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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这一场春雨来的又凶又猛,风分外大,拍的窗扉“咯吱咯吱”作响,房顶的雨水从瓦缝间淌下,如水柱一般。

      因为害怕会说人话而又心思恶劣的鸟兄故意在旁人面前说人话吓人,所以韩淼淼的院中根本就没有留下丫鬟伺候,窗扇被急风拍开,春风夹带着雨水簌簌往里吹,那窗下的小榻不一会儿就湿了透。

      窗外风急雨急雷更急,雷声轰隆隆的轰个没完,且每次响雷都要劈下一道粗壮骇人的紫色雷闪,隔着窗都能照入屋内,照的屋内亮如白昼。

      韩淼淼就躺在一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拔步床上,她瞪着眼去看床边的帷幔,心中隐隐泛着一股怒火。

      她这个人睡着了被闹醒不气,但最气的就是被闹得睡不着。

      她不怕打雷,但这毫无规律的响雷每次都劈在她将睡不睡的时候,只一通雷就能让她睡意全无,酝酿了许久的睡意全部消散,只能痛苦地干瞪眼。

      有风吹动帷幔,她偏头去看,适时一道照亮天宇的雷闪劈下,她看见了那扇被吹开了的窗,紧接着她便捂住了耳朵。

      待轰隆雷声自耳边褪去后,她才慢吞吞趿上鞋,摸着黑儿的去关窗。

      平时她住床上,鸟兄就会闲闲的息在窗边小榻上,可等韩淼淼走到榻边,踩上去要去够窗户的时才发现这榻上的锦被全湿了个透,而榻上并不见鸟兄。

      韩淼淼确认这样一个打雷又下雨的天气鸟兄定然不会出门,可是他又去了哪里?

      韩淼淼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此时的她可以大致看清房内的摆饰,但她能看见的每一处都没有鸟兄。

      “鸟兄,你在哪?”她试探性的问了句,但这样微小的声音在这样一个狂风骤雨的深夜里并不能叫季无休听见,她并没有等来回应。

      ……

      季无休害怕打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许久之前他还只是个婴孩的时候,那时他并不知晓自己肮脏不堪的身世,也并不知晓他的亲人全都不待见他。

      他是只毛绒绒的幼鸟,同时也是一个襁褓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婴儿,他住在一座空荡荡的神殿,身边只有只巨大的兔子作陪。

      时常他会感觉到寂寞,也会感觉到饥饿,而婴儿表达不满的方式只有啼哭,他的嗓音尖锐高亮,哭声往往能传出神殿外许远许远。

      那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雍容华贵,气质高傲刻薄的女人徐徐踱入大殿,他停止了啼哭,好奇而又不乏期待地看着她。

      然而下一刻,他便被那个女人带走,丢下了雷霆阵中。

      一道道雷闪劈入他娇小脆弱的身体,雷声覆盖了他的嚎啕大哭,女人远远地看着,唇边露出了一个满意而又刻毒的笑。

      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季无休就知道了什么叫做“痛”。

      不停歇的雷电不晓得劈了多久,直到最后他失去了意识,当他被那个女人从雷霆阵中带出时,他认为自己终于结束了痛苦的折磨,却没想到,那只是折磨的开始。

      他惧怕雷电,刻在骨头里的惧怕。

      虽然人间的雷闪远没有雷霆阵中的可怖骇人,它远在高高的天际,像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换句话说就是真的会劈到他的头上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他现在的身躯,可经得起任何捶打,可即使这样,它也仍使季无休害怕。

      他不可控制地发抖,抽搐,扎在衣柜里的小小鸟儿,恐惧到肝胆俱裂。

      然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只温热而又柔软的小手缓缓覆上他的脑袋,那手轻柔地类似抚慰的一下下顺着他的毛发,带着一点芍药花浅浅的清香,像是温和的流水,一点点将他浸透,紧接着他就被团到了一处十足温暖的地方,芳香馥郁,好似有甜软空灵的声音在他周身响彻,温柔的声音,温软的话语,将他渐渐安抚下来。

      震耳发聩的雷声好似从耳边渐渐退去,他紧绷颤抖的身体渐渐不再战栗,那种温热绵软的感觉渐渐使他紧绷的心神松弛下来,他昏昏睡去。睡了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

      睡,睡着了?

