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小馆的宴席准备中[无限]》酒酿雪花酥

7、万兽无疆4

　　楚听渔一路晃晃悠悠，只觉得四周的景象模糊，各种黑白花色混成一团。
　　手里抱着的泥塑不知为什么越来越重，她手臂勒得止不住打哆嗦。

　　蔡千机坐着喝茶时忽然心头一动，下意识朝门外看去。
　　空空荡荡，还是没有小灵鱼的影子。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蔡千机冷冽的眉头蹙起来，沉吟了片刻打算直接去门外等。
　　日光少见地洒在这位被天道降罪的反派至尊身上。
　　蔡千机有些不耐地眯了眼，却到底只是换了个背对太阳的姿势，继续倚靠在门边。

　　楚听渔走着了大半钟头才缓过神来，后知后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泥塑店按说和餐馆之间就几步路，她走了几千步都有了，不可能还没到。

　　她停下来，将死沉死沉的泥塑放在地上，边甩手臂边警惕地打量四周。
　　什么人都没有，沿街只有一排排死气沉沉的四方平房。
　　而且这些房子还排的老远，根本望不到头。

　　动物王国的民宅店铺确实都是按照特定的规制建造，但是因为常年受到生活气息浸染，因此各家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
　　可这里却不一样。
　　所有房子都像是特意维持了刚建好的样子，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
　　棱角分明，横长竖宽，外面涂着灰黑的木漆，屋顶颜色更深一些，与下方的外墙泾渭分明。

　　巷子里有风吹来，阴飕飕的。
　　楚听渔咽了口唾沫。
　　她仔细想了想，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样、又是什么时候走到这个地界上来的。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王国之内。

　　天有些暗下来。
　　楚听渔就近敲了一间房子的门，没有人回应。
　　她推了推门，没锁，“吱呀”一声刺耳的钝响后就开了。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方桌三把木椅，里面的房间里隐约能看到有床、柜子等等。
　　和普通的民居一般无二。
　　可楚听渔就是觉出了一种微妙的怪异感。

　　她不敢再深入，匆匆退出去，敲下一家的门。
　　依然是这样的空房子，桌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
　　她用手一蹭就留下个明显的手印，她赶紧拍拍手，灰屑顿时铺天盖地。
　　楚听渔一边扬手赶灰一边退出去，转了个方向决定到路的另一侧去看看。

　　将两侧的就近几个房间绕了个遍，没看到半个人影，甚至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也没发现。
　　天却已经彻底黑了。
　　周围的温度骤降，弄堂风一吹，楚听渔就是一哆嗦。

　　她不停搓着手臂，感到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
　　怎么办？

　　刺啦——
　　在极度安静下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能无限放大。

　　楚听渔边上的房子发出了火石划过木片的声音，继而幽幽火光透窗而来。
　　可是......明明房子里应该没有人才对啊？！

　　楚听渔脑子里瞬间冒出了诸多诡异的想法。
　　但是打心底，她完全希望这里的事情能和它们其中任何一个契合上。
　　思忖了良久，楚听渔还是决定再进去看看。

　　蔡千机就这么在门口杵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路上的行人逐渐多起来，日头也渐渐西沉。
　　蔡千机依旧不动如山，半阖眼看着楚听渔去的方向。

　　老猴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从阴影里缓缓出来。
　　他年纪大了，定力比不上年轻人，何况确实是他理亏在先。
　　不想他一出来，蔡千机头也不回就往里走，完全无视。

　　老猴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后生，你就这么对待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么？”
　　蔡千机脚下不停，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甚至浑身上下的寒意越法凌人。

　　老灵猴混沌的眼珠一转，突然就松快了，换了张笑嘻嘻的脸跟上去。
　　“后生，那日我瞧见了，在皇榜区边上的巷子里......哎哟！”
　　老灵猴边上的椅子突然翻到，差点砸到了他的脚。

　　他咝里哈拉一番，抬起头忽觉得面门一凉。
　　蔡千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他身前，抱着手臂冷冷盯着他。
　　老猴心中没来由一阵心慌，赶紧讪笑一声：“老猴知道你们来头不小，想来也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旁的事情无意窥探，只想为您提供一点便利。”
　　老猴凑近蔡千机低声道：“那位小姑娘现在在老猴这里，安全绝对有保证，所以您——”

　　蔡千机眼皮一挑，微不可察“嗯”了一声。
　　老猴如蒙大赦，拱拱手疾步退出去。
　　直到大门被关上，蔡千机隐在袖中的拳头才一点一点松开。

　　他的脸色比方才难看很多。
　　老灵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楚听渔的下落。
　　表面上是他们有求于他，可事实上他才是被各方掣肘的那个。

　　若换了平时，蔡千机大可以将这个老东西捆了逼问他想要的信息，只是.......
　　肩背处依然作痛，这是先前中的暗箭上噬魂术，加上他强闯小世界的桎梏，如今全部加在这具幻化的身体上。
　　蔡千机敛下眼，眼底深处是一片寒芒。

