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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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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揉了下发疼的额角:“……也?”
阿梅自知说漏嘴,慌乱地抬手捂住:“多的我不能说,这是禁令。”
她没有否认,这意思已经相当明确了,林风不由得产生个猜想,难道进游戏的每个人都有金手指?
更进一步,难道大家都自带恋爱系统,攻略叶寒舟吗……
林风不由得默默地往叶寒舟方向瞥了眼,他此刻站在树下,与树影融为一体,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把头转回来,阿梅慌得不行,眼神闪烁,往旁边溜了。
顺着往旁边搜寻,林风碰见正站在长廊中间发呆的于峰,他问道:“你有找到什么吗?”
于峰像是被惊醒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往嘴里塞去:“没有,我能找到什么。”
没有准确的计时工具,光凭人的感知来计算时间流动,并不太准确,还无端会增加恐慌感。
时间紧迫,林风翻遍整个祠堂,在犄角旮旯的墙角边,又发现了几幅小小壁画,串起来看,赫然是众人在举行祭祀。
一群小人围在一起,向天求雨,第二幅图里藏匿云雾里的神明垂怜,拂手送来片雨,第三幅图里,众人举行祭祀大典感谢神明,人群正中央,坐了个小女孩。
村子里没有小孩,囡囡是目前见到的唯一个小女孩,单留下她一个存在,会不会是为了祭祀?
想到囡囡只剩下半边黑雾的面容,林风颇觉细思极恐,这个祭祀大典,必然有问题!
“你们有没有发现……”身后忽然响起个惊惧疑惑的声音,“屋顶慢慢的变没了?”
因为之前费于冬的提醒,没人敢在月光底下站着,唯恐影子暴露出来,待在祠堂里有屋顶遮蔽,自然十分安全。
但随着时间流逝,祠堂内部越来越宽敞明亮,皎洁的月光先开始只漏下条斜线,现在已经扩展至大片银辉。
抬头望去,遮盖房梁的瓦片在变少,被月光照亮的地方在逐步增多!
经历过昨晚百鬼夜行的林风慢慢贴墙往旁边挪移,将自己尽量融入到阴影里。
“林哥!”阮阮孤立无援地喊了他声,“我该怎么办?”
他此刻站在月光中心,头顶上只有几片零星的瓦片盖着,眼见着那几片瓦即将溶解消无,他宛如站在湖中岛似的,一步也不敢挪动。
林风望着他,惊道,“好家伙,你怎么挑了这么个风水宝地?”
阮阮茫然地挠了下脑袋:“我忙着找线索,没注意,回过神就成这样了。”
如果想要救下阮阮,必须得想办法扩大他头顶的阴影面积,然后搭条能帮他回来的路。
可都已经这样了,只要暴露在月光下,影子就会有被偷走的可能,难不成还让人为救别人,连自己都不顾,为他上房搭瓦?
站在离阮阮几步远地方的林风脑子里闪过数个想法。
旁观的于峰忽然开口道:“要不然算了,别救他了。”
这话一出,数道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包括阮阮本人。
他嘴唇蠕动两下,似乎想为自己说两句话,头顶月光越来越敞亮,他头顶的三片瓦,还在逐步缩减面积。
“林哥,”阮阮望向林风,“我想活。”
“有用的人才能活下来,可从进游戏开始到现在,你为大家做过什么?”于峰指责道,“从头到尾,你只知道抱林风大腿,什么事都喊他,他是你妈?”
阮阮脸上闪过丝难堪和羞愧,他讷讷道:“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是电竞选手,打的位置是辅助奶妈,在打游戏时,切忌不听指挥,一切走位技能,全都要以团队利益出发。
在不清楚选的是什么图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给团队和大家添麻烦。
黄蕊抱着手,一脸不赞同:“于峰,你现在说这话可就过分了,好歹咱们也算朝夕相处了这些天。阮阮才刚死没多久,他知道什么?”
于峰懒得跟她费口舌,他咬着烟,力道很大,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似的,低沉道:
“我刚才找到了关于影子的线索,今天必须得有个人为神献上影子,否则我们都得在这儿耗下去。”
听到这句话,阮阮脸色煞白,几乎顷刻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因为自己是无用之人,所以注定被抛弃。
于峰也不是头回经历现下情况,他十分冷静地望向林风:“所以不必保他,放弃吧,对我们都好。”
林风思绪被迫打断,有那么几秒钟时间他没有说话:“……所以,如果站在那儿的人是你,你也会放弃求救的机会,来成全其他人,是吗?”
于峰毫不犹豫地点头:“牺牲少数人,保全大多数人,本来就该这样。”
月光范围还在继续扩大,它悄无声息,侵占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地盘。
黄蕊表情闪过丝微妙的挣扎,最终还是缓缓后退了步,她帮不上什么忙,阮阮又没有向她求救,她有丝庆幸,不用做这种选择题。
见其余人不做声,于峰又循循善诱道:“况且,只是被偷走影子而已,又不是产生什么实质伤害,阮阮还是能活下来,就像上英语课的林风一样,不是吗?”
“游戏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目测等祭祀完就能结束这一切,一直都是我们保护阮阮,现在轮到他来保护我们一次,又有什么不对?”
