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北极星男朋友》青城南望

8、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齐西月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前回到教室，班主任特别批准她晚自习回家休息。
　　收拾好书包，随着人流，她像往常一样跟在林飞身后。
　　刚出教室，一道豪迈的声音打破了课间的混乱，“飞哥，你们晚饭去哪吃啊？”
　　陆超是从后面飞扑到林飞身上，带着一阵风，经过齐西月，差点把她撞翻。
　　还好郝嘉明早早的在教室后门处等他们，离得近，关键时刻稳住了齐西月的身型，没让她摔倒给旧伤上面再添新伤。
　　林飞皱着眉头抖了抖肩，想甩掉背后压过来的熊一样的人，“你能不能慢点。”
　　“四个人一起吃饭多好。”陆超看着郝嘉明，自来熟道，“是吧，嘉明哥，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郝嘉明余光还停留在齐西月身上，“不介意。”
　　“你们吃吧，我回家。”齐西月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闷声说。
　　“我送你。”郝嘉明已经听说了下午的事，从见到齐西月蹙起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担心不言而喻。
　　“不用，校医说了没事。”
　　“回去慢点。”林飞冷不丁开口，然后拖着陆超头也不回的朝食堂的方向去了，“陆超，你丫离了我是不是不能活啊。”
　　林飞再次想甩掉搭在肩膀上的胖手。

　　“还疼吗？”
　　“不疼，上过药了，”齐西月抬头，对着郝嘉明弯了弯眼睛，“你知道我的，水泥糊的，伤不到我。”
　　“水不水泥的不知道，铁头功练的不错。”郝嘉明的脸上终于多了点笑意。
　　“好啦，不贫了，他们都走远了，你也赶紧去吧，这会食堂人多，吃饭全靠抢。”
　　“嗯，回去慢点。”郝嘉明也没再坚持，说完停住脚步，看着跟着齐西月继续往前走。
　　两步外的齐西月在夕阳中胡乱的挥了挥手，就算告别了。

　　这会是傍晚时分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学生晚自习前会选择在校外吃饭。
　　出了校门，齐西月穿过人潮涌动的小吃摊位才送了口气，夏热时分，多少对人群有些过敏。
　　“齐西月！”刚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家就被身后来人叫住。
　　“嗯？有事？”
　　“你脑袋都开花了，还自己骑车回家呢？”赵宇在人群里看着推车子经过的齐西月，跟同行的朋友说了声，就疾步追了过来。
　　“……”
　　齐西月一阵无语，忽然有些牙疼，“开瓢不至于，腿脚好着呢，不影响骑车。”
　　“噗，我说你开花，你咋还自黑上了？”
　　齐西月发现，不管她怎么疏远赵宇，对方总能找到拉近距离的办法，这不，已经不由分说的走过来，握住齐西月的车把，要把人赶下去。
　　“我送你回家，车技放心。”
　　“额，”齐西月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那个，真不用，我真没关系。”
　　“下来，”赵宇的声音温柔，却又不容质疑，满含宠溺，丝毫不见外的说，“听话，我送你回去，其他的无所谓，你得平安到家，好歹让我这个肇事者安心。”
　　“那个，你还没吃饭吧？”齐西月松了握着车把的左手，本意是不想与赵宇有肢体接触。
　　“这个没事，阿凯帮我带了吗，回头送班上。”赵宇握住整个车把，手上不轻不重的用力，把齐西月推下车，自己顺势坐在车座上。
　　“你吃饭去吧，我真……”齐西月一个不注意已经被推下了车。
　　“别这那的了，赶紧上车。”
　　“你好像搞错了，这是我的车。”
　　“是仙女你的车，也不耽误我送你回家，赶紧上来，我也好早点回来吃晚饭。”
　　齐西月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
　　两人在人潮中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平白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而且一直推脱来推脱去，总感觉有些过分端着的矫情劲，说又说不通，齐西月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坐上后座，装聋作哑好了，反正也没有下次了。

