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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莫愁前路无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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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朱雄英少年早夭,排行老二的朱允文便成了皇长孙。去年为高皇后马氏做法事,朱允文曾来过香积寺,因而结识明月大师,他此番来到香积寺中,就是看望明月大师。
谢文茵看天色还早,对谢采苓道:“采苓,趁文华哥还没来接我们,我带你去个地方。”
谢采苓道:“姐姐,什么地方。你对香积寺很熟吗?”
谢文茵愣了愣,然后道:“恩,小时候和娘来过好几次。”
谢采苓道:“今日是姐姐第一次提起以前的事。那我们赶紧去吧。”
谢文茵领着谢采苓出了后院禅房的小门,原来外面还有个小路,沿小路往上,有个高高的小丘,山上有个歇脚的小亭,她二人登上小亭,谢采苓才发现这里视野开阔,竟可以俯瞰山下的人家。暖风从四面吹来,鬓发微动,心境也豁然开朗。她开心道:“姐姐,是你娘带你来这里的吗?”
谢文茵想起从前的旧事,有些神色恍惚,缓缓答道:“我娘认识这里的主持大师,是她带我们来此地。而且除了大师,也甚少有人来这里。”说完,抬头迎风,轻轻闭上眼睛,背手而立,呼吸着空气中清新的气息。
不一会,谢采苓忽然喊道:“姐姐,有人来了,原来这里也不秘密。”
谢文茵心中有些疑惑,转身仔细瞧,惊讶道:“是刚才在山下碰到的张公子。他难道也认识主持大师。”
原来朱允文与明月大师话别,看天色还早,便想起明月大师曾与他提过这里,因而过来看看,不想这里还有旁人。
朱允文一见到谢文茵也是惊讶不已,他先开口道:“谢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谢文茵行礼笑道:“张公子也是来看风景?”
朱允文见她仍称呼自己为“张公子”,嘴角浮出一丝浅笑。他从亭中向远处看,道:“从这里往前看,天地广大,舒畅爽快啊。”
宝新道:“今日公子雅兴甚好,何不奏上一曲。”
谢文茵道:“原来公子精通音律。”
谢采苓撅嘴道:“张公子,我姐姐可是音律行家,连我爹爹也要夸上两句。今日就让她听听看吧。”
朱允文心想:今日可巧。我正好带了笛子在身。以前总在宫里吹,随侍的人也听不出好坏来。于是高兴道:“那好。美景当前,我就吹上一曲,还请谢姑娘指点一下。”
谢文茵道:“我这妹妹只是在吹捧我。我不过对音律略有了解。张公子不必在意,还请随意就好。”
朱允文收扇,装入腰上的秋香色织金缎的扇套中。宝新赶紧将包袱递上,从中托出一个精巧的紫檀笛盒,盒里的大红色软缎上放有一枝暗棕色的竹笛,笛尾坠有一方镌诗的白玉图章。朱允文拿出笛子,道:“说起来,还是以前我家的一个先生教会我吹笛。那个时候我就是用的这支笛。他走后,虽然家里又给我请了其他人来教,技艺长进了,意境却再难更上一层楼。”
谢文茵道:“世人学笛,大多重技法,却不知曲之意境分高雅和俚俗。而高雅之曲若不能让听者也进入其中,与奏笛之人的心境感悟融为一体,则又是高雅之中的俚俗了。”
朱允文听了她这一番话,与自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不禁道:“听了姑娘的一番话,才知姑娘果然是行家。”于是,提笛奏曲。
一曲完毕,谢文茵拍手笑道:“好一曲《江南春》。张公子技艺高超,竟将这首曲子演奏的如此神妙,清脆婉转之中又不失风雅。”
谢采苓也佩服道:“张公子果然是个中高手。”
宝新得意道:“我们公子还厉害着呢。这个不算什么,要是你听见我家公子吹的《如梦令》,那才是一绝呢。”
谢文茵听得刚此一曲《江南春》,已对“张致”有些佩服,又听宝新如此称赞,忙道:“有劳公子再奏一曲了。”
朱允文笑了笑,随后将宝新拉到一旁轻声责备道:“宝新,你可知这首曲子是有深意的,今日怎可让我在人前吹奏。”
宝新努嘴道:“公子,平日里,你总说没有知音,觉得我们都在奉承你。尤其是这首《如梦令》,你吹一次,叹一次,总说不得要领。今日刚巧这位谢小姐,是个行家,你不如请她指点一下,也好解了心中的结。”
