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18、第十八章

　　只听一声高喝，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厉色质问他们。
　　“你是谁？”凌天迅速挡在婉游身前，厉声反问道。
　　“擅闯坟地，还不快走！”那个男子说着就挥舞着木棍，要上前驱赶他们。凌天身形一掠，眨眼间，他已然停在了男子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啷”一声，木棍掉在了地上。
　　男子大惊失色：“鬼啊！”
　　他还来不及转身逃跑，就被凌天用右手从身后扣住喉咙，左手箍住他的左臂，将他逃跑的路挡住了。男子的个头堪堪能到凌天的肩膀，被凌天锁在身前，动弹不得。
　　“你说谁是鬼？”凌天阴沉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我是鬼！我是鬼！”男子连连求饶，声音带上了哭腔，“祖宗饶命！饶命啊！”
　　“你到这里干什么？”凌天狠狠地问，双眉紧锁，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下垂的眼尾像是两把弯刀，透出野狼般凶狠的眼神。
　　婉游被他的表情震了一下。这么一想，之前两次遇险，他都是戴着面具来救她，其实她根本没见过他打架时的表情。
　　只是一瞬，她便收起了惊讶，警觉地盯着那个男子。
　　“我是看管这片坟地的，看到有人进来，就来赶人。”男子解释道，“求这位神仙老爷放过我吧！我也就是混口饭吃……”
　　凌天不依不饶：“你不是凡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男子看向对面的婉游，乞求道：“这位仙女，您帮小人说句话吧！求这位神仙老爷放过我吧！”
　　婉游倒是被凌天的话勾起了好奇心，用神识探了探，这人周身的气息的确是凡人，凌天为何会这么说？
　　男人见凌天不依不饶，只得解释道：“神仙老爷，我跟您说实话吧！有个人给我一个玉珠，说是有了它，我就能长生不老。但是，他要求我把你们赶走。没想到二位是这般神仙人物，我只是个拿人手短的小喽啰，您就放过我吧！”
　　婉游一听，立刻有些好奇。长生不老的玉珠？难道是林瑜上仙炼制的“长生珠”？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下意识地走向那个男子，耳边突然传来凌天的低吼：“小心！”
　　婉游猛然感觉到一股杀气直冲她而来！
　　“砰”的一声巨响，那男人突然自爆了！
　　火光四溅！血肉横飞间，雪白的亮光骤然迸出，刺得婉游下意识闭眼。虽然她的眼睛天生就能穿透各种遮挡，看到各种矿物，但是，她的眼睛也格外害怕强光。
　　一把利剑从男人四散的身体中挣脱而出，直刺向她！
　　婉游只能凭着剑气带起来的疾风来判断危险，正欲挥鞭拦住这把剑，眼前突然有一股热气飞速膨胀，将她包裹在其中。那热气将周围的白光遮挡了七分，她感觉到周围的强光变了，连忙睁开眼睛，看向对面。
　　一个红色的结界将她保护起来，弧形的灵光与剑尖的弧形戾气相撞，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凌天被刚才的爆炸波及，胸前的衣料带着烧灼的痕迹，露出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此刻，他正将法力凝聚在双手上，红色灵光延伸出来，紧紧包围着那把冲向婉游的利剑。
　　剑身上的戾气在破开他的法力灵光！
　　他咬了咬牙，用力拍出一掌。
　　这一掌掼出的强劲灵力，直扑向剑柄，渐渐吞没了剑身。灵力侵蚀着这把利剑，伴随着细微的“咔咔”声，利剑上出现了蜿蜒伸展的黑色裂痕。
　　利剑碎成数片，正要从半空中掉落，就被红色灵力包裹住了，停在半空。随即，这些碎片就消失了。
　　“哥哥，你的伤口流了好多血！”婉游焦急地喊道。眼前的结界她解不开，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刚才他这一用力，胸前的伤口裂开了，鲜血大滴大滴地流到了地上。
　　他右手一挥，那道结界就消失了。他这才缓了口气，低头看了看伤口，顺手解下披风。
　　婉游绕过眼前的利剑碎片，跑到他面前。
　　他胸前的伤口既有剑气的划伤，也有爆炸的烧伤，鲜血与黑焦的皮肉、水泡糊成一团，惨不忍睹！
　　婉游红着脸靠近他的胸口，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方。他的皮肤滚烫，像根木头似的一动都不敢动。
　　“婉游，这就不必了吧……”他的声音不是很坚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大颗的泪水掉了下来，落在他的伤口上。凤族的眼泪是治愈重伤的灵药。她想用眼泪帮他处理伤口。
　　婉游觉得这点儿泪水可能不够，又掉了不少眼泪。直到他的所有伤口都被她的泪水浸湿，她才从他的胸前抬起头，向后退了一步。
　　“哥哥，你感觉好些了吗？”婉游看着他的伤口，担心道。
　　凌天完全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婉游。
　　婉游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哥哥，好些了吗？”
　　凌天这才像是大梦初醒，身子轻微晃了晃。
　　“没有。反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下去。
　　婉游抬起头，正好看到凌天满脸通红地看着她。她不知他是害羞还是伤口太疼，只得急忙从乾坤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药水，给他冲洗处理伤口。
　　药水在伤口上泛出大片白色的泡沫，凌天咬紧牙关，脸上的冷汗流了下来，愣是没发出痛呼。婉游眼疾手快地处理黑焦处。这是第二次给他处理烧伤，她已经很熟练了。
　　“哥哥，很快就好了。你别忍着了，疼就叫出来……”婉游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下巴也被划伤了几道。
　　她用药水给他冲洗了下巴上的伤口，凌天依旧一声不吭。
　　婉游估摸着伤口已经冷却下来了，面上一红。
　　“哥哥，得罪了！”说罢，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凌天伤口周遭的衣料就消失了，像是在衣服上裁掉了胸腹部位的那一大块布料。