　　余光看到齐西月上车的赵宇，弯了眼睛，得逞的笑开了花。
　　小小的车子，让他的长腿有点无所适从，吃力的骑出一小段才开始提速，“坐稳了！”
　　不小的加速在齐西月意料之外，惊呼一声，为了稳住巨晃的身形，赶紧抓在赵宇腰间，只能懊恼出声，“赵宇！”
　　“哈哈哈，坐好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啊！”
　　“……”
　　“仙女，你家住哪，下个路口往哪？”
　　“……”齐西月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路口向东，第二个路口向南，南延巷。”
　　“这么近，还不让我送？我当能耽误什么事呢！”
　　赵宇说完，又自说自话，“对了，我家也不远，城西二中广场那里的锦华苑，不过，还是你这边更靠近市中心。”
　　“……”
　　此时齐西月已经松开扶在赵宇腰间的双手了，紧紧的抓住后座，虽然很怕被甩下去，但还是倔强的保持着距离。
　　赵宇一直吧啦吧啦的说，她就安安静静的听，打定主意将装聋作哑发挥到极致。

　　到家的时候，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落在齐西月肩头。
　　车子停在南延巷巷口，齐西月跳下车，伸手准备要回车子，“那个，谢了。”
　　赵宇看着整条巷子的别墅，微微失神，“你家在这边？”
　　“嗯，那个，车子。”
　　赵宇看到齐西月伸手，忽然迅速调转车头，并没有从车上下来的意思。
　　“虽然骑车十分钟不到，也就两条路，不过跑回学校的话，少说也得十几、二十分钟，车子先借我，明早我来接你。”
　　“你！”齐西月咬牙，满脸都写着不乐意。
　　“你什么你？”赵宇伸伸手揉了揉齐西月头发，靠近了些，看着她脸颊微红生气的模样，心道她怎么这么可爱，面上痞痞的笑着，“真想让我跑回学校？仙女，我好歹也刚送你回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说完，不等齐西月回答，骑着车子扬长而去，“明天一早巷口等我！”
　　眼瞅着一车一人走远，齐西月气的跳脚，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赖！”

　　陈淑萍下班到家的时候意外的看到脑门上肿了个包的齐西月，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带着齐西月去了趟医院，拍了片子才安心。
　　回到家的整个晚上，齐西月丝毫没有不上晚自习的快乐与轻松，坐在书桌前慢吞吞的写习题，气恼着赵宇的捉弄，心想明天一定要起个大早，赶在赵宇来之前去学校。

　　第二天，比平时提前了20分钟的齐西月背着书包刚出巷口，就看到赵宇坐在她紫色的自行车上，扬着一张明媚帅气的脸，跟她打招呼，“早，这么巧，我也是刚到。”
　　“……”齐西月整一个大无语，这还躲不起？
　　“吃早饭了吗？”赵宇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路口的水煎包，还有豆浆，我试过了，挺好吃的。”
　　“不用，吃过了。”齐西月算了算时间，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走到上学，抬脚从赵宇身边经过，径直走了。
　　这波操作也让赵宇有点懵，“齐西月，你不是要走着去学校吧？”
　　“要你管。”
　　赵宇看着齐西月翻了个白眼，有些忍俊不禁，“别对我这么大意见嘛，我载你，这还要上一天的课，省点劲。”
　　“你应该把车子还给我，这样我就不用走去学校了。”齐西月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别介啊，作为同学咱们明明可以一起去学校，为啥要折腾对方呢？”
　　“首先，我昨天并没有让你送我回来的打算；其次，也没有让你来接我的需求；最后，你霸占我的车子不还，又是什么道理？”齐西月站住，既然掰扯，就掰扯个清楚。
　　“……”赵宇抓了抓脑袋，“我也是好心，照顾同学嘛……”
　　“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齐西月绷着小脸，不肯让步。
　　“西月，我想，”赵宇舔了舔嘴唇，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走在齐西月身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们本来也不熟，只是碰巧在一个班而已。”
　　“可是你跟林飞、季年就很好，大家都坐一起，为什么偏偏对我不冷不热？”
　　齐西月看着赵宇认真的样子，一时语塞，其实好像也不是讨厌。

　　“西月？”
　　齐西月闻声回头，郝嘉明骑着单车停在她身边，目光却定在赵宇身上，“西月的车为什么在你那？”
　　“昨晚我送她回来的，说好今天来接她的。”赵宇记得郝嘉明，也看到过他们放学时一起回家。
　　“他送你？”
　　“昨天是他们一起打球的人砸我的。”齐西月如实说。
　　“送人不还车？”郝嘉明蹙眉，打开学第一天起，他就看赵宇不爽，那瓶砸到齐西月身上的水还没报仇呢。
　　“西月伤还没好，我来接路上安全些。”赵宇站直身子，同样，他也不喜欢郝嘉明那般审视的态度。
　　“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跟前凑了？”郝嘉明语气不善。
　　齐西月皱眉，琢磨着俩人话锋不对，赶紧出声，“行了行了，大清早的，都挺闲啊。”
　　郝嘉明眼风扫过赵宇，从齐西月身上拿过书包，自然的放在车篓里，“上来，我带你去学校。”
　　齐西月低低的应了一声，绕过去，侧坐在郝嘉明的后座上。
　　临走时，郝嘉明冷漠的对赵宇丢下一句：车记得还。