　　楚听渔进一步退两步，极不情愿地慢慢挪进亮灯的小屋。
　　屋里大部分地方还是漆黑一片，唯有原本空无一物的放桌上突兀地立着一个青铜烛台。
　　烛台已经很老旧，青铜上斑驳着灰化的固蜡，烛光却亮得无比温暖。

　　楚听渔暂时也顾不上烛台到底怎么冒出来的——周围太冷，她急需要暖暖身体。
　　泥塑外头有纸包，将它摊开在桌上，可以当作临时的桌垫。
　　楚听渔把托盘连同还剩下的时候一起放在桌上，虔诚地搓搓手。

　　枣泥糕还软糯，制作者细心将一点灵力灌注其中，因此它看上去比一般的糕点可口很多。
　　楚听渔张嘴咬下一点，糯米包裹着枣泥的酸甜味，熨帖地安慰了饥肠辘辘的胃。
　　她再一次由衷感叹自己的师父在厨艺上的造诣真的是非同凡响，正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却发现盘子里空了一大半。
　　楚听渔：？
　　楚听渔：！！！

　　桌子上除了她摆着的位置，其他地方依旧被灰尘尘封。
　　很明显，不是人力所为拿走了她的晚饭。
　　楚听渔满嘴的枣泥咽下去也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生生噎在喉咙里把她呛得个人仰马翻。
　　而且这地方也没有水啊！

　　楚听渔哀怨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嘟着腮帮子把手里珍贵的半块枣泥糕护得严严实实。
　　青铜烛台的火焰自己跳了几下，把楚听渔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噗——”
　　一张枣泥糕大小的纸片从烛台里被吐了出来，飘飘忽忽正好落在楚听渔手里。

　　“咦？”楚听渔将纸片在灯下展开，“神明的上贡（1/4）？”
　　所以师父的糕点被她莫名其妙上贡给了这里的神明？
　　楚听渔一下有了精神，凑近烛台仔细打量。

　　烛台上遍布各种纹理，她细细分辨之下能看出猴、兔、虎、马、牛、鱼等等动物形制的图案。
　　楚听渔小心将手指往烛台的下端戳了戳，并没有意想中的滚烫，反而有一种古朴的温和。
　　她大着胆子将烛台拿起来，不想烛台又飘出来一张纸。
　　这次写的是：注意脚下。

　　且先不说师父的糕点是不是讨好了这里的神明，单是这句“注意脚下”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比如什么突然出现的地窖、通道不知道哪里的洞穴、突然踩到的机关.......
　　再加上拜关着的时间太长所赐，楚听渔一点都不喜欢封闭的小空间。

　　烛台的火焰转了个角度，飘向房子深处。
　　楚听渔心中一凉，这房子的深处她白天都不敢去，更别收晚上......
　　但烛台的火却固执地烧，并且越来越暗，大有她不去就直接熄灭的意思。
　　被逼着走的楚听渔欲哭无泪地拿着烛台，只觉得脚下每一步都万分沉重。

　　四周温度再一次凉下来，楚听渔知道他们进了里间的走廊。
　　这里的空间比她想象中大，她之前在外面看到的床、柜子，其实应该说是走廊尽头房间内的家具。
　　而走廊两边，还有好几个黑洞洞的房间。
　　楚听渔越发觉得惴惴不安。

　　烛台将楚听渔引到走廊就恢复了常态，并没有继续指路的意思。
　　楚听渔记着之前的小纸条，将烛台尽量拿低，仔仔细细看着地面，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地方。
　　不过走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楚听渔一下走到了最里间门口。
　　房间的门大开，借着烛光甚至能看到门边的双开大木柜。
　　嗯？
　　楚听渔脚下顿了顿。

　　虽然说，她之前也只是稍稍一瞥，并没有怎么仔细看。
　　但是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木柜好像并不是她第一次来时候看到的样子。
　　又或者说，这个木柜的方向......好像不应该朝着她才对？

　　楚听渔脚下这么一顿，再落下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地方。
　　地面明显往下陷了陷，并且周围想起了很不妙的“咔哒”声。

　　楚听渔拿着烛台的手微微颤抖，她下意识想往后退，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走廊可能已经发生变化了，她贸然退回去反而容易有危险。
　　接着，更加不妙的声音传来，楚听渔听到黑暗中有木门开关的声音。
　　“吱呀——”

　　幸运的是，这声音听着很近，可以肯定绝不是房子大门因为触动机关而关闭的声音。
　　不幸的是，这么近的声音，只能是面前的双开木柜子发出来的。
　　楚听渔几乎一瞬间僵在原地。

　　黑洞的房间里，有个正对着她的柜子打开了更加黑洞的门。
　　她举着灯走进房间，逐渐看清柜子里面的状况。
　　那是一尊半人高的神偶，白面红唇，衣着华贵，栩栩如生。但在这样一个地方见到了，却让人不由背脊爬满冷汗。
　　特别是，这神偶像极了真人的狭长眼睛，正以一种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大门处、楚听渔所站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内容走向逐渐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