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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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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合力收拾好地面上的一片钻海,虽说是不值钱的锆石,但是在射灯下,躺在蔚蓝色的绒盒里,齐齐闪着夺目的的光彩,像是银河一般。
黄珍珠把钻盒放回展柜里,那边周明砚注意到她的书,《珠宝手绘设计教程》下面会还压着作画本和几支铅笔。
最后跟着他,在教学楼里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学生会的会议室外有一排长椅,外间是教学楼的平台,正徐徐度来门外清凉的夜风,他去一旁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水,两人并肩坐着。
相顾无言。
只是安静地享受这宁静的氛围。
周明砚突然想起下午的事情来,领着卖家去蓬莱山庄实地看度假屋的中介小刘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边吵吵嚷嚷,小刘说自己正领着卖家在蓬莱山庄外吃饭,卖家很满意,回了南市便可以签合同,价钱呢……
正说到价钱呢,电话就挂上了。
周明砚怀疑这许是中介联合卖家压钱的伎俩,就放下电话没理,继续画他的图。
等小刘再回电话时,已是两个小时后,在电话里对挂他电话的事情殷切道歉,说是刚刚饭馆里老板打老板娘,老板娘当场倒地晕死过去,而老板呢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喝酒,还拿脚踢老板娘,让她少装。
小刘和卖家看不下去,和老板争执后把老板娘带走,在鸟不拉屎的路边拦了辆的士送去医院。
小刘这么说,“那老板娘脑后流的血,呜啦啦流了一路,还赔的士司机的钱了。周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挂你的电话,事发突然,我们这个中介机构的服务都是客户至上的。”
生怕周明砚不信,小刘还说了些细节,“这老板酗酒还家暴,我听店里吃饭的人说,连店里帮忙的侄女都打,脾气暴躁得不行。”
听到这里,周明砚眼角一跳,不会是村姑被打过吧?他极力撇开那抹能称得上心疼的异样情绪。
接下来,小刘跟他谈房子的价钱和税率过户方面的问题,周明砚俱是心神不宁的状态。
回到现在。
手里握着可乐充满活力的红色罐,周明砚抽出她的作画本,“你是在上课吗?”
黄珍珠点头,本不想让他看自己的画本的,可是都到他手上了,她嚅嗫,“你不要笑我。”
翻开她的作画本,宝石的素描画得看不出宝石模样,周明砚学建设设计,有一番绘画功底在,有时信笔即来,所以看见她的作画,觉得可能连三岁小孩出手都比她好、
嗯。村姑真的没什么艺术细菌。
黄珍珠提着自己的心肝脾肺,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说出取笑她的话来。
他双腿交叠,低头翻看她的作画本,看得专注时,突然没头没脑冒出这样一句,“很疼吧。”
黄珍珠啊了一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从画本里抬头,神色忧郁地望着她,“你姑父打了你。”
“……”
黄珍珠的表情很经典,瞪圆了眼睛,先是讶异他是怎么知道的,然后又忆起往事满怀的委屈,最后瘪着嘴,闷闷不乐半晌。
见她这般表情,最后垂眉大眼,周明砚心里就肯定了她真的被姑父打过。
周明砚无意追究她怎么被打的,一个人若是想打你,随便一点鸡毛蒜皮俱是他小题大做、借题发挥的导火索。
他这么问,“打你哪里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黄珍珠还是说了,她被打这事连她哥都不知道,“背上……嗯……流血还烫伤了。”
她说时多了几分委屈,一双眼睛直直地柔柔地望着他,似温柔的水波动的湖。
这时的黄珍珠敏锐地捕捉到这种情绪,只是一个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的说出可怜的伤心事,但求得他的一点哀怜。
她心想,只要换得他一点垂怜的情绪,她能于深夜时分想起这点片段聊以慰藉,她心满意足。
周明砚知道自己的心被狠攥了一下,他眉目半敛,杀意蒸腾,“这事我记着。”
等他得空便收拾她姑父。
