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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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王行到宫门外，却见一人立在门口，墨绿的官袍衬出他肤白如脂，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正凝视着他。一会他跪拜道：
“愉王爷。”
愉王一愣，此人生得俊俏，但自己在朝中从未得见。扶他起身，愉王爷问道：
“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那人低头答：
“下官狄扶恩。”
“可是京城人士？”
“……祖籍益州。”
“哦？”愉王浅笑，目光飘远，“益州有四哥，想必是块人杰地灵的宝地。”
狄扶恩眨了眨双眼，道：
“德王宅心仁厚，百姓自然安居乐业。”
愉王听罢似是满意，点点头离开。
回到府中，愉王便问：
“离离来了么？”
侍女弱荷答道：
“来过了，久等王爷不回已经走了。倒是王爷前脚走，皇上后脚便送来了几匹苏绣。”
愉王爷讶异地笑开：“皇兄如此挂念臣弟？拿来我瞧瞧。”
挥退了众人，愉王端详了片刻，挑起其中一块月白的缎子，手一捻从中掉出一张极薄的绢布。他看了半晌，便丢进炉中。
“左丞尚书……看来这是本王的疏忽。”愉王皱起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第二日，愉王果然在朝中看到了狄扶恩，仍是一身官袍，静静立在那里。皇上还未到，私下里隐约可听出周围的人皆在谈论这位新上任的左丞尚书。愉王爷一乐，唇角自发地绽开了笑意，引得众臣连忙让出一条道来。他走到狄扶恩身边，状似温柔地执起他一只手，关切道：
“昨日不知狄大人便是深受皇兄器重的新任尚书，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日后若有为难之处，只管来找本王。”
狄扶恩亦是笑得春风化水，道：
“同为人臣，只愿共事明君。现蒙皇上隆恩，扶恩定当追随麾下，为国效力。不求王爷额外照顾，只盼愉王能不吝赐教才好。”
“此话当真？”愉王眉开眼笑地握着狄扶恩的皓腕，脸朝眼前人凑去，几缕乌发落到狄扶恩身上，风吹过两人青丝相缠，“那本王还真想提点你一句，不知大人愿意听否？”
狄扶恩柔声答道：
“王爷的教诲，下官一定谨记。”
话音刚落皇上便来了，愉王抽回了手咳了两声，收了笑。两旁的大臣这才长嘘了一口气，悄悄站回了原位。
早朝惯例是乏味之极，愉王了无兴趣地听了一炷香功夫，忽听狄扶恩开了口道：
“臣得知通州有流匪出没，袭击路人，且如今大有结寇之势。望圣上明察，剿灭匪徒，以免日后滋事。”
皇上淡淡地应了一声，问道：
“狄卿以为该如何剿灭？”狄扶恩不卑不亢地道：
“通州乃德王所辖之地，臣以为此事让德王自行处理为好。”
皇上抿唇思索了一会，最后唤道：
“枢密院的人呢？”
“臣在。”一个人从群臣中走出，愉王探了探头，原来是枢密使迟渊。
“迟卿家对此又有何看法？”
迟渊看了眼狄扶恩，缓缓开口道：
“通州乃交通要道，更是千古兵家必争之地。依臣之见，圣上应着人至通州剿匪，并让德王派人支援即可。”
狄扶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皇上却点头下旨，命禁军武帅陈兰焕南下剿匪，封镇南将军，并赐尚方宝剑一把，令德王从旁协助。
早朝到此为止，众人三三两两出了宫。愉王慢了两步落在后面与狄扶恩同行。狄扶恩沉默片刻，终于问道：
“愉王可是还有话要与下官说？”
“正是。”
“请讲。”
愉王美目一转，看着狄扶恩道：
“本王只教你一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狄大人七窍玲珑，自能理解。”
狄扶恩低下头去，再抬头已是如沐春风的笑颜：
“愉王爷疼惜扶恩，扶恩也是十分知晓的。”
“可惜啊可惜，”愉王突然抬起狄扶恩的下巴，凝视了一会却又放手，“离离今日会到府上，本王可不能再带人回府了。”
“那位离离真是三生有幸，能仰视王爷的龙章凤姿。”狄扶恩语带歆羡地说。
愉王大笑，桃花眼更深了几分：
“下次必不会让狄大人失望。”
愉王入轿回府，一进门便见任晗正与管家品茗谈天。想起早朝之事，心情大好，踱到任晗身后道：