      感受到怀中的小鸟不再颤抖,韩淼淼本想询问一下他现在感受如何,可是却听见了鸟兄发出规律的如同小猫一样的轻微鼾声。

      方才韩淼淼在屋中没有看到季无休,想着他可能是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了,她也没在意,但回床上的时候窗外突然打下一道尤其亮的雷闪,瞬间照亮韩淼淼的眼睛,余光里她看见衣橱敞开了一条细缝。

      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过去寻找。

      韩淼淼点亮油灯,持着灯打开衣橱的时候,她看见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被弄的乱七八糟,而衣服下鼓起一个可疑的小包,小包下的生物貌似在不停地颤抖着。

      韩淼淼动作轻缓地一层层掀开衣裙,看见了那只瑟缩的、颤栗的、可怜的小鸟。那一刻韩淼淼忘记了鸟兄平日里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忘记了他浑身金辉遨游在高高的天宇,忘记了他一人撕碎了成千上万的妖兽,眼前只余下一只可怜的小鸟儿。

      她忍着内心的颤抖,轻柔地抬手抚摸上他小小的头颅,轻缓地顺着他的羽毛,竭尽所能的给他一点安慰。

      现在看着鸟儿在酣睡,韩淼淼露出了一个如同老母亲般欣慰柔软的笑,是他帮了她一路,现在她终于能为他做些什么了,哪怕只是像这样小小的不足为道的事情。

      窗外雷声缓缓平歇,激烈的雨势也缓和了下来。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韩淼淼抱着鸟儿也渐渐睡去。

      然而与这边温馨的场景截然相反的是,韩府的另一边,紫色的雷闪下,幽森肃穆的祠堂被照亮的何其诡异。

      大雨噼里啪啦拍打着万物,滋润着万物。

      雨声之中,一声一声,不断地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吼。

      韩晶晶看着眼前是不是被雷电照亮的牌位,凄森的夜风使她想起了下人们口中描绘的那些人凄惨的死状。

      好似他们的怨魂踏着这个凄然的雨夜,如韩淼淼一般纷纷来找她寻仇了。

      她突然就后悔起来,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竟与山匪勾结,使自己手中沾满鲜血。

      她缩在角落里,眼睛直楞楞地看着牌位,渐渐失去了神采。

      ……

      第二日清晨,外头是一片被春雨洗刷的洁净如新的新鲜园林,雨后清新的空气使人即使在睡梦中也心情愉悦。

      季无休率先起来,起床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住了。

      脑中蓦然闪昨夜的记忆,他摇了摇头,把那记忆晃散,都是错觉,他想,应该是自己精神错乱了。

      可当他艰难的从那重物下钻出脑袋时,他的鼻尖蓦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他侧头一看,却见压住自己的是一团花白的雾影,再一下,他身下是一床绣着花团的锦被,那略微有些熟悉的花色,淦,是韩淼淼床上的。

      渐渐的,我们的魔头露出了一副被人强睡了的阴沉神情,他不带情绪的一眼缓缓再此看向酣睡中的韩淼淼,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屡次要占他便宜的无耻凡人了,蓄满力量的一掌扇向韩淼淼……

      准确的说韩淼淼是被吵醒的,她茫然地揉了揉那双睡眼惺忪的眸,爬起来的时候一头柔顺的乌发自肩头垂落,眼睛聚焦,她看向敞着一个洞的房门,内心惊觉不好,拉开门,看着黏在墙上的季无休,发出了真诚的问号,“鸟兄,你这是什么兴致,好好的觉不睡,转爱上墙玩儿?”

      季无休怨愤乖戾地一眼瞪向韩淼淼,“你敢睡我,我定要撕了你!”

      韩淼淼:“???”睡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鸟?
    就,一只鸟?
    像山鸡一样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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