以为他会说上几句话哄她的,没想到没有,黄珍珠暗暗咬唇,贝齿轻咬唇瓣,她很是哀怨。
没想到周明砚诶了一声,她抬眼,正遇上他的长指轻轻擦过她红润的唇,“别咬。”
黄珍珠当场愣住,随后在心头炸开无数五彩缤纷的烟花,红唇微张,呵气如兰,又眼睛弯弯地笑了。
他暗暗摩挲着指尖,心想还真软。
不知道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他一定会想咬一口她的唇,她的唇形有点钝,又肉嘟嘟的,他莫名想起雨夜里她涂过口红的唇,殷红的唇形饱满,更像是种无声勾引着他的欲。
送她回职工宿舍之前,周明砚把画本还给黄珍珠,“既然想学,勤练习,好好学。”
若是两人相处一直都是守礼的状态,周明砚总是情不自禁眼神在她身上流连,然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村姑的确在他的审美点上。
……
国庆假期七天假,黄珍珠一直闷在宿舍里画图,绘画这事速成不得,她也有耐心,一点点线条调整打磨。
不知疲倦地改改画画,不知不觉从白天画到太阳西斜,在学校绿植颇多的地方看太阳和在狄家村靠海的地方看落日是不一样的感觉,这里绿树托着一轮沉霭的红,黯淡即逝的暖意。
这时黄珍珠在宿舍阳台处看落日,有点像于傍晚处独自醒来,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的孤寂感。
这种孤寂感持续不过十分钟,她回身收拾东西,国庆期间学校的食堂没开,都是去的哥哥嫂子那里吃饭。
国庆期间,嫂子的衣服摊生意不错,人来人往的夜,街上饭后散步消暑的人渐多,嫂子和黄珍珠看着摊子,哥哥从家里带饭来。
大抵当兵过的人都很会做饭,他不嫌饭盒难洗,一次做上好多菜,每次送饭来一沓饭盒。
“这是土豆咖喱鸡,那是猪血枸杞菜汤,还有卤鹅肉,外加蒜蓉空心菜。”小摊搭的篷布下,哥哥兴致勃勃地掀开饭盒,“还有炒鲫鱼,我战友江边钓的,活蹦乱跳,下午才送到家里。”
黄莺一听他说战友,轻轻撞了自己丈夫一下,“是不是要介绍给珍珠那位?”
“哦。”黄栋梁才想起来,“阿珠,给你介绍我的一位战友。过几天你们吃个饭,用不用你嫂子陪你去?”
黄珍珠正夹空心菜吃,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认命无力之感,她又恍恍惚惚想起那人来,无力感更甚。
“不麻烦嫂子了。又不是小孩子。”她答应了哥哥,“好的呀。”
吃罢饭,黄珍珠收拾餐余顺便看摊,黄栋梁携着黄莺出去逛逛,她抬眼,便能看见黄莺和哥哥絮絮叨叨说着家常话。
无非是今日做了几单生意,哪个女顾客买衣服出手阔绰,自己又得上广州拿新货,自己今日又和隔壁摊子养的猫吵起来了,猫要挠店里的衣服磨爪子,她不肯,说它是街上最不好的猫,它咧着嘴喵喵叫回来,一人一猫在那吵了半小时。
哥哥牵住嫂子的手,专注聆听,你俩好像经常吵架。
嫂子顺势抱着哥哥的手臂,往上贴,两团轻轻磨蹭他的手臂:“我问猫是不是不喜欢我,猫不说。”
夫妻就该是这样,遇上对方总有说不完的话,即使是无关紧要生活中的小事,一人说得眉飞色舞,一人听得津津有味。
……
和黄栋梁的战友约在周一下班时一同吃饭,他对他的这位战友赞不绝口,做路政维修的,脾气好负责任又顾家。
黄珍珠今日精心打扮,坐在前台处看书,长腿交叠,高跟鞋一晃一晃的,白花花的腿看痴了甲同事。
临到下班,黄珍珠背上皮包,跟两位同事打了招呼便走了。
周明砚正巧也在学校,他还是找教授谈装修图纸的事,这事精益求精,马虎不得。
经过大堂时,正遇上收发室一位走出来,一位在里面拉电闸关门。
有一位这么说的,“阿珠今日下班怎么走得这么快?是有什么事吗?”
另一位这么说,“要去相亲吧好像。”
那一位听了,“呀……原来她说没男朋友不是骗我的。我以为她那长相,一定是有男朋友的,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说。”
另一位又说了,“你下午去六楼开会,没眼福!是没看见阿珠,她平日不太穿裙子,都是穿长裤。今日穿了裙子。哎呀,你有没有见过‘没见过阳光的腿’,就是她那样了。”
那一位一听,眼睛都圆了,“真的吗?哎呀,我还真没看过!”
两人一问一答就这么走远了。
正要上楼梯的周明砚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村姑去相亲了,还穿了裙子。
一种微妙的情绪成功占领了周明砚,心头酸胀得厉害,他眼眸微沉,瞬间脑补着村姑言笑晏晏地看着别的男人娇笑,裙摆摇晃的场景。
“……”
怎么说。
他也想看看没见过阳光的腿是什么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