　　凌天讶然，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婉游被他笑得更不好意思了，抬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凌天立刻脸红了，安静地站着配合她，一动不动。
　　婉游拿出药粉，小心翼翼地为他敷药。虽然她一直将他当做亲哥哥，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给一个上身没剩多少布料的异性敷药，她觉得脸上烫得很。
　　他的肌肉非常紧实，上面覆盖着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她虽然猜到他以前四海为家的时候，肯定吃了不少苦，但是亲眼看到这些狰狞的伤疤，她还是很震惊，心下一沉。
　　最显眼的，莫过于他心口的那道剑疤。看起来创口曾经很深，想必是他的一次生死劫难。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她的头顶突然传来凌天的声音：
　　“刚才是我大意了。我要是一开始就杀了他，也就没有这场混乱了。你的眼睛被闪到了吗？”
　　“我没事。”婉游愧疚道，“哥哥，别这么说。刚才，我更不该靠近他。”
　　“你不必自责。”凌天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而思索，“我刚擒住他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上有冥族的法器。”
　　“怪不得哥哥说他不是凡人！”婉游恍然大悟。凡人不可能有能力带着冥族的法器，那种戾气完全可以让凡人触之即死，还会引来冥族的吞噬。这个男人虽然身体是凡人，谁知是由哪个冥族操控呢！
　　“我见他可能与冥族有关，就想起你被绑架的事，怀疑是绑架你的那个女人派来的，本想抓起来拷问，没想到他这次是来杀你的……”
　　在他未尽的话语中，婉游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一边继续为凌天处理伤口，一边抬头看向他：“哥哥，在上次的绑匪眼里，我还有利用价值。这次是直接来杀我……我有两个猜测。”
　　“我也有两个猜测。你先说。”
　　“如果这两次都是那个绑匪做的，那只能说明在她眼里，眼下的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刚才这种杀人方式，她在古书上见过，但是那个使用者……她不敢确定，甚至想否定这个猜想。
　　“另一个可能就是，这次背后的主使是另一个冥族。”凌天沉声道，低头注视着她，目光复杂，“婉游，你过得也太艰难了。”
　　婉游苦笑：“哥哥，你已经被我连累了三次，我……”
　　“你说什么呢！”凌天的声音染上了些许怒气，“我保护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是个男人，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不要再跟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事，你也不该那么见外！”
　　婉游头一次看到他对她生气，一时不知所措：“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也成为他们的靶子……”
　　凌天见状，连忙道：“我没有真的生气。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觉得愧疚、怕连累我……是我自己愿意保护你、陪伴你，所有后果都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你不必自责。”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说到动情处，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目光灼灼：“我只希望你快乐地生活……我想看你笑……”
　　婉游迎上他的目光，觉得那目光里似乎有种她并不理解的强烈感情。她的情绪被他的目光感染了，心跳忽然很慌乱。
　　婉游下意识地想低头回避，但他的手还在轻抚她的脸颊，她便没有低头，只能和他对视。他的目光太灼热，她的心跳太快，她只好将视线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不经意间发现他的耳朵竟然红了！
　　凌天突然移开了目光，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说到底，你是怕我敌不过冥族高手么？”
　　婉游沉默了。虽知他是迦楼罗族，但是最近，保卫凤族的迦楼罗族也有被冥族杀掉的，他这一问，的确问中了她的心事。
　　“那就等着看吧！我会让这些冥族付出代价。”凌天的声音冷极，“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他们的胆子不小。”
　　婉游觉得气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拉住凌天的手，对他笑道：“哥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还是哥哥最好了。”
　　凌天注视着她，不自觉地笑了。婉游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想起这屋子后面的坟地，估计寻冥铃铛所寻的冥族曾在这里生活过，以坟地的魂魄化成的低等冥族为食。奇怪，冥族向来是以捕食为乐，这里有这么多新鲜的凡人，也有不少魔族可供他捕猎，怎么会愿意吃坟地里这些死后刚化为低等冥族的同类？冥族在人界的地盘上生存，很难不开杀戒，难道周围就没有凡人注意到么？
　　这样想的话，要么，这是个低等冥族；要么，那个冥族故意低调行事，想隐藏行迹。
　　浮稽上神当初设下防止冥族进入人族的结界的初衷是好的，但那也只是防范冥界那些已经成了气候的冥族来人界大肆杀戮，却解决不了人族死后化为低等冥族、与人族共同生存于人界的问题。人界近来出现不少人族的修仙者，自发驱赶冥族，算是一个自救方式。
　　婉游与那个冥族的交手后，就知道对方的法力非常强，甚至比她的法力还要强，绝对不是低等冥族。那么，他隐藏在人界是为了什么呢？
　　“哥哥，”婉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怀疑，抢走红宝扇的冥族，和杀死照雪公主的人，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