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梦净浓

6、06

　　第六章

　　飞船离开火卫一后，改变航向，驶向那颗在火星中轨道运行旋转的神秘卫星。

　　两年前外星人入驻火星后，地球各航天大国便再也观测不到火星及其卫星的情况了。

　　现在，舱内的志愿者们纷纷猜测该颗卫星应是曾经在地球上空出现过的巨型宇宙移民舰。

　　在太空中很容易失去对速度的判断能力，即便以每秒十几千米的速度在行驶，你仍感觉是静止不动。

　　当眼前有了具体的参照物，志愿者们才感受到了飞船惊人的运行速度。

　　随着距离的不断增近，他们很快便可以用肉眼看清楚“新晋卫星”的轮廓。

　　在火星的映衬下，它披满霞光，光泽灿烂却不耀眼，犹如一头在夕阳下跃出海面的巨鲸，沐浴着落日余晖和城市灯光，呈现出魔法般的美景。

　　杰森扶了扶他的黑色框架眼镜，一双漂亮眼睛瞪的宛若铜铃，“嘿，欧阳博士，大家的推测是对的，就是那艘巨舰！”

　　欧阳翌辰不语，他目视前方，若有所思，黑色的眼眸中映满星光。

　　对于这位物理学家的木头人一样反应，杰森早已不以为然了。不说话，应该算是欧阳翌辰比较好的一种回应方式了，很多时候，他会不留情面的把谈话者直接赶走。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大多数天才都怪癖。

　　杰森发现旁边的这位警察先生，话多，问题多，欧阳博士不嫌烦吗？

　　牧野问：“这.......这.....是当初出现在地球上空的那艘巨舰？”

　　“警官，根据推测，”杰森知道这警察不是向自己询问，故意兴致勃勃的抢答，“有可能是。”

　　“不太像呀，这个看起来那么小！”牧野一抬眼皮，有些质疑，“当初那艘巨舰从J国上空飞过的时候，感觉整个国家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一听到牧野的疑问，欧阳翌辰连忙解释：“J国相对于地球，不过是块巴掌大的地方。地球在太阳系中渺小如尘埃。太阳系在银河系中连尘埃也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尘埃中一颗粒子。而直径高达二十万光年的银河系在超星系团中也只是一个微小的点，超星系团在整个宇宙中也仅为一粒沙。所以，大与小，参考背景不同，标准也不一样。”

　　他的音色偏冷且偏低，这么一大段话说出来，给人一种很官方很正式的感觉。

　　牧野和杰森面面相觑，杰森更觉得惊诧，除了作正式的报告，私下他很少看到欧阳博士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愣了几秒，牧野回过神来，开了个玩笑：“欧阳博士，听你这样一讲，我忽然觉得整个宇宙要数物理学家思维最大。你看，只要你愿意，你的眼睛可以盛下整个银河系，你的心更可以装下这整个浩瀚宇宙......”

　　欧阳翌辰听了牧野这话，竟觉这无厘头的诡辩十分有趣。他嘴角微动，一丝浅浅的笑意涟漪般在脸上荡漾开来。他侧脸看向牧野，正巧遇上牧野投来的目光。

　　目光相遇，一半是回忆，一半是试探。

　　这么多年过去了，牧野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如清晨朝露，似夏日阳光。

　　一如往昔，牧野爱开玩笑，翌辰爱当真。

　　杰森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惊讶，NASA高冷博士遇到J国小警察画风有些不同往日啊。等等，这J国警察为何C国话讲的那么流利？

　　这太令人好奇了！

　　“牧野警官，您也是C国裔吗？”

　　杰森的一声问话，断开了两人交缠的目光，欧阳翌辰略显尴尬转过头来，静静的看向前方。

　　牧野清了下嗓子，道：“我在C国出生，在C国长大。”

　　“明白了，”杰森接话，“后来移民J国。”

　　牧野笑了一下，看似默认了这个说法。但欧阳翌辰明白，牧野根本就是绕过了杰森的问题。

　　他没承认自己是C裔。可他以前姓牧，名野。

　　杰森又问牧野：“你和欧阳博士以前认识？”

　　牧野点头：“嗯。”

　　杰森：“好朋友？”

　　“好朋友？”牧野一愣，他转脸去问欧阳翌辰，“欧阳博士，我们以前算是好......朋友吧？”

　　“不算。”欧阳翌辰回答，“连朋友都不是。”

　　牧野：“......”

