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77、第三十四章 天地沙盘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闻歌有些好奇，所谓赌局的结果，会如何呈现？
　　“尚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
　　“阴曹人魂消失的数量，难道会有人替我们统计？”
　　“呵呵，对家说笑了，便是真有人愿意替我们去统计，他又怎能预估出哪个人魂将消失，那处将有人魂会消失？”
　　“那这赌局，以何为准？”
　　“对家无需试探老朽，也无需置疑赌局的公正。半个时辰将至，孰赢孰败即将呈现在天地沙盘上。”
　　“天地沙盘？”
　　老人点了点面前的长桌。
　　墨色镜面上，闻歌面前，是个闪烁的双字，而老者面前，是个闪烁的单字。突然，单双二字停止了闪烁。
　　“看来，结果出来了。”老朽笑而问闻歌，“对家，你猜结果会是如你所愿吗？”
　　“当然。”
　　单双二字在墨色镜面上以顺时针环绕，绕出一个隐约的双鱼图形。片刻后，双鱼图形被定格，双鱼的一半消隐，只留下一鱼，留在长桌的最中央。
　　尚大笑起来，笑的非常愉悦，要是有不知情的路过，恐怕会以为，他才是赌赢的一方。“看来，对家的气运无以伦比。”
　　闻歌拱拱手，笑着说：“我这个人，身无长处，也就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
　　“能够左右天道的气运，老朽还是第一次得见，难怪赌局之初，对家会说这样一番话。老朽在此恭喜对家，赢得赌局。”
　　“左右天道？”
　　老朽没有回答闻歌的疑问，他只是从袖中取出一颗棋子大小的金属扣，金属扣滑过墨色镜面，滑到闻歌眼前。
　　这是一枚双鱼图形的金属扣。
　　“此乃双鱼扣，扣中蕴含着一点天道规则，对家持此扣，可在三千世界考验开启时，适当的左右阴曹法则。”
　　“所以，凭借此扣，我可以进入任何我想进入的世界？”
　　“对家说笑了，双鱼扣中蕴含的法则只是很小的一段法则，哪里能匹敌阴曹法则？只不过持此扣者，可在世界运转中打开一个孔洞，优先进入自己预期中的世界。对家，双鱼扣不能帮助你进入特定的世界，只能给予你一个机会，至于对家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便要看天意如何了。”
　　老者说到这里，又笑起来：“不过，像对家这样可以令天道为你而转的超级气运者，必然是可以抓住机会，心想事成。”
　　闻歌把玩着小小的双鱼扣，心里惊讶不已，不过是一枚平常纽扣，摸在手里，只有金属的冷硬感，却拥有可以左右阴曹法则的能力。
　　“两位，赌局已终，还请二位下楼。”
　　得到了东西，闻歌也不想久留，于是起身，准备离去。走了三两步，却见身后辛未动。
　　“辛？”
　　“嗯。”
　　“走了。”
　　“好。”
　　行至门前，门外的侍者打开门，却听身后老者言道：“你叫辛？”
　　辛转身，去看楼里的尚。“是。”
　　尚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辛没有回答。
　　尚轻叹一口气，说：“人老了，许多旧事，再难忆起。”
　　“嗯。”
　　“老朽久居阴曹，常感无趣，辛若得空，不妨偶来此处。老朽这里，有一坛存了三千年的陈酿。”
　　闻歌转身，说：“三千年的陈酿，你也不怕吃坏肚子！”
　　老者笑：“当然，也欢迎这一位。”
　　“呵，没空。”说完，闻歌飞快拉着辛，急忙转身，冲下楼，闻歌走的很急，一直走到一层楼，闻歌才缓下脚步，喘气。
　　“辛，你不准来。”
　　“我没有说要来。”
　　“我知道，不准来。”
　　“好。”
　　“不问我为什么？”
　　“好。”
　　“我不喜欢这个叫做尚的人，从第一次在桥下遇见他起，就不喜欢。我有想过，为什么会没有理由的讨厌一个人？”
　　“那阿歌，找到理由了吗？”
　　“没有。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样貌，不喜欢他的做派，不喜欢他说话的感觉，更不喜欢他的名字。”
　　辛失笑。
　　“你笑我？”
　　“如果阿歌没有见过这个老人，我只能觉得，或许是在上辈子，他得罪过你，以至于喝过孟婆汤后，你仍旧无法介怀。”
　　“……”
　　“还玩吗？”
　　“不玩了，没意思。”
　　“那就回桃花岛吧。”
　　“嗯，回去吧。虽说只有三个月，但总觉得并不比神国的一年短。辛，等回去阳世，我们去看看严素吧。”
　　“好。”

　　一连三天，闻歌和辛窝在桃花岛的客房里，等待不知何时能修好的时光盘。
　　“唉，已经三天了，怎么还没修好？”
　　闻歌无聊的在房中走来走去，且越走越焦躁。
　　“辛，你不急吗？”
　　“尚可。”
　　“……”
　　闻歌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但是被困在阴曹，和被困在家里，完全是两个概念。反正，他焦躁的很。
　　辛就不同了，站着的时候，像是一棵百年老树，坐着的时候，像是一口无波的古井。
　　“只是，阴曹的时光盘，在哪里？”
　　来回踱步中，闻歌突然听见辛说了一句话，但他说的很轻，闻歌没有听清楚。“什么？”
　　“桃花源，我们进进出出走过数回，生活在此的人，都知道阴曹有一张时光盘，但是，时光盘在哪里，作何运转，却无人提及，也无人问起。”
　　“对哦，你不说，我也没觉得需要去问一问。是啊，能够平衡阴曹、阳世、三千世界的时光盘，如果存在，应该不会是一件小东西吧？”
　　“嗯。”
　　“辛，难不成，你想去找一找？”
　　“找不到的。”
　　“为什么？”闻歌不解，既然是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找不到？
　　“阴曹每一次变故，都是因为时光盘的失衡，由此可见，时光盘之于阴曹，是至关重要的一种存在。这样重要的存在，只怕不会让人轻易找到。”
　　“反正我们闲着没事，找找看咯？”
　　咚咚咚——