朱允文道:“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也有你虚荣心作怪,想在她们面前显显。所以就推我出去。”
朱允文转身提笛,音刚起,谢文茵一听,立刻呆住了,再听下去,分明这首《如梦令》就是父亲单瑞卿吹过的,虽然心境与父亲不一样,但曲调、技法与父亲的如出一辙。她心中一阵慌乱,有千百个疑问。
谢采苓见姐姐直盯着那位“张公子”,眼中全是焦急的困惑。忙推她道:“文茵姐,你怎么了。”
朱允文听见她一问,也停下来,回头看见谢文茵神情异样,忙问道:“谢小姐,怎么了。”
谢文茵回过神来,见谢采苓,“张公子”一脸关切,回道:“没事。我一时头晕罢了。”然后,定了定神,张口问道:“张公子,是谁教你这首《如梦令》。能否告知。”但她见朱允文有些为难,又道:“对不起,张公子,是我太心急了。但是,我----”
忽然听得有人道:“原来是公子在奏笛。我们冒昧打扰了,公子的笛声实在很好。我们寻着这笛声过来,不想却是相识之人。”
众人抬头,见是苑紫扶着一位小姐,朱允文笑道:“原来是马小姐和苑紫姑娘。”
谢文茵一见马小姐锦衣华贵,艳丽绝伦,心中暗道:好一个丽人。
马小姐笑意盈盈,对朱允文道:“这位公子吹的真好。让我大开眼界。”
苑紫对马小姐道:“公子技艺高超,小姐,比起往常请的乐工不知好多少,或许可请他去府里吹上几曲。”
宝新一听,脱口道:“大胆。任你是谁家府上,也我家公子是断不会去的。”
朱允文拦住他,笑道:“我不过是自己吹着乐乐,哪敢去小姐府上。”
马小姐也责备苑紫道:“你怎可如此屈尊公子。往后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苑紫赔礼道:“还望公子恕我无理之罪了。”
谢采苓看了看天,对谢文茵道:“姐,我看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谢文茵问道:“不知张公子和马小姐是否也一同下山去。”
众人说好,待走回寺中,马小姐道:“我家轿夫在偏门候着,我就在此告辞了。今日能与公子和小姐相识,实是有幸。”她告别完,却慢慢往回走,忽然苑紫折回来,对朱允文道:“敢问公子姓名。”
谢采苓抢道:“张致公子。”
苑紫瞪了谢采苓一眼,回头走了。宝新笑对谢采苓道:“你从刚才看那位丫鬟的眼神就不对,莫非是妒忌人家小姐丫鬟都比你漂亮。”
谢采苓顺手打他道:“要你多嘴。我不过是看不惯她自视甚高,好像别人都低她们一等似的。”
朱允文和谢文茵同时道:“我看马小姐倒是温文尔雅。”
四人刚过山门,文茵看见前面山道上来了几个急匆匆地灰衣汉子,他们神色慌忙,似在找什么人,又听见宝新叫道:“公子,他们找来了。”
谢文茵一听,立即想起自己以前被追杀的经历,条件反射般拉起朱允文就往寺中跑。一边跑,一边又对宝新和谢采苓道:“快跟我走。”
朱允文和宝新一头雾水,那几个汉子是大内的侍卫,是随他出宫保护他的。虽然他有时嫌他们有些麻烦,常叫宝新支开他们,但是被他们找到,他和宝新也就老实回去了。今日碰上谢文茵,倒是将事情变复杂了。
那几个汉子中有人看见朱允文被一位姑娘拉着跑了,以为他碰上了刺客,几人赶紧追了上去。这真是一场误会。
朱允文哭笑不得,宝新边跑边道:“谢小姐,你不要跑了。他们几个是我家的仆人,是来寻我家公子的。”
谢文茵这才停了下来,喘气道:“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
朱允文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对她道:“不知者无罪。不过还是很好笑。”
谢文茵却正色道:“你还笑。若刚才那些人真是坏人,你知道会有多危险吗?”
朱允文见她如此严肃,也收起笑容,道:“是在下不好,未能及时告诉小姐。”
忽然谢文茵身后出现一个刚才的布衣大汉,一把将谢文茵反手摁倒在地,朱允文立即喊道:“还不松开她。这是误会。”话刚完,只听见那名布衣大汉大叫一声,似已被人打中,身子立即偏了一边去,他身后闪出个眉清目秀的白衣公子。
谢采苓立即叫道:“文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