　　在飞船飞向巨舰的过程中，巨舰的庞大感也渐渐显现出来，他们乘的这艘飞船在它面前简直迷你到不能再小。志愿者们还是会下意识拿它跟地球航母对比，乍一看它们在外形上有相似之处，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这种恒星级巨舰和地球航母完全不同。

　　巨舰的长形主舰体与圆柱形附属部分形成两个完全分离的部分，这种设计理念超出人类理解范围。

　　如果说地球上的航空母舰视觉效果是安全感，那么星际巨舰带给人是一种家园的归属感，越是靠近它，就感觉到要投入一个巨大而温暖的怀抱之中。

　　这时飞船舱内响起联络官AC的声音，她向大家简单介绍了这艘巨舰。它拥有曲率推进系统，可以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九十。它拥有十分完善舰内生态系统，能够进行超长时间的太空航行。当然，这艘巨舰也有相当先进武器系统，什么重型机甲、伽马射线、高能粒子束、反物质炸弹、暗物质粒子炮......

　　志愿者听得一身冷汗。

　　天呢，这位邻居不好惹，上帝保佑火星人永远爱好和平，不然随便一种武器就可以轻易摧毁地球。

　　AC阐明目前因为巨舰内大部分人不愿意到火星陆地生活，所以这里将暂时作为火星太空城。

　　现在，巨舰已经占据了志愿者的视野范围，从飞船上只能看到它的一小部分。

　　牧野想不出巨舰表面是由何种元素做成的，它的外壁如镜面般光滑，完美的映着火星淡红色的大气层，泛着从没见过的优雅的金属光泽，从这个广阔的镜面上甚至还可以看到渐渐驶近的飞船的影像。

　　“飞船不是隐去外形了吗？为何舰体上还能映出影像，难道它还是个照妖镜，能使一切现出原形？”牧野问道。

　　“警察先生，你可真风趣，这应该是一种先进的自动识别反隐形技术......”杰森两眼发光，一边努力欣赏着迷人舰体，一边又莫名其妙的扯上刚刚没有说清楚的话题，“你和欧阳博士既然不是朋友，那是同学吗？”

　　“同学？”牧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的又是一愣，他摸了摸下巴说，“也不是，我们同届但是不同校。”

　　“邻居？”

　　“不是，你别猜了，让我想想。”牧野琢磨一会，双手一拍，道：“我想起来了，我和你们欧阳博士勉强算是队友吧？”

　　勉...强？

　　欧阳翌辰心凉了半截，他刚刚虽没参与谈话，但却用心的听了。

　　队友？还是勉强的？

　　行，你说勉强就勉强吧，幸好，我及时去了A国，你不用继续勉强了。

　　还有，他和牧野其实也不应该是同届生。

　　欧阳翌辰十五岁那年就参加了C国高考，被C科大少年班录取。但之后发生一件事，欧阳翌辰放弃进入C科大，离开京城到海市的嘉治中学读书。之所以到海市读书，因为海市教育局某高位领导和他父亲相交甚深，有些事情方便处理。

　　于是他在嘉治中学没到一年，便移民去了A国。

　　“没有别的了？” 杰森一脸狐疑。

　　牧野反而不解了，他看看杰森，又看看欧阳翌辰，道：“没了，不然呢？”

　　不然呢……牧野心里在想，不然呢……

　　以为能听到曲折故事的杰森，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再开口，他无奈的挠了挠金色的卷毛，想要继续盘问盘问。

　　这时，移民巨舰的外壁出现一个椭圆形的入口，飞船径直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