　　“普度者，滔天者闻歌，请问两位在吗？”
　　“三大人？”
　　“是，阴曹时光盘已恢复正常，在下来送两位前往接引桥。”
　　“修好了？”
　　“是的，两位请。”
　　“我们刚想出门晃一晃。”
　　“如果两位还不想回去，在下之后再来也可以。”
　　“不用，不用，反正来日方长，桃花源就这么大，今天看不到的东西，下次再看，也是一样的。”
　　“如此，请。”
　　“三大人对我和辛的帮助，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言谢。”
　　“帮助？这是从何说起？”
　　“这一次我和辛经历的世界，是一个叫做星城的世界，这一场考验中的管理者，似乎和三大人关系极好，他对我们多有关照。”
　　“是吗？他倒是没和在下说起。”
　　“啊？”这就微妙了，毕竟，那位管理者，是因为管理者三号，才照顾他们的。难道说，那一位管理者，不应该马上把星城里的事情，告诉三号吗？
　　管理者三号像是感知了闻歌的诧异，解释说：“通常情况下，管理者是不会和引路人谈及三千世界里的许多事情，即便在下占着管理者的名号，但终归不管世界中事。”
　　“那位管理者大人告诉我们，说管理者和管理者之间会发生谈论。”
　　“这是自然的，就像引路人之间，会谈论发生在桃花源里的事情一样，毕竟，这是我们的生活。”
　　“这话，那位管理者大人也说过呢。”
　　“呵。”
　　“三大人，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问？”
　　“你且问，能答，在下便答。”
　　“三大人在此间待了多少年？”
　　“……”
　　“不能回答吗？”
　　“不，不是不能，而是不知。岁月悠悠，或许最初在下还能记着时光，如今却是不会去记这样的事情。时间，之于阴曹而言，或许并没有意义。”
　　“所以，很久了？”
　　“想来是的。”
　　“那三大人可曾觉得厌倦？”
　　“厌倦？”
　　“是啊，阴曹、三千世界、考验者、桃花源，这狭小而无趣的一切，三大人可曾觉得厌倦？”
　　“在下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我，别说是百年，就算只有十年，大概就会觉得厌倦，想要逃离。三大人之所以安于阴曹，是因为甘之如饴，还是无可奈何？”
　　“滔天者闻歌，今天你的问题，提的颇为尖锐？你刚才说，星城任务中，管理者对你们颇为照拂，在下深表怀疑。”
　　闻歌是要套话，可不是要得罪人。他看到管理者三号难得黑了脸，立刻把话题收回来。“三大人莫要误会，我只是和三大人投缘，想要多关心一下三大人。”
　　“那在下就多谢两位的厚爱了。前面已是接引桥，在下只能送到这里。”
　　“多谢三大人。”
　　“滔天者闻歌，引路人，管理者，考验者，所有滞留在此间的人，都是基于某种理由。如果你真的好奇，想去找出这个理由的话，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理由。”
　　此时，闻歌和辛已经走上接引桥。闻歌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糟糕，忙着关心毫不相干的问题，却没有问应该问的事情。”
　　从接引桥到阳世，不过转瞬，三十三楼上，闻歌站在客厅里，辛坐在沙发上，两人各自保持着离开时的动作。
　　闻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下次我再也不焦躁了。”他一边抱怨，一边揉搓小腿，毕竟一动不动的站了好几天。
　　“还好吗？”
　　“没事，没事，除了腿有点酸，肚子有点饿，都还好。”
　　“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
　　辛一边倒水，一边问：“你刚才说什么忘记问了？”
　　“时间啊。按照常理，我们拥有十天的自由时间，可是因为阴曹时光盘的失衡，我们被强行滞留在桃花源三天，我是不是应该问一句，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七天。”
　　“这么肯定？”
　　“如果有所更改，管理者三号必然会告知。”
　　“辛，你对三大人印象不错？”
　　“嗯，还可以。”
　　“我也觉得还可以。”

　　“辛，快点。”
　　“嗯。”
　　“也不知道严素住在哪一家医院里？A市一共有五家医院，两家综合医院，三家专科医院，除此，A城还有七八家私人医院。”
　　“没上网搜索？”
　　“搜过了，A市叫严素的，有好几个，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大名人，网上搜不出他们生平。严素说过，自己从小有病，几乎生活在医院里，这样的人，恐怕大概率不会在网上留下什么印记。”
　　“嗯。”
　　“反正也就是十来家医院，跑得快一点，最多两天，肯定能找到的。”
　　他们先去了综合医院，严素得的是大病，论医疗手段，当然是综合医院要强一些。两家综合医院里，只找到一个叫严素的人，不是病人，是医生。为了防止判断失误，闻歌还特意去确定了一下，事实上，并没有判断失误，真正的严医生，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严素。
　　然后，闻歌和辛去了三家专科医院，没有找到严素。
　　中午，他们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又相继拜访了七家私人医院，仍旧一无所获。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时间到了下午六点。
　　“阿歌，先回去吧。”
　　“辛，情况有点不对。”
　　“嗯？”
　　“我们因为时光盘的事情，在阴曹多逗留了三天，你说，严素会不会已经被送去火葬场，烧掉了？”
　　“火葬场？”
　　“怎么了？”
　　“人死后，为什么要火化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