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在路上》一梦悠然

8、第八章 妖娆的五夫人

　　转眼我嫁进张家已经有二十八天了，因从四夫人那里拿了书房的钥匙，我平日里没事就去书房找书看打发掉了大把的光阴。大夫人给我派了一个专职的小丫头，名叫小果，是才买进来的，长得还算是眉目清秀，只有八岁，这张家的规矩还没太学会，好几次看她躲在角落里哭鼻子，问了几次才知道，大夫人房里的丫头叫绿蕊的因为她没规矩训了她好几次，有几次大概还动手扇了她巴掌。我听了直昌火，即使小果这小丫头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也轮不着其他丫头代主子教训，绿蕊肯定是丈着大夫人在背后撑腰，狐假虎威，她大概觉得我这个六夫人是软柿子，好捏。张家对我而言不过是急欲摆脱的牢笼，自从知道了大夫人有阴谋后，我更不愿趟张家这摊浑水，自是能避多远就有多远了，就交待小果以后多长个眼睛，远远得见着绿蕊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自打小果来了，这青莲更是不像派给我的丫头了，只要我有事儿，只是一味的派给小果做。几天下来我和小果混得不错，得空还教小果认几个字。
　　我还躺在床上看书，就听轴烟的声音，“五夫人来了。”
　　我赶紧爬起来，心想这五夫人怎么来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我只见四夫人隔三差五的来看老爷，老夫人身体不好，也来过两次。三夫人打发茵云来看过一次。其它人就一次也没来过，这五夫人来的倒是稀罕。听那次大夫人和青莲在假山后的话来看，这五夫人应该是实际上掌管着张家的妓馆，今天莫不是来汇报生意的？
　　五夫人今天简直是让人眼前一亮，头上挽着的斜掉下来的堕马髻，上插着一个粉紫色流苏坠的钗子，内着粉紫色长裙，外披湖蓝色棉披风，脖圈上绕一只白狐。我在张家也呆了一段日子了，常和四夫人东拉西扯，四夫人有若干件镶着各种毛边的冬衣、披风，总算能分清兔毛、狐毛、羊毛、孔雀毛等等，看来这大业朝流行皮草。每每看到这些衣服，我就想急呼赶快成立动物保护组织。
　　落芳伺候五夫人脱了披风，五夫人盈盈一笑，轻轻向我的走过来，那眼角的风情，让我这个受过多年电影电视教育的现代人觉得，那些女明星美则美已，就是少了些什么，看了五夫人，我才得知那些明星少得就是五夫人这种风韵，尤物的风韵，她的一举手一抬足，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勾引你，如果四夫人的清秀脱俗是一杯淡淡的香茶，让人回味，那五夫人肯定是杯烈酒，让人沉醉，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贪杯。
　　“一月未见，六妹更见漂亮了。”五夫人的声音也很诱人，是让人沉醉的那一路。
　　不知这五夫人用得什么香粉，那香味总有一股子暧昧的味道。“五姐说笑了，我跟姐姐一比不过是小丫头罢了。”
　　“妹妹美在自然天成。你看我这记性，昨天我以前的姐妹送我几盒水仙糕，这水仙糕是很难得做得好的，水仙养人，但自有一股苦味，很难去除，所以一般是用药。但那日我尝了一块，去了水仙的苦味，但还留有水仙的甘香味，就想着给妹妹拿一盒来。我本说今儿带了来的，可巧走的时候兰儿有事儿没跟来，竟给忘了。”
　　“多谢姐姐掂记，以后还有机会吃到。”
　　“哪能呀，你不知这水仙糕是极容易变味的，放不得。”说罢扬声道，“青莲，去我房里找兰儿那丫头，给你们主子拿一盒来。”
　　“五夫人，我让小果去拿。小果才来，不会伺候人，恐怠慢了五夫人。”
　　“你看青莲这丫头考虑得多周到，你不说我倒不知道。”她指着小果说，“这是大姐新买进府的小丫头，派给六妹的。”
　　“是，五夫人。”青莲答道。
　　五夫人对小果招招手，说，“你过来”，小果赶紧给五夫人行了礼，五夫人问，“你知道去我院子的路怎么走吗？”
　　小果才来不过七八天，除了跟着我去给老夫人请过安，带着去过书房和四夫人院里，就只在老爷房里呆着，哪里知道去从没见过的五夫人院里的路？
　　“回五夫人话，小果不知道。”小果的声音怯生生的。
　　五夫人回过头来，声音还是那么诱人，“青莲，你看这个小丫头不知道路，要不还是你跑一趟吧。”五夫人的语气是商量的，但脸上神色是命令的。
　　“是，五夫人。”青莲规规矩矩的答到。
　　打发走了青莲，五夫人对我说，“刚来的路上，碰上四姐姐了，想讨她一杯梅花茶喝，她竟说她的梅花茶只给六妹喝，她说我们姐妹中，只有六妹你是她的赏梅知音。听说我要过来，让我给带个话，说让六妹过去喝梅花茶呢。”
　　“那五姐和我一起过去管四姐讨杯梅花茶喝，四姐的梅花茶可是难得的好茶。”四夫人的梅花茶，我喝过几次以后发现真是余香满口，枉我喝过碧螺春、铁观音，雨前龙井，都不及四夫人的梅花茶。
