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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十二章 救姬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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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师弟,不好了。”
地牢的长廊里,云中子匆匆跑过来。
“怎么了,云师兄?”
“外面集结了很多守卫,大约是察觉到,有人潜入地牢。如果只是一小队人马,我和尚师弟合力,还是不成问题的。但,……”
姜子牙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或者说,从他得到纣王的私印起,这些事情,就好像必然会发生一样。
“云师兄,不必着急,今天,我们定然可以离开的。”
大约是姜子牙说的太过肯定,云中子点头后,没有继续追问。
“师兄,一会儿你护着姬昌,他的命,比你我的更重要。至于其他,你不用管。”
“好,我知道了。”
果然,他们一出地牢,就看到地牢外面,围满了朝歌守卫,姜子牙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些人是真正的守卫,哪些人是妖怪假扮的。
幸好,妖怪充数的,并不多。
如果凭借纣王的私印,他们可以顺利离开朝歌,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杀一两只妖怪,制造混乱。守护见了妖怪,必然是慌乱,云师兄乘乱护着姬昌逃离,他留在断后,应该也不是问题。
守卫统领,举着青铜剑,质问:“谁竟敢胆大包天,劫走死囚姬昌?”
这个统领,是个四十来岁的大汉,姜子牙不认识,姬昌隐在姜子牙身后,小声说:“是飞廉将军。”
姜子牙笑而行礼:“原来是飞廉将军,子牙有礼。”
“你是谁?”
“我是纣王的朋友,若飞廉将军仔细回想,夜宴上,我也在其列。”
“我记得了,你确实受纣王邀请,在朝歌住过几日,只不过,你已经离开朝歌许久。如今,纣王出征平乱,不在朝歌,是以,不可能传召你入朝歌。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姜子牙拿出纣王私印:“这是纣王给我私印,让我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
飞廉皱眉。
“将军,如今纣王处境艰难,唯一的转机,就在西岐。可是,因为朝歌困住西岐侯姬昌,使得西岐百姓愤怒,而不愿意听从纣王调派,于是纣王的处境,越发的艰难。我奉纣王私命,带走西岐侯,送去纣王身前,以缓战事之焦灼。”
飞廉将军听后,只问:“确实是纣王的命令?那可有手谕?”
姜子牙摇头:“只有口谕。”
飞廉有些犹豫,毕竟姜子牙出示的私印,是真切无疑的,可如果纣王真的有心要人送西岐侯,去战前,也不该是这样的手法。
姜子牙知道飞廉心里在想什么。“飞廉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要说什么?”
“我知道飞廉将军在疑心什么,但是有些话,我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说。纣王曾说,将军是可信之人,所以,这些话,我只能说给将军听。”
片刻后,飞廉将军和姜子牙移步到他处,因为人群里藏了很多小妖,姜子牙特意使了个法术,让人听不到他和飞廉的谈话。
“请说。”
“朝歌城内的形势,早已不是纣王一人可以决定的。鄂侯和九侯敢联手,对付纣王,只恐怕朝歌城里,有他们的内应。现在,纣王因为粮草不足,无法抵抗鄂侯和九侯的攻击,如果西岐大门不开,那么纣王的结果,只怕难好了。
纣王之所以将私印交于我这样一个无干的人,正是因为朝歌城里,他没有可信的人。若飞廉将军心里,对纣王忠心耿耿,便务必放我们离开朝歌,否则,西岐侯的性命,不是断送在今夜,也会在明朝。真到了那个时候,谁去救纣王?”
飞廉沉默了片刻:“好,我放你们走。”
“多谢,将军放心,待我见到纣王,必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务必让纣王知晓,这朝歌城里,至少还有您这一位将军,是衷心于他的。”
有了飞廉将军相送,姜子牙三人,至少在走出朝歌城之前,都是安全无虞的。
“云师兄,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只管送西岐侯离开殷商王都,直往西岐。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一路不会太平,我已传讯于玉虚师兄,他会在城外接应你们。”
云中子忧心忡忡的问:“那尚师弟呢?”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分头行动,我会用傀儡符制作一个假的西周侯,一路赶去见纣王。这样的话,追兵至少会分散一半的人马来追我。”
“尚师弟,这样太危险了。”
姜子牙摇头:“云师兄,我心里有数,再说,我乃天地书的主人,只要天地书在手,无人可伤我性命。”
“好,那尚师弟小心。”
姜子牙的做法,的确是当下最稳妥的做法,但是姜子牙扪心自问,却知道,除稳妥之外,他另有私心。
他带着傀儡姬昌,可以分散追兵的视线不假,但更重要的是,他想去见一见纣王,想要问一问,发生在朝歌城里的一切,他是否早已预料到?