这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一时间连阮阮都恍惚地想,于峰说得对,他没什么用,如果只是献出影子,大家就都能活着走出祠堂,他也愿意。
……他是愿意的,但还是……还是怕啊。
未知的危险,向来最让人恐惧,因为不知道被偷走影子会发生什么,所以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瓦片面积变小,哪怕阮阮极力蜷缩身体,也仍旧避免不了月光挨到他部分衣角和手臂。
或许是他错觉,往日轻如薄纱的月光,此刻竟像是鬼火让人恐惧,暴露在外的皮肤更是仿若硫酸腐蚀,疼痛难忍。
不过顷刻间,他额头布满冷汗。
倚在树边的叶寒舟遥遥望着,并不打算近前,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很在意,死个人而已,只要死的不是林风,他都不会出手干涉。
祠堂里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忽然,林风轻笑了声,他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有你这种觉悟。”
于峰一愣,唇齿间的烟嘴被咬烂。
林风脱下身上外套,一步步靠近阮阮,淡淡道,“我只知道,如果是我站在那儿,我必不可能为了他人牺牲我自己。”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命是我自己的,绝不为别人而死。”
阮阮不可遏止地鼻头泛酸,暴露在月光里的小臂,在侵蚀下一滴滴往下落血,他伸手捂了下,液体顺着指缝间溢出来,沾得满手濡湿。
两人距离不远,林风走的每一步都落到阮阮心上,发出掷地有声的回响。
没有人想被抛弃,被坚定选择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林风站在最后缕阴影边缘,“你不救他,我救。”
阮阮望着他,仿佛看见全世界的光,尽数朝自己奔涌而来。
林风抬起手,把外套扔了过来:“先试试这个。”
外套在空中扬起道弧线,落入阮阮手里,他接过撑开在头顶,终于有了片刻阴影,刺啦刺啦,月光竟是瞬时穿透了外套!
阮阮撑着外套,一刻不停地往阴影方向跑,可让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脚刚暴露在月光里,凉薄月光利如尖刃,削去了他半个脚掌!
血喷涌一地,阮阮发出痛苦嚎叫声,重心不稳地倾倒下去。
如果真让他倒在月光里,只怕会立刻被侵蚀成筛子,失血过多而亡。
连一秒都不需要,林风顷刻做出决断,他又脱了件毛衣,飞快顶在头顶往前飞扑,伸手扶住阮阮,转身便喝:“小黑龙!”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声震耳欲聋的龙啸,旋即,一头身长数尺,浑身黑鳞的长龙呼啸而出,它的身体遮天蔽日,腾飞而起时,掀起的风几乎将人撞翻。
它飞到屋顶,将残缺不堪的瓦屋保护得严严实实,不漏分毫月光,仰天又是声长啸。
在场所有人都怀疑人生地立在原地,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幕。
林风刚才喊了什么?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喊出头龙???
大家不都是青铜局玩家吗,为什么他会有王者级别的守卫??!
有些人不做多余的事情是因为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原来林风已经厉害到了这种地步,所以才能把救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这是什么?这是大佬的格局!其非常人可比拟!
黄蕊已经把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了,内心激动完全无法言喻,阿梅默默掐了把自己,疼痛告诉她,她看到的都是真的。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寒舟:……
飞出去前,它有问过他这个主人的意见么?
他轻轻啧了声,换了个姿势靠在树上,漫不经心地闭上了眼。
小黑龙十分小心地压在屋顶上,竖起只眼睛从缝隙里往里望,它要努力控制不能压实,也要控制自己的呼吸声,否则这座小小的祠堂很容易塌。
阮阮疼得满地打滚,嗷嗷叫个不停,所幸的是,除了脚掌和手臂,他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林风赶紧带着他转移到安全区,试图帮他止血。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度发生了,那截断掉的脚,缓缓地飞了回来,自发接到断掉的地方,天衣无缝地衔接完后,血肉筋骨相连接,它居然恢复如初!
不仅是脚,还有血流如注的手臂,在离开月光的伤害后,也飞速愈合。
黄蕊惊得合不拢下巴,她指着阮阮,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自己长出来!”
在自我疗愈后,阮阮恢复了许多,只是额头上的冷汗依旧在流淌。
他挠了挠头:“啊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打电竞,玩的是奶妈。”
注意到林风手臂上也有些许擦伤,细小的血珠不住往外渗透,他抬起手心,放到那伤口处。
神奇的事情再度发生了,林风的伤口也加速愈合了!
林风捏了捏受伤那处的皮肤,弹性十足,完全看不到伤口。
“太好了,林哥你没有受伤。”阮阮松了口气,然后一如往常抱住林风胳膊,哽咽道,“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一定给你陪葬!”
黄蕊十分凌乱,有谁能告诉她她今天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队友都这么强?
还有,在现实里打电竞玩奶妈,所以在游戏里也依旧自带奶妈技能,这真的说得通吗?!
出现的那头龙,也太不合理了……
林风只觉胳膊都快要被抱得脱臼了,他无奈地推了下阮阮,那头呆毛不住蹭着他肩膀,阮阮犹在为刚才的事情后怕和感动,叽哩哇啦,翻来覆去都是,没有林哥,他就不活了。
“如果我有事,谁要你给我陪葬啊,”林风扶额,叹了口气,“要先为我报仇啊傻孩子。”
阮阮牌火车:呜呜呜呜呜。
停在不远处阴影里的阿梅望着这一幕,微不可察的,唇角勾起抹浅浅弧度。
从阮阮求救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林风一定会救他。
救人并不是因为他觉得比别人厉害,而是他只是随手做了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