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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惊蛰木 ...

  •   西藏的雪总是纷纷扬扬的下,在陡峭的山崖上冻成亘古不变的冻土,砂糖般的雪给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填上一丝童话般的色彩。大雪封山,路不好走,住在这里的斋客也顺势出来透气。
      虽说斋客透气,但其实这个时节的斋客不多。
      “阿兄”院门一开,一团白色的影子就窜出了房门,在雪地上蹦哒,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小姑娘滚在地上,几乎和大地融为一体,像只雪团子。
      随后一个青年稳步迈出门,他的脸色在白色狐袄的衬托下更加苍白柔弱,尖尖的下巴埋在狐袄,“春春”他低低的呼唤妹妹的名字,示意她不要在寒冷的雪季里乱来,以免真的惹了风寒。
      “阿兄”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凑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想师父父了”
      青年扬起上勾的桃花眼,笑了笑,毫不费力的把小姑娘抱进怀里,他看上去身体很差劲,那种病入膏肓的死气似乎缠绕在他眉间似的,但他却轻轻松松的把春抱起来。
      “等下次,等阿兄去了,瑞桐就来接你了”青年笑了笑,小姑娘用小爪子扒着他的手腕,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贴在他掌心。
      “给阿兄暖暖,阿兄别走”女孩子糯糯的声音越压越低,最后整个人埋进青年怀里。
      “死亡并非生的对立面,死亡潜伏在生之中”青年低头和小姑娘的鼻尖相碰,凝视妹妹纯黑的眼眸,他声音悠悠,像一缕檀烟淡淡的蜿蜒到远方。面对第一线金阳,面对枯叶般匍匐在他脚下的死亡与死亡,谁知已来过多少千千万万次,踏着自己累累的白骨。“就像这样”青年缓缓的上扬淡色的唇,“汪狗,你装了那么久的斋客,还不是被我认出来了?”
      “张鹤缘,张起灵”老年人从黑衣人中走出,他负手而立,已近垂暮,日薄西山,仔仔细细的把张鹤缘那张艳丽的脸打量了几遍,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才带着古怪感叹道“你老了”
      “我老了?”张鹤缘含笑自问“你老了,我还是老样子,自你15岁和我斗,已经过去大半个世纪了,都换了几代了”
      “没有人不会老去,但我们的后来人还有千千万万”老人说。
      “你仅仅和我说这些吗?汪衡兮”张鹤缘笑着歪头,黑眸温润如水,“千千万万?这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我们手里的玩样,而你们终有一天也会消失”他淡淡的说,狂妄的自信,上挑的桃花眼中带着无双的自傲与不屑。

      张巡春觉得一阵窒息,为自己的兄长的狂妄,这梦太真实了,但她转念一想,这窒息感怎么这么真实,就好像真的有人掐她一样,张巡春挣扎着睁开眼,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和张巡春对上。
      “……我”张巡春一句骚话还没出口又被掐回去了,张巡春直接一个分经错骨手,把张启山的手给拆了。
      “张启山?”张启山仰面倒在地毯上,张巡春蹦哒下来去瞧他,没反应。张巡春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呼吸,呼吸平稳,打扰张巡春追忆似水年华的张启山,他睡着了。
      “……淦”张巡春忍不住臭骂了一句。

