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星球》瓜不咸

2、崴脚

　　“你们感情真好。”孟芹又一次感叹。
　　“还可以。”姜梧含蓄地微扬起嘴角。
　　那时候还在学校里，多数人都抱着玩笑的心态看她们。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其实姜梧也没想到她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这时钱巧插话道：“你家小朋友又出去了？”
　　姜梧点了点头，见钱巧表情不太高兴，便说：“不是一直都那样吗？而且她跟我们一届的，别总叫她小朋友。”
　　钱巧个子高挑，姜梧也是。典点要比两人矮上大半个头，加上经常在外面跑动，人又精瘦，看起来小小的。学校那会儿钱巧就经常开玩笑说：“姜梧，你家小朋友又来了。”
　　这边钱巧撇了撇嘴，孟芹便好奇地问道：“她经常在外面吗？”
　　姜梧解释说：“她是做摄影的，这次跟团队去山区了，过几天就回来。”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孟芹惊叹，“职业摄影师吗？是不是经常到各个地方去，去过很多地方了吧？”
　　“有什么好的，”钱巧不屑地说，“成天在外跑，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人，晒得跟炭一样。”
　　姜梧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下，钱巧板着脸闭上了嘴。
　　“干什么工作不辛苦，大家都混口饭吃而已。”姜梧岔开话题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啊？”孟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个卖酒的，混了个代理商，每个月有几单生意过过日子。”
　　姜梧一听就知道她混得不错，客套着说：“现在做生意都不容易。马上要中秋了，孟总给我留几箱，正好要请几桌客户吃饭。”
　　“叫我名字就好，这么客气做什么。老同学找我拿货，给个进价就行。”孟芹拿起桌上的手机说：“加个W信吧，需要的时候联系我。”
　　姜梧跟她互换了联系方式，正要再聊两句，钱巧不答应了，拍了下桌子说：
　　“干嘛呢？出来喝茶来的，还是出来谈生意来的？你们两个扫不扫兴啊？”
　　姜梧对着孟芹讪笑了一下，好脾气地给钱巧添上茶，“你说聊什么我们就聊什么，这样行了吧？”
　　钱巧哼哼一声，“本来就是。难得有个下午休息会儿，聊工作简直就是浪费大好时光。”
　　在钱巧的带动下三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气氛融洽，最后以孟芹接到客户电话而告终。
　　临走前孟芹晃着手机示意姜梧以后常联络，姜梧笑着应下。

　　孟芹一走，姜梧便脸色不甚好看地盯着钱巧。
　　“你今天怎么回事？干嘛在别人面前说那种话？”
　　“我能怎么样，说得不都是事实吗？”
　　姜梧瞪了她一眼，钱巧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
　　“你还瞪我！姐妹还不是为你好。以前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你看看，一年到头除了对着客户你能笑几次。你成天工作那么辛苦，还要给她操心，她把家里当旅馆，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家里多，你说你谈的这叫什么啊？”
　　姜梧被她的话噎了噎，“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这不是工作吗？”
　　钱巧翻了个白眼，“工作工作工作，谁没个工作。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了，还不了解你吗？她这样的能让你安心吗？已经不是大学里了，姐姐！”
　　姜梧抱着胳膊的手握紧了紧，很快又松开，去挽钱巧的胳膊。
　　“大学毕业都有五六年了，这不也过来了吗？没什么好担心的。走吧，难得出来一趟，陪你去买两件衣服。”
　　钱巧板着脸被拽着走了两步，姜梧继续逗她：“钱大美女快笑一个，要不然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了。”
　　钱巧打了她一下，又气又笑地说：“再关心你的感情问题我就是猪！”
　　“嗯嗯嗯，你是猪。”姜梧跳开一步，躲开钱巧气急败坏挥来的手。她穿的休闲鞋，钱巧穿的高跟鞋，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
　　追不上的钱巧更气了，差点把包扔出去，砸死这个没良心的。
　　“我要跟你绝交！三分钟！”

　　下午跟钱巧逛完街，姜梧又回厂里去监工。最近要赶一批货，工期跟不上就得稍微加点班。等工人走了，核对完进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她才关上大门回家。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从早到晚连轴转，八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隔天晚上姜梧就接到了典点发来的信息，说第二天早上十点半下飞机，让她惊奇了一阵。
　　虽说她每次都提要去接，但典点很少会把下飞机的时间告诉她，经常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自己到家了。有时候还会去杂志社处理些事情，更不会让她去接。
　　第二天航站楼门口一见人，姜梧什么都明白了。

