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雁》钱多一

29、第 29 章

　　医院里，许燕守在贾南之病床前，观察着他的点滴，这是第二瓶，再挂一瓶水就可以出院，医生检查后告知许燕，贾南之的胃出血已经很严重，千万要看住他，不要再喝酒，让胃多修养一段时间。
　　许燕点点头。
　　小时候父亲也因为喝酒喝的胃出血，母亲一边在父亲身旁照顾，一边骂父亲“喝喝喝！早晚喝死你！”
　　那时只有母亲一个人工作，不仅要照顾小许燕，还要照顾整日醉酒的父亲。那时的母亲该有多无助，多痛苦？每每思及母亲年轻时的处境，许燕都很心疼，她想努力挣钱，让母亲安度晚年。
　　而贾南之的醉酒更多的是迫不得已，在B市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应酬是为了笼络关系，笼络的好了，酒桌上就能把生意谈成。
　　可偏偏，最近的生意太难做，每天轮番喝也不成。
　　即使知道生意谈不成，这酒局你也不得不去。
　　比起父亲的酒局，贾南之的正经多了。

　　第三瓶挂水下完已经下午两点，贾南之还没有醒，他大概是太疲惫了，从到医院挂水就一直在睡，睡得沉。
　　许燕在一旁示意护士拔针头时轻一些，让他再多睡会。
　　贾南之是真的疲了，拔完针又睡了一个小时。
　　许燕这会已经饿的没了知觉，中午那会是饿感最强烈的，肚子不停‘咕噜咕噜’叫唤，过了那一阵便没了多大感觉，只是觉得胃空的很。
　　许燕趴在贾南之病床边上，想让困意赶走胃空空的不适感。

　　许燕睡得腿脚发麻，她没睡多久，二十多分钟而已，贾南之正盯着她看“醒了？”
　　许燕揉了揉眼睛“嗯……” 贾南之手的温度偏高，许燕只觉得他摸过的脸颊的位置烫的很。
　　“口水”贾南之早许燕五分钟醒来的，他醒来就发现了脸冲着他的方向睡着的许燕，口水流了一滩……嘴还不停的吧嗒吧嗒，好像梦里在吃大餐。
　　许燕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丢人！
　　许燕和贾南之在医院食堂点了两份营养套餐，主要是许燕在吃，贾南之胃口不好，只喝了几口汤，许燕以为贾南之爱喝汤，于是把自己那碗也放到贾南之跟前。
　　贾南之轻笑，把他套餐里的肉夹给许燕“太腻了”
　　许燕没客气，接过肉就啃了起来：不腻啊。
　　俩人吃完饭是走回去的，医院到家里二十分钟步行路程。
　　许燕本想打车，但贾南之坚持步行，许燕妥协：体力真好，都胃出血了，饭也没吃几口，这会还想着饭后遛弯。
　　十一月的B市，温度忽上忽下，昨个穿的薄外套已经扛不住今天的冷空气。
　　他们吃完饭出来已经六点多，早看不见太阳的影儿，得亏刚刚吃的多，走了五分钟的路许燕身子才回暖。
　　贾南之就穿了一件白衬衫，他的西装外套早上回家时脱在沙发上了，许燕抿抿嘴，心下犹豫片刻，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半跳着披到贾南之身上，许燕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惹得贾南之哈哈大笑“你怎么净干些男人干的事”
　　这样绅士的行为不应该是贾南之的么，这会贾南之反倒成了被照顾的小姑娘。
　　许燕一愣，她不觉得这是男士专属的行为。
　　许燕认为人和人相处，没那么多男士行为女士行为，谁愿意去做谁就做了，就像情人节送花，她不认为一定得是男人送给女人，她觉得她送花给宋梵能满足他的虚荣感，她就送了，还连送了一个月，每周一束。
　　“哪那么多讲究”许燕回。她做事没太多讲究，心下想到了就去做，她是个行动派，她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遗憾。
　　这个习惯来自已去世的奶奶。小时候奶奶对她好，她也喜欢奶奶，有一次奶奶和其他邻居在屋外坐着，其中一个邻居给大家分干菜，奶奶让她回家拿塑料袋，那时还小的许燕只是以为拿个塑料袋就好了，她把塑料袋递给奶奶，一旁的邻居说“让拿塑料袋你就只拿塑料袋？咋不帮你奶盛东西”邻居的话刺痛小许燕的自尊心，她认为邻居在指责她，就像某个邻居说她不该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欧气一样，他们只是指责许燕不喊父亲‘爸’，却不在意许燕究竟有多受伤才会以不叫父亲‘爸’来反抗父亲带给她的痛苦。
　　那时的屈辱感占据小许燕的大脑，她反驳“又不是我吃，我为什么要帮忙” 这句话许燕后悔到现在，直到奶奶去世她都没有亲口向奶奶道歉，她时常梦到奶奶，可那句‘对不起’始终没有说出口，她羞愧的不敢向旁人重提那件事，以至于愧疚感随着时间越积越深。
　　她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奶奶说‘对不起’，这个遗憾，会伴随她一辈子，偶尔想起往事，那沉闷的情绪也浮现出来。忘不掉，亦排解不掉。
　　许燕善于表演‘自虐’的把戏，这会的冷感已经使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咬紧牙齿，佯装无事。
　　贾南之没有扯下许燕‘绅士’给他的外套，他伸手把许燕圈在怀里，挨近贾南之的肌肤许燕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的多此一举，贾南之身体的温度比她高多了，即使她不‘绅士’，贾南之也不会冷。
　　而许燕是极怕冷的，她往贾南之怀里又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