　　日光熹微，校园里人影稀疏，郝嘉明一直把齐西月送到教室门口。
　　时间还早，教室里也只来了三个平时努力学习的同学。
　　齐西月翻开课本想起一早赵宇问她为什么偏偏对他不冷不热。
　　不是讨厌。
　　本来齐西月就不是记仇的人，开学的那事加上被篮球砸的一脑门，都不是齐西月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

　　“月亮！”季年一蹦一跳的走到座位上，书包上的铃铛挂件发出清脆的声响。
　　“嗯？”
　　“这个给你。”把一个物件塞在齐西月手里，季年才放下身后叮当作响的书包。
　　“KT猫？”出现在齐西月手中的正式昨天午休时候，季年让齐西月选的猫咪挂件，现在已经串在了一条红绳上。
　　头戴粉色樱花的瓷质小猫一只爪子拖着腮帮，神情慵懒惬意，除了娇小可爱猫咪，季年还串上了两个银色铃铛和晶莹剔透的珠子，让整条手链更加精致、好看。
　　“送我的？”齐西月有点不相信。
　　“嗯，迟到的生日礼物，不要嫌弃哦。”
　　“哇！”齐西月给季年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年年，没想到我才是你的真爱啊！我可太喜欢了！”
　　快乐是会传染的，季年看着齐西月夸张的笑脸，也很开心，“喜欢就好，你就是我的真爱，盖章了啊！”
　　“嗯，盖章，嘻嘻。”
　　“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哄，女孩子得矜持。”季年用手戳了戳齐西月的侧脸，打趣道。
　　“愿意让你哄。”齐西月摆弄着手链，琢磨着怎么带到手腕上。

　　“西月生日？什么时候？”两人正腻歪，赵宇突然插嘴。
　　开学几天，季年早就发现赵宇对齐西月过分关注了，不说每次都是上赶着凑热闹，就是单方面的嘘寒问暖也不少，不瞎的话多少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哪都有你？”
　　“你这么大声，我在门口就听到了。”赵宇撇撇嘴，把手里摆弄的钥匙放在齐西月桌子上。
　　原本光秃秃的钥匙圈上多了个警长胡迪。
　　“咦，这不是玩具总动员里面那个吗？”季年看到后直接凑过来，“这个做的好像啊！”
　　“正版的，能不像吗？”
　　“胳膊还会动，这个叫啥来着？”
　　“警长胡迪。”赵宇侧坐在凳子上，笑吟吟的看着齐西月。
　　“对对，就是这个！”
　　“那个，这个挂件我不要。”齐西月抿了抿唇，不打算收。
　　“昨天是我不对，做事比较欠考虑，”赵宇托着腮，真诚道，“下次一定征得你同意，这个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收下吧，西月，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
　　“你们昨天背着我干了什么？”季年放下手中摆弄着胳膊、腿的挂架，狐疑的看着他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宇这认真的表情，说话的语气，要不是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就说他正在跟齐西月表白都不为过。
　　“没关系，我可能，只是很困扰，不是对你有意见。”齐西月一时心软，吸了口气，才磕磕绊绊的说完了一整句话，心中也感觉今天早上的自己有些过分。
　　不过，这句话对赵宇十分受用，咧嘴笑的开心，“那就好。”
　　说完转过身，转过身翻开书准备早读了。

　　“你们？”季年凑过来还想问些什么。
　　“没什么啦，一点小误会。”
　　“嗯嗯，”季年凑近齐西月，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赵宇的方向，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气音说，“其实，我也多少能看出来一点。”
　　“别多想，”齐西月弯了弯唇角，加深了酒窝，把手和手链一起伸到季年面前，“还是帮我把这个带上吧。”

　　《笑傲江湖》中，任我行曾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谁说不是呢？人聚之处，无论多寡，哪怕只是单纯的喜欢，也会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