姬昌自荐,愿随大军出征,这个建议,事实上,对纣王,是最好的建议。而且,鄂侯和九侯对姬昌的弹劾,很大一部分的问题,在于西岐人不知纣王,只知姬昌。可如果这一回,有姬昌同行,那么西岐人不可能不知道,姬昌效忠纣王。
这是最好的昭告天下的方式,殷商和西岐的关系,不同寻常,牢不可破。
可纣王拒绝了,且拒绝的理由是,姬昌留在朝歌的作用,大大不一样。
为什么?
姜子牙思前想后,只得出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纣王一早预料到,自己离开后,朝歌里的贵胄,会乘他不在,为难姬昌,甚至杀害姬昌。问题是,纣王来找过他,给了一枚纣王私印,换句话说,纣王知道,他姜子牙不想姬昌死,也知道,他会拼命护姬昌平安。
纣王是特意把救姬昌的机会,送到了他的手上。
修者修道,修的是随心所欲,为的是不为世俗所扰,可自在遨游天地。所以,修者非不懂人事,而是懂而通透,才算悟道。所以,姜子牙对凡人,也算知之一二。
然则,他却看不懂纣王。
人行一事,总是遵循着某种必然的规律,求财、求权、求人,总归难逃一个求字,即便是看似洒脱的修者,也概莫能外。可是,纣王求什么?他所作的事情,都是相互矛盾的,没有一个常理可以遵循。
姜子牙知道,自己或者不该这么在意纣王的意图,可他就是没办法不去在意,尤其是这个意图,和他有所相关时,更加如此。
当然是和他有关,否则,纣王私印,就不必非要交到他的手里。他偷偷潜入朝歌,是为了保护姬昌,姜子牙怀疑纣王知他意图,故意成全他。朝歌贵胄,有意杀害姬昌,纣王洞悉之余,竟然有心促成。而他要拼死护姬昌逃离朝歌,纣王直接将通行令牌,双手奉上。
纣王所行所图,全无个人立场,只在成全别人。
他真的很怀疑,活着的商纣王,是不是百姓口中的商纣王?也许,他早已被妖怪侵身,成了另一个人,否则,又如何来解释,他的一切行为?
姜子牙潜入军营的时候,纣王正一个人在军帐里。他眉头深锁,靠在软塌上休息,姜子牙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姜子牙慌忙上前,要去脱纣王的内衫,纣王也不闪躲,任凭姜子牙脱他的衣服。
纣王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但是白色的绷布上,浸透了血色。他伤的很重,应是被人一箭穿透了肩膀。
“你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纣王吗?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纣王浅笑:“纣王也是人,当然会受伤。放心吧,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姜子牙真的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能笑的这么云淡风轻?他刚去截教的时候,不懂修为,为了修行飞身术,不知道多少次从树下跌落,摔的鼻青脸肿,那时候,云师兄怕他扛不住,在树下堆了很厚的落叶。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痛的嗷嗷大叫。
“没有骗你。”
姜子牙懒得和纣王争辩,他动用法术,帮助纣王的伤口愈合。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算准了我会来吗?”
纣王微愣,有些无奈。“子牙,我不是修者,不会推演掐命。”
“哼。”姜子牙冷哼,“你不会,都已经这么精于算计了,要是会了,还能有别人什么事情?你敢说,你给我送私印,不是算准了我会来?”
“好吧,我希望你能来,却又不希望你能来。”
“什么意思?辛,我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再这么迷糊下去,我觉得自己要被你逼疯了。所以,今天我们能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再打哑谜了?”
“……”
“行,那我先说。我是截教玉虚宫的弟子,奉师傅元始天尊的命令下山,来重定人间的秩序,而造成人间失序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商纣王。”
纣王扒拉回衣服,没有说话。
姜子牙有些忐忑,问:“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被吓到了?”
“……”纣王低敛着眉目,仍旧保持沉默。
“总之,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你身为殷商的纣王,要有以天下为先的觉悟,如果你再沉湎于女色,沉迷享乐,不顾国事和百姓生死的话,你的结局,只怕要凄惨。辛,作为朋友,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军帐中,纣王忽然叹息。叹息之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以至于姜子牙认为,今天的纣王,不打算对他说话了。
“子牙,谢谢你。”
姜子牙皱眉:“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谢我的,你身上的紫气,仍旧是最浓郁的,只要你不背离天道,有些事情,就不必非要发生。”
“不背离天道?子牙,那你告诉我,怎样做,才能不背离天道?”
“当然是做回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