“本王奔波在外忙于公务，离离却每日在府中等本王归家，岂不正好一对神仙眷侣么？”
“王爷！”任晗吃了一惊，转身看愉王眼中并无调笑之意，愣了片刻还是恭敬地低头随他进屋。
刚坐下愉王便正色道：
“离离跟着本王已有六年了，本王从小与你相伴，今日你要离开，本王相当不舍。”
任晗听罢跪下，道：
“王爷待下官亲如手足，此次回乡探亲，不知王爷想下官带点什么回来？”
“离离去凉州时，别忘了捎几个通州的平安符，听说那里的万佛寺相当灵验。”
任晗应了一声，抬头见愉王爷望着自己，目光如炬，不由得有些恍惚。愉王走上前，轻轻解下自己颈间的玉佩，撩开任晗的头发系上，最后伸手理了理他的额发，拉他进了怀里。
愉王抱着他，忍不住哽咽道：
“离离，此去凶险，小心为上。若需援手，只要将此玉交给陈兰焕，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愉王顿了顿才说，“也算我的朋友。”
“王爷……”
“但若果真遇上流匪，切记将它毁去，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下官知道了，还请王爷放手。”
愉王僵了一下，放开了任晗。夜凉似水，衬着愉王的眸子晶亮。
“离离，早去早回。”
睿王入京的时候，正是月盈当空。游光逸对月长叹，忽然想念起吴钩闲挂的样子。
他安静地立在院中，月白的袍子上落了些雪，倏忽又化了，一片冰凉。
半晌，才听游光逸凉凉地道：
“弱荷，温两坛酒来。
远处传来侍女的娇笑：
“王爷您不常喝酒，府里可就从不备酒的。”
游光逸想了想，道：
“去隔壁街买两坛，要最好最贵的，明儿我让皇兄十倍还我。他在宫中享福，却偏要我来招待那个不速之客。”
话音刚落，一串笑声传来，随后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走了进来。游光逸不得已打量了一眼，来人一身大红长袍，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外套一袭豹皮大氅，一条金色的流苏垂在腰间，头上还带着宫中巧匠制造的水晶发带。整个人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却因为他精致的面容而异常和谐。男子进了院子，啪的一声展开了手中折扇，笑道：
“真是让人伤心，几年不见，六哥竟成不速之客了？”
游光逸深吸了一口气，也开始暧昧地笑，一只手搭上了男子执扇的手，道：
“六哥多虑了，小小昵称正是情趣所在。”
男子弯起柳叶般的秀眉，揽过游光逸，收起扇子点点他的鼻子，道：
“小十一真是解语花！今夜月上柳梢，人未相约，十一弟便在此备酒待佳人了么？”
游光逸伸出一只食指抵上男子的朱唇，嗔道：
“还不是等你这个冤家！”
弱荷此时正端了壶盏，指挥两个小厮抬着酒进来。见此情景，那两坛酒全被摔在了地上，溅起一院酒香。
侍女立刻大叫起来：
“大惊小怪！愉王爷在府上与美人互诉衷肠又不是头一回，怕什么？”
其中一个人支吾道：
“王，王爷他……”
弱荷看了一眼院中的人，回头道：
“不就是两个男人，你们在愉王府见过多少次了？”
那小厮流着冷汗继续道：
“王爷他们……打得真是难解难分……”
弱荷又看了一眼，愉王二人虽柔情蜜意般目光交织，相拥一处，但弹指间已过了数十招。匕首和玉扇相接发出清脆的金石碰撞声，招招似乎都像要置人于死地，院中霎时升腾起一片杀气。
大约过了四分之一柱香，游光逸反手欲削男子下盘时被扇子扣到手腕，手一震刀便掉在了地上。男子弯腰拾起匕首，道：
“十一弟这几年功夫益发精进，再过两年六哥我就赶不上了啊。”
游光逸看着他，平静地道：
“小弟再怎么用功也比不上六哥的，光逸这一身武功还是你教的呢。”
男子点了点头，默默地盯着匕首上纹着的字，道：
“这个‘遥’字，还是你当初硬要工匠刻上去的。本来六哥还想叫人刻你的名字的。”
院中突然沉寂下来，游光逸苦涩地笑笑，道：
“六哥好记性。”
睿王似乎是第一天看见这样的弟弟，呆了一会，似乎也想到了些往事。忽然他道：
“小十一，今夜哥哥千里迢迢入京造访，无论何事，于情于理你都要让我尽兴吧。这些扫兴事就不提了，我们不醉不休！”
游光逸看着他，好一会答道：
“六哥你真是死性不改，不知道皇室中的两个千杯不醉算我一个么？跟我喝酒，真是自不量力！”
睿王探询着凝视着游光逸，继而仰天大笑。
愉王似乎还未喝酒就醉了，竟忘了那另一个千杯不醉，正是睿王游光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