      “张启山……很好”张巡春坐在沙发上,准备张启山下来兴师问罪,她皮肤苍白,脖子上一圈红色勒痕就很明显,干脆叫仆人给她用绑带缠起来了。
      “某些人睡得就是好啊,哪像我睡的不好”一见张启山下来,张巡春开始小嘴叭叭。
      “……我怎么睡你房里了”张启山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说。
      “你觉得是你半夜来玩的?”张巡春凉凉的说“某人半夜来我房里想要掐死我”
      “……我觉得我睡的挺好的,一夜无梦”张启山诚实的说,他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看来我要去找二爷谈谈了”
      “二爷懒得理你,二爷夫人病了”张巡春叹气道,“你们那矿山我都知道了,除非二爷夫人死了,二爷也许会下去”
      “我会去找二爷谈谈”张启山重复了一遍,他慢条斯理的带好白手套,拍了拍张巡春的脸,“你和夫人谈谈,穿的正式一些”
      张巡春不开心的撇嘴,“丫头是不会同意让二爷下去的。”
      “知道了”张巡春和张启山对视了一分钟,无奈的妥协了,“张启山,我惯的你”
      张启山沉默了,最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为二爷下矿山而来的”张巡春坐下,黑色短旗袍上面绣的银丝勾勒,衬得张巡春皮肤更为苍白,小腿纤细无力,似乎一折就断,也不知道她和丫头哪个病的更严重。
      “……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小家,我不是个宽容的女人”丫头放下茶碗,温和地向张巡春发表她的意见。
      这次,张巡春没说话,她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卷曲的黑色发丝垂在苍白的脸颊边,稚气又致命的美貌,她和兄长张鹤缘很像,都是那种面若桃花,却心狠似狼的角色。丫头单单被她盯着都觉得发寒,但她冷静的端住了。
      张巡春笑了,她坐直了身体,“别害怕啊”她笑了就没了那种让丫头如坐针毡的感觉,丫头勉强笑了笑,“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如果二爷不下去,那我还是希望他能把那里和他家的渊源说清楚”张巡春柔声安慰丫头“毕竟大家都是九门的兄弟,是佛爷的兄弟”
      丫头放下心就感到一阵心悸,她忍不住弯下腰低声咳嗽起来,张巡春眨了眨眼睛,拿起丫头的杯子,凑近闻了闻,“我没放毒呀”
      不承认自己把丫头吓到的张巡春就看着丫头缓缓捂着心口,几乎晕倒在地上。张巡春喝着茶冷静的旁观着,欣赏着,张启山只交代她和丫头谈谈,没说这种情况怎么办呀!张巡春苦恼的皱眉,喝了口茶。
      “师娘!”帘子被一下掀开,陈皮阿四冲了进来,冷漠的打量了在一边看他的张巡春,抿着嘴,轻轻的扶起自己的师娘,才大声喊到,“来人啊,快来人”
      张巡春只觉得陈皮阿四大惊小怪,“你师娘没事啊”张巡春道,“她只是犯了病而已,吃点药就好了呀”张巡春对陈皮阿四瞪她十分不解,“你生气什么,又不是我干的呀”
      “师娘!”陈皮抱起他师娘就向医生跑去,独留张巡春一人原地迷茫。
      “你应该反应再快点,你师娘倒下的时候就应该急救了”医生施完针,呵斥陈皮。
      “……”陈皮阿四扭头看没事人似的张巡春,按压熊熊怒火。
      “你想要道德绑架我吗?”待医生走后,张巡春开口。
      “为什么不叫医生?”陈皮阿四一字一顿的问。
      “为什么要叫医生?丫头只是晕倒了”张巡春冷淡的回答。
      “你是医生吗?只是晕倒了?你有没有良心?张巡春!”陈皮阿四一个箭步上前扯住张巡春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问。
      “……我没有良心?好吧,你这么想也没关系,之前我们不都是这样吗,你只是因为她是你师娘才救她的”张巡春明白了,他们之前冷眼旁观的时候,可不在乎对方身份。“别人你还说不定在一边等她死呢”
      “张巡春!”陈皮阿四恼了,“拆伙!”
      张巡春也知是她过度解读了陈皮,她最大的错误是把她解读的内容说出来了,让陈皮恼羞成怒,但她没想到陈皮阿四为了他师娘要和她分道扬镳,意料之外。
      “是啊,我是谁啊,自然比不上你师娘对你的影响”张巡春冷笑道,扯开陈皮阿四的手,心中也郁闷。

      “春”张启山清冷的声音传来“回去了”
      “……拆伙就拆伙,谁稀罕你”张巡春恼火的跺了跺脚,转身向张启山跑去,她自己还满腔委屈呢,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嫌弃她。
      张巡春撞进张启山怀里,被张启山的军大衣裹着,看不清神色。“那二爷这次叨扰了,我带春先回去了 ”张启山礼貌的颔首,抱起张巡春就往回走。
      “唔”张巡春哽咽了一声,“我好难过”
      “我可看不出你难过”张启山淡淡的说,“跟那陈皮吵架的时候,我看你骄扬跋扈的样子”
      “我就是难过嘛”张巡春笑嘻嘻的回答。
      “二爷不同意下斗,但是他把消息告诉我了”张启山抱紧张巡春,颠了颠。
      “要我下去帮忙吗?”张巡春拉了拉张启山的帽子,“你说陈皮为什么生气啊”
      “不用你下去,你以后在心里想想就行了,不要说出来。”张启山腾出一只手,拉开张巡春乱摸的手,“好好道个歉,二爷夫人那里我会想办法的”
      “你以后要是还这样说话会被人打的”张启山接着道,“若是我以后不在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可那一天不会太早到来,你还没有结婚呢,还没有孩子”张巡春不买张启山煽情的帐。
      “……”张启山。“我还不知道会不会有老婆呢,我已许国”他轻轻的说。
      “再难许卿”张巡春在心中补上后半句,乖巧的把头靠在张启山的肩上,国与家太大了,这并不算岁月静好的日子,也再难放下一个人。张巡春睫毛轻颤,埋住眼底的茫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惊蛰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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