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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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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抽搐了一下，连带着肩膀上的软被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她略窄的显得纤瘦的肩膀。
在过去的几天里，这样时不时的动静发生了好几次，仿佛是想告诉别人她还没有死去，只是暂时沉溺在梦境中罢了。
但今天不太一样，她的身体又动弹了一下，全身从舒缓变得僵直，肌肉紧绷之后又变得放松舒缓起来。
爱理快要醒来了。
她睁开眼睛的速度很慢，像是在温泉里泡太久而变得慵懒的人一般，动作懒洋洋的，然后又突然间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揉揉眼睛让自己适应这间昏暗的房间。
对了，在陷入沉思之前，她和中原中也去了郊区的墓地，然后在自己的坟墓面前运用异能把失去的记忆取了回来。
爱理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脑子里那些混杂在一起的、让她太阳穴一阵疼痛的记忆按顺序排列起来。
港口黑手党时期任由前任首领使用的被困在黑暗小房间的杀戮工具，到被麻耶雄嵩藏起来后又与中原中也陷入恋爱的纯真少女，再到以安娜贝尔的身份活着的自己。
终于，所有的记忆串联到了一起形成了完整的一条线。
在此刻，完整的三岛爱理来到了这个世界。
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来看，她已经睡了四天了。
现在占据爱理内心的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什么中原中也，也不是麻耶雄嵩，更不可能是菲茨杰拉德，现在对爱理而言最重要的是——食物。
因为她已经沉睡四天了，整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除了酸液外空空如也。
总之先从床上下来吧。踩着尺寸合适的拖鞋来到门口，然后轻轻推开房间的门。
很好，门外并没有人。
她顺着走廊来到客厅，再度确认了这间房子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别的人。
根据这间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和摆件，爱理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位独身男性的家，来到一楼看到开放式厨房旁边的木架酒柜时，她顿时确信——这是中原中也的家。
过去和中也交往的时候，他就已经暴露了爱喝酒而且酒品很差的事实了，在那个时间点，刚在港口黑手党站稳脚跟的少年还不懂得品尝名酒，但也在他的公寓里放置了一个小酒架，上面摆着他钟爱的几瓶白兰地，还有和爱理在游乐园的飞镖游戏里赢回来的□□熊玩偶。
气派的双开门冰箱里面摆着的是几罐啤酒和软饮料，能够拿来做食材的只有一根芹菜和一点点鸣人卷和烤紫菜。
爱理还期待着打开厨房的储物柜能发现一点可以下锅的食材，怀着期待，就像是玩抽卡游戏一般闭着眼打开柜门——空空如也。
中也，这些年下来有好好吃饭吗？怪不得几年过去了身高都没有变化呢……
“喂，别再背后说别人坏话啊。”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糟糕，把心里话不小心说了出来。
……
回到家里看到背对着自己、正在厨房里找食物的爱理，中原中也原本还在纠结该怎么面对她，拿回来曾经的记忆，他的“爱理”是否便在人世间复活了呢？
但听到对方那句脱口而出的腹诽，中也便明白他那些在内心小剧场排练好的开场白都是徒劳的。
“喂，别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啊。”他对爱理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爱理立刻关上储物柜的门，然后在原地转身背靠着厨房的大理石操作台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但迟迟没有开口，最后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抱歉，中原先生。”
那一瞬间，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一种失落感在心里滋生。
“如果你饿了的话，我现在就开车带你去餐厅。”
爱理点点头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中也不得不说，即使是复制的人造人，两个“三岛爱理”的动作和表情几乎没有差异，就连皱眉时的样子也一模一样——都很难看，他更喜欢爱理笑起来的样子。
她皱眉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衣服还是去墓地时穿着的那一套，整整五天没有换衣服没有洗澡，她有点抗拒以这副模样去餐厅。
“你刚刚待着的那个房间里挂着一个袋子，里面有给你准备的衣服，二楼走廊尽头那间浴室现在有热水。”
毕竟曾同居过一段时间，中也只需要通过爱理一个动作就可以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啊……好的。”
……
一个走神，浴缸里放的热水便已经溢了出来，爱理感受到蔓延到脚边的热水才反应过来，把水龙头关上。
把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当中，蜷缩着身子，用圈起来的手臂抱着小腿，最后闭上双眼让自己全身进入到水中。
这就是人类小孩在羊水里的感觉吗？
爱理只记得浸泡在冰冷的营养液里的感觉，那种渗透到骨髓里、浸透灵魂的寒冷，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慢慢松开手，把沐浴露挤到掌心，双手掌心相搓让沐浴露慢慢起泡。
