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陀】窄门和窄路》嬴昰

8、虚无

　　纪德端着红茶抿了一口，目光暼向一旁正昏昏欲睡着的费奥多尔。他当然明白是费奥多尔又熬夜了，叹了一口气，但是又不好去训斥对方。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吧。
　　思量再三，纪德决定还是从自己此次的行动开口好了：“费奥多尔先生，就您所见，关于我本次的行动，您有什么看法呢？”其实他也根本没什么可问的，两个人都知道此行纪德究竟是为了些什么，为了去寻找他最后的归宿嘛，这样问也纯属是没话找话罢了。
　　不过费奥多尔还真的愿意同他说上两句。
　　“您所追求不过是那阳炎，不过是那海市蜃楼，仿佛在眼前依稀可见，可是再一眨眼便看不见也摸不着了，您所求不过是一不存在于世上只存在于您心间的虚妄之物，只要您觉得它存在，那么它自然是存在的，只要您觉得得到了，那么您自然会满意的。”
　　费奥多尔淡淡吐露了这样一段话语，他并不打算阻拦纪德想要去找织田作然后死亡这样的打算，反正——与纪德之间的相处什么的，之于他而言不也只是虚妄之物吗？他完全可以不来寻找纪德的，可他到底还是来了，他很是好奇这个家伙究竟能不能达成自己那似是而非的目标，如果他做成了的话，是不是代表自己的目标也会成功呢？总有一日？
　　当然他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在他的想法当中，那是必然会成功的一件事情，他并不担心会不成功，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如若不能成功那便是身死。
　　纪德看看费奥多尔正在发呆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也明白对方一定会是这样回答的，倒也没有什么理由，单纯地是他明白吧，他知道对方也有着什么要去实现的目标，并且那目标似乎也很难达成，只可惜费奥多尔什么也不肯告诉他就是了。
　　“如若您觉得我现在并不适合出发的话，那么我也可以晚一些再去。”纪德温声说到，他这样说是为了确认费奥多尔究竟会不会挽留他，其实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他明白费奥多尔完全有那个能力替他处理身份那一方面追杀的问题，只不过费奥多尔似乎并不太愿意这样做，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些什么，难不成还真的只是单纯地来看看他吗？他可没那么容易相信。
　　费奥多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是刚下完雨出太阳的晴天，天空当中尚且还漂浮着不少的水雾，阳光透过，散射出了一道彩虹，因着此刻他们身处的位置视野开阔，很轻易地便看见那道彩虹了。
　　不过谁都知道这彩虹不过是惊鸿一见转瞬即逝的风光吧，完全不可能挽留下来的东西啊。
　　“您当真想要去的话我自然不会拦你的，我知道您是知道我有办法帮您解决问题，但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言下之意便是认为纪德还不足以让他真正出手了，其实费奥多尔从多方面考虑了很多回，留下纪德固然有很大的好处，但是让纪德去了自然也有很大的好处，他一时间无法抉择，不如让纪德自己选择好了，“但是您要知道，如果您真的提出要我帮忙的要求，我也会照做的。”
　　纪德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了，他知晓费奥多尔是个什么意思，可是他也在犹豫自己究竟是走哪条道路，是走那条自己一直在追逐着的窄门呢，还是走那条费奥多尔为他展示的，崭新的道路呢？他根本选择不出来啊，纪德苦笑了一声。
　　而另一边费奥多尔仍旧是在发呆，只不过这次他看向了那道彩虹发呆，他在心里计算着这道彩虹究竟多久才会消失，就像他在心里计算着纪德多久才能做出决定一样。
　　也许刚巧在这道虚妄之物消失之时，对方就能够做出决定了吧。费奥多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事实上对方到底选择哪条道路他都是无所谓的，哪条道路他都准备了后续的计划。
　　费奥多尔僵了一下，默默蜷缩起身子，因为他没有吃午饭，此时胃病又犯了，正抽着一下一下的疼痛，不过他忍一会也就好了，现在费奥多尔重新坐直了身子，等待着纪德回来。他可不会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虚弱，除非必要之时。
　　只不过还没有走太远的纪德刚巧回头看见了他蜷缩起身子的这一幕，立马明白过来费奥多尔这是又胃疼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多加了一个打算，那就是在回去找费奥多尔的时候给他带上一点面包。
　　费奥多尔当然也知道纪德发现他胃病犯了，他只是默默坐着，等着对方回来。
　　当彩虹渐渐消失的时候，纪德也从那条道路上渐渐浮现出身影来，当纪德走到了费奥多尔身旁的时候，那道彩虹正好消失殆尽了。
　　“给。”纪德将面包递给了费奥多尔，他可不愿意看着青年忍着胃疼坐在这儿等他，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去买面包顺带思考的时间有点长，青年肯定忍了半天了，但他终究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多说些什么。
　　“您决定好了吧？且让我猜猜您会选择哪条道路吧，我猜是那条我为您新准备的道路？”费奥多尔将面包拿在手里，却没有吃，先说出了这段话以后才开始慢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果然被您猜出来了啊，我的确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费奥多尔先生您可愿意帮助我吗？”最后这一句话等于白问，纪德自己心里也明白是这样，不过他总不可能不问的，不然让费奥多尔直接说出来什么的，也许对方不觉得有些什么，他可是会觉得尴尬的。
　　“我当然是愿意帮助你的，只不过这条道路上也全是阳炎，全是海市蜃楼这般的虚妄之物，想来纪德先生是愿意面对的吧？”费奥多尔轻笑了一下，与他意料的一样啊。
　　“我自然……愿意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