆家与马哲家离的不是很远，但不是一个家族，平日里见了面会打个招呼，但并没有什么实际往来。
　　马哲的爸爸和妈妈现在在城里工厂上班，逢年过节都会回老家，寒假暑假的时候把马哲扔在老家。
　　对于马哲，马婆婆是不喜欢的，这孩子就是个小土匪王，正是‘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带着村里一群差不多大的小土匪到处上蹿下跳，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走到哪儿哪儿鸡飞狗跳，说两句还会骂人，谁见了谁头疼。
　　“你怎么来了？你奶奶呢？”马婆婆停下手中的活，不悦的问道。
　　“奶奶，我来找大学生姐姐让她教我写作业。”论辈分，马哲得叫马婆婆‘奶奶’，马哲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完全不见外。
　　他还好心的把崭新的寒假作业摊开，指着给马婆婆看，“这些题我都不会，我奶奶爷爷又不识字，但你家有个大学生姐姐啊，听说很厉害的，她肯定能教我的。”
　　马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马婆婆是个文盲，对于马哲说的内容完全不懂，但是她也不想惹马哲这个小土匪，如果以后天天来家里，那还得了？“她在睡觉，今天没空。”
　　马哲把寒假作业合起来，直接坐在了地上，盘着腿伸手拿了一把花生剥开往嘴里放，一边吃一边说，“奶奶，骗人的是小狗，如果她在家，你学狗叫怎么样？”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小混蛋，马婆婆伸手去夺马哲手里的花生，马哲跳了起来，从腰里掏出一个木头做的枪来对着马婆婆喊道，“坏蛋，不许动，举起手来，不然我就把你给枪毙了！”
　　这枪是他的宝贝，走到哪儿都要带着。
　　“赶紧回家去，你奶奶在家等你呢。”马婆婆不耐烦地说道，站起来去赶他。
　　马哲跟个泥鳅一样灵活，对着马婆婆做鬼脸，吐舌头，马婆婆根本抓不到她，气的哆嗦，马哲铁了心，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大学生姐姐，如果作业做不完，他的屁股得被爸妈打开花，老妖婆别想阻止他，不然他要带着一帮‘手下’让她好看！扯着嗓门开始喊，“大学生姐姐，救命啊，你们再不出来，奶奶就要把我打死了，我才这么小，我还不想死呢，救命啊！”
　　马婆婆一张老脸被气的铁青，她不可能真的会打他，她虽然不喜欢马哲，但也懂得分寸，邻里乡亲，谁家的孩子也动不得，“你奶奶喊你了，赶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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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哲出场，是贯穿全文的一个主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