　　“我才不去，四姐那么一个雅致的人，我去了一做不了诗，二品不出茶，三还乱了四姐那里的清静。说不定四姐一生气还把我们哄出去呢。你赶紧去，说不定四姐已经煮上水等你了。”
　　我带着小果拐去四夫人院里，四夫人正在榻上看书，没见着她在煮茶。我问，“四姐，不是叫我来喝梅花茶嘛？怎么还在榻上躺着呢？”
　　“六妹，你生得一张馋嘴，想喝我的梅花茶了，便直接来讨就是了，还说我叫你来的。”我一听便知五夫人那番话不过是打发我离开。先是打发走青莲，再打发走我，还假借四夫人的名义，也不怕我在四夫人这儿对不上话，看来我在她眼里也是个不需搭理的小角色。打发走了青莲和我，怕是要和老爷说什么紧要事儿，不能让我们这些外人得知，忽又想起那日在假山旁大夫人曾跟青莲说过在老爷身边也安插了人，也不知这五夫人能不能也避过大夫人的这个线民？
　　四夫人和我边喝梅花茶，边聊天，一会儿扯天气，一会儿扯历史掌故，最后扯到五夫人。我这才知道，张家经营着这汉阳城最大的妓馆蝶得阁，五夫人原是妓馆蝶香阁的头牌姑娘韵香。这五夫人不但人生得美貌，在经营上也很有一套，常常还跟老鸨支些招，到了后来，五夫人成了实际上的老鸨了。五年前，老爷纳了五夫人，因五夫人熟悉妓馆的事务，蝶香阁实际上是交给五夫人在打理，听说生意不是一般的兴隆。
　　从四夫人这里我还知道再过半个月就到大夫人五十岁的生辰了，我们都要给大夫人送寿礼的。哎，送些什么好呀，总不能向给茵云那个小丫头一样送根钗子就算了。真是头痛！
　　转眼就嫁进来一个月了，老爷的病还是那么拖着，既未见好也未见更坏，本来指望着我嫁进来以后老爷病就会好了，看着老爷的病毫无起色，老夫人的心也淡了。大夫人说老爷的病需静养，我被安排到了偏院住下。
　　青莲也回到大夫人身边。
　　搬家那日，我发觉我根本没什么要搬的东西，只让两个粗使丫头拿了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不过三四个包袱，就全齐了。进了偏院，小果的小嘴就一直嘟着，没人时很是不服气地跟我说：“六夫人，大夫人也太欺负人了。你看不但打咱打发到最偏的偏院，还连一件象样的家俱都没有？连窗纱也是破的。”
　　小果这丫头虽然跟我没几天，但我毕竟是现代人，没那么多尊卑的讲究，即使她是小丫头也是平等地对待她，还教她读书认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半主仆半朋友，很多事情我还不生气，她倒先替我打不平上了。其实我对这处偏院倒挺满意，这偏院处在整个张府的西南角，与府里的其它院子都隔着园子，因平常没什么人来，所以显得破败些。我嫁进来的也仓促，张府里也没有现成的空院子，再说大夫人也不会为我这么一个没由来的小妾盖一个院子，所以我就住到这个偏院来了。我仔细看了一下院子周围，这院子西面墙外是一个死胡同，穿过这条胡同才能到汉阳的正街上，院子的南面墙外有一条叫玉带的小河，张府里人工湖都是从这条河经偏院穿过园子再从张府的北面又流入玉带河。在把河水引入园子的时候为了调整水流还修了一个小水库，有一个小游泳池大小，看到这个小游泳池我就盼着夏天快来，我喜欢在水里驰骋的感觉。
　　不过这院里需添置的东西还不少，像窗纱、床缦、蜡烛等等，我列了一个单子叫小果去找大夫人领。
　　过了小半天小果才空着两手回来的，委屈地说，“我去的时候，被绿蕊拦着了，说大夫人歇下了，又说咱们这不是什么要紧事，等大夫人醒了再说。我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大夫人才醒，看了你列的单子，让青莲去库房找找看有什么就拿来。”
　　“那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青莲回去说去库房看了，说蜡烛刚好分完了，床缦叫虫蛀了，窗纱前天全给老夫人的窗子换上了，反正总归是咱要的一样都没有。你看青莲的那个样子明摆着就是整人，我就顶了一句，‘怎么这么巧，六夫人要的东西刚好就全没有？’那大夫人不但不查问清楚，还训斥我没有礼数，更可气是她，她竟说。”
　　小果掩了嘴，我问道，“大夫人她说什么？”
　　小果支吾其词，“没什么？”
　　“到底说什么？”
　　“那六夫人你不要生气，大夫人她说六夫人是不是舍不得花那五两的月银，要省下贴补娘家。说是缺什么东西可以从库里领也不能连个针头线脑之类连一个铜板都值不当的东西也要从库里拿吧。”
　　我沉了脸，真是人善被人欺，算了反正我也不拿张家当自己家，吃个哑巴亏算了。拿出仅剩的四两银子和列的单子交给小果，让她去交给出去买办的张大娘。五两月银中有一两银子分别给了青莲和小果一人五钱做为月银，虽说小果是小丫头按例一月只有一吊铜板，但我身边只有她一个丫头也不论大也按大丫头的月银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