草木气味的沐浴露，中也挑选的沐浴露的偏好和以前并没有变。
但是，爱理突然从脑海里捕捉到了这么一个记忆碎片，捕捉到了她当年和中也去公寓附近的生活超市采购物品的记忆，她想起来当时是她为中也挑的沐浴露。
说实话，融合记忆结束之后，爱理只感觉想呕吐，就像是身体里突然塞进了另一个人一样，引起了她喉咙的一阵不适。
她不想面对中原中也，所以她刚刚用一声“中原先生”明确告诉他，现在的三岛爱理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恋人。
……
这个澡是不是洗得太久了？
中也关掉放送着无聊记录片的电视，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他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这家伙是准备把五天的份一次性洗回来吗？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
那一次他因为首领命令在埼玉县待了一个星期，为了处理琦玉当地的暴走族，回到公寓时发现爱理烂醉如泥地倒在沙发上，看到他回来后傻兮兮地笑着跟他说——
“中也，欢迎回来，你是准备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也不知道是从哪本质量堪忧的网络小说里学到的话。
醉酒的少女晃了晃头，在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右手握拳轻轻敲了敲额头，装傻卖乖地说：“诶呀，我喝醉，我真是笨蛋。”
中也走过去展开双臂把她从沙发上抱了下来，青春期少女的身体轻盈而纤细。
爱理把下巴靠在中也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垂吹了一口气。
“我的身上好臭，想洗澡。”然后她像小动物一样对着中也的脖子嗅了嗅，接着说，“但是现在中也身上也染上我的味道了，酒臭味，和我一样臭了。”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应付这个酒鬼了，只好抱着爱理走到浴室，然后把她扔到浴缸里，打开花洒，希望能把这个小酒鬼淋醒。
酒品不好的家伙真是麻烦。
尽管中也根本没有资格抱怨这句话，他本人的酒品也差得很。
被淋湿的衣服贴着爱理的身体，白色上衣隐约显现肉色肌肤，在出现状况之前，中也立刻退出了浴室。
一个小时之后，爱理还是没有从浴室里出来，中也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一直没传出声响，便推开门进去看情况。
在浴缸里蜷缩着身子的爱理闭着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肌肤上打下一小片影子。
睡着了啊，这家伙。
浴缸里的水早就变凉了，中也只好把浴缸里的小酒鬼先捞起来。
他刚把手伸入已经变凉的水中，爱理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中似乎有一层湿润雾气。
“你都没把换洗的衣服放进浴室。”爱理小声抱怨了一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件事，就不小心睡着了。”
中也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跟她说：“这得怪你自己。”
爱理用一只手捂住额头，尽管中也刚刚并没有用力弹额，她还是要故意装作受委屈的样子，然后凑过去像是撒娇一样亲了亲他的嘴角。
然后是喉结。
爱理可以感受到那一瞬间中也紊乱的呼吸，和突然有些僵硬的动作。
“请多陪陪我。”爱理用湿漉漉的手臂抱住了他。
……
但现在的中原中也不可能走进去看爱理是不是又在浴缸里睡着了，他只能站在浴室门外问她。
“喂，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他朝着浴室喊了一句话。
然后里面传来扑腾的水声，和一声回答。
“抱歉，不小心的，就这样睡过去了。”
现在并不是饭点，所以餐厅里的客人很少，空荡荡的，连灯都没有开全。
爱理很快就发现这家店是记忆里面，她和中也交往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去的餐厅。
这里有很好吃的鳗鱼饭，烤小羊排和烩面也非常美味，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高档餐厅，但很讨爱理的喜欢。
至于中也嘛，以前一直随着爱理的喜好来这家餐厅吃饭的，但从他进餐的情况看，他应该也挺喜欢这里的食物。
这家店已经被翻修过了，踩在脚下的地板也和记忆里的样式不一致，原本的普通节能灯换成了破有情趣的复古样式。
但店主还是原来的那个，他看到爱理时似乎有几分惊讶，然后脸上露出并非营业式的而是带着几分真心的笑容。
“中原先生，好久没看到你和爱理一起来我们餐厅啦。”
爱理死去后他偶尔光顾这里，但都是一个人来，坐到偏角落的位置。
也许店主误会了什么，爱理大概猜得到内容，大概是以为他们分手又复合了吧……
爱理按照那份记忆里的习惯点餐，双层鳗鱼饭和小份的烤羊排，再加上一杯鲜榨柳橙汁。小餐厅的食物没有精致的装盘，但味道不错。
他们吃饭的时候并没有交流，在非一般饭点时间本就安静的餐厅内，始终保持着沉默。
这一餐结束后，中也来到他的车旁边准备载爱理回去。
“没必要，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爱理站在一旁，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大概得找一家旅馆，但不知道菲茨杰拉德之前给她的那张卡还能不能用……如果不行的话就去广津先生家吧，爱理在心里盘算着。
她注视着中原中也，保持平静的语气继续说：“有一件事情必须跟你说清楚，虽然我现在得到了你那位小女友的记忆，但并不代表着她会在我身上复活。”
“你还是继续……”
“当那个人已经死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