　　马路对面，典点右手扶着行李箱，左手拄着拐，左脚上绑着夹板，朝她露出小心的讨好的笑。
　　姜梧抱着手臂叹了声，走过去接过行李箱，让典点扶着自己的手臂。
　　“怎么弄成这样？”
　　“扭了一下，”典点嘿嘿笑着抱住姜梧，仰着头看她，“医生说休息半个月就好，没什么事。”
　　姜梧也抱着她往上提了提，嘴上不饶人地说：“站好了，再摔一下小心半个月变半年。”
　　“才不会呢。”典点抱得更紧了些，反问道：“你会让我摔着吗？”
　　姜梧不搭理她，拍她背，“松手，还要不要回家了？”
　　“抱一下嘛，一个礼拜没见我，你都不想我吗？”
　　“想，想叫钱巧过来把你吃了。”
　　听见钱巧的名字，典点顿时一哆嗦，悻悻地松开手站好。
　　她装作无事发生地提议道：“我们去吃午饭吧！”
　　“想吃什么？”姜梧把她背上的器材包也拿下来，背在自己肩上。
　　“火锅！”
　　姜梧把视线从典点兴奋的脸上下移，盯了两秒她绑着夹板的脚，缓缓吐出一个字：“行。”
　　于是，当她们坐到店里，服务员把鸳鸯锅端上来，问：“请问，锅需要怎么放？”的时候，姜梧让他把半面清汤的全对着典点。

　　锅的这面红油翻滚，热腾腾的蒸汽那头典点垮着张脸，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姜梧下菜的时候直想笑。
　　等着锅滚的功夫，姜梧问她：“腿怎么摔成这样？”
　　典点怨念地把视线从辣锅上移开，回道：“山里的路不好走嘛，跑快了点，不小心就把脚扭了。”
　　姜梧用干净的筷子敲她脑袋，“知道危险还不小心点，拿着照相机就不看脚底下的路，说过你多少回了？”
　　“好了嘛，”典点瘪着嘴，“我会注意的，保证没有下次了。”
　　“你的保证要是得签合同，违约金我都拿到手软了。”姜梧摇了摇头，夹起一堆肥牛往清汤里涮。
　　“哪有那么夸张……”典点小声地嘀咕。底气不足也不敢声张。
　　“快吃。”姜梧凶她。涮完清汤的，接着开始涮面前辣锅的。
　　典点夹起一筷子肥牛塞进嘴里。肉汁饱满，软嫩适中，时间刚刚好。但就算清汤很好地保留了牛肉的原汁原味，可她还是想吃辣锅。麻辣和肉肉更配！
　　姜梧夹着肉片涮了两下，见全部转色，沾着干碟来了一口。牛肉鲜香麻辣，干碟里的花生碎更是让这一口唇齿生香，果然是火锅的精华。
　　好吃的食物让人心情愉悦，姜梧放松了不少，继续往锅里涮肉。她打掉偷偷朝辣锅里伸来的筷子，又问：“那任务完成了吗？”
　　被迫转移方向的典点蔫蔫地回道：“完成了，回家修一下就能交任务。”
　　“那这回在家里待多久？”
　　“反正半个月肯定要待嘛，之后看有没有人找我吧。”
　　一锅开了，典点看着碗里的菜多起来。午餐肉、土豆片、鱼子包……清汤的！
　　她哀怨地抬起头，便见姜梧笑对着她，启唇飘出一句：“那挺好的。”
　　“好好在家待着，我这两天忙，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哦……”典点戳破一个鱼子包，精神气更差了，“那下午呢？你还要出去吗？”
　　姜梧看了眼时间，说：“过会儿吃完送你回去，我还得赶回厂里，晚上回来可能有点晚，自己点外卖。”
　　她说完又觉得不放心，问道：“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然晚上六点之前我……”
　　“好啦！”典点打断她，“我又不是小孩子，扭到了一只脚而已，五百公里都回来了，还能被沙发到门口的距离打败吗？快吃吧。”
　　姜梧看着她开始埋头吃东西，思索着今天下午能不能空出时间来，可想来想去事情都已经排满了，实在挤不出时间，只好放弃。
　　之前吃起来还不错的食物，现在放进嘴里变得有些食不知味。不知怎么的，两个人突然没了话，吃得比哪一桌都安静。

　　吃完火锅姜梧送典点回家，踩着点赶回厂里去，请来的运输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今天一批货要送出去，晚上还要跟人谈订单，事情一件压着一件，压得人没时间想其他的。
　　晚上姜梧请了个代驾，到家的时候将近十点钟。一开门，客厅里亮着灯，她喝了酒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典点在家。
　　本来以为这个点典点该在卧室里，姜梧换好鞋子走进去，才发现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放在肚子上也不嫌沉。
　　姜梧在沙发边上蹲下来，这会儿凑近瞧，才发现典点眼睛底下微微泛青，一脸倦容。赶一大早的飞机，应该天没亮就爬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