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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二十八章 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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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气有了转凉的迹象,闻歌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已经能感受到风中的秋意。
他很喜欢这方阳台,只要是在家里,闻歌基本上都窝在阳台上,不是读童话汇编,就是对月吟两首酸诗。
辛住进来以后,也喜欢这方阳台,于是他习惯将阳台让给辛,自己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辛看书的时候,总是格外认真,完全不知道他在偷偷看他。隔着玻璃门,闻歌不厌其烦的去看辛,总也看不够的看。
今夜,辛不在,他正在桃花赌坊的三楼,和一个叫尚的老头把酒言欢,说不定他正经由尚的口,知道了很多过去的辉煌。
一想到这里,闻歌就觉得挠心挠肺的不舒服。他是脑子秀逗了吗,为什么要假装大肚,让辛去和一个老头独处?他就应该跟过去,听他们说什么,看他们做什么,一刻也不疏忽的看着。
辛是他带出来的,凭什么要让给其他人?
“阿歌?”
闻歌回身,看到辛回来,就说了句:“哟,还知道回来啊。”
“……”其实辛一直在屋子里,之前因为灵魂没有归来,整个人半靠在沙发上。闻歌是心里有气,才躲到阳台上图个清静,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拿笔在他脸上画乌龟。
“我还以为你打算睡在桃花赌坊里了。”
辛无奈,说:“阿歌,这里才是我的家。”
“呵,你确定?”
辛突然就笑了。
“你还笑?”
“我当然要笑,阿歌担心我,我还不该笑吗?”
“谁——谁担心你了?”
“不是?那就当我会错意了。”
闻歌气的直跺脚,他已经被辛弄得彻底没了理智,整个人,像是根点了火却又没有炸开来的爆竹,说不清楚的难受。
“阿歌,我去桃花赌坊见了尚。”
“哦。”
“第一次在阴曹里见他,我就觉得自己也许认识他,这一次去见,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我一定认识他。”
“他就是你的意难忘?”
“……不是。”
“那你这么着急去见?”
“我以为去见了他,那些忘记的过去就能被想起来,但真见了他,才发现,并没有。我认识他,但他对我来说,未必很重要。”
“你就一点点也没想起来?”
“我见到他的时候,倒是想起一点事。”
闻歌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事?”
“我大概和他一起钓过鱼。”
“啊?”
这算什么?这就是他挠心挠肺辗转不宁的理由?辛之所以去见尚,也许不过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钓过鱼?
“阿歌,你怎么了?”
“别理我,暂时别理我,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说着,闻歌便冲进了自己房里。他真心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而且丢的莫名其妙。
究其原因,大约是因为他真的,真的太喜欢辛了,喜欢到根本没办法接受一点点无法在一起的可能。以至于辛去见了一次尚,他就六神无主,急的不可开交。
他对辛,到底是倾注了太多的感情。
为什么会这样?
或者说,如果辛对他不是这样,他会变成怎么样?放任自流,一切随缘?
滚蛋!
闻歌开门出去,见辛好好的坐在阳台上看书。他气势磅礴的走上去,抽走了辛手里的书。
“我有话和你说。”
“嗯。”
“我是认真的。”
辛相当的无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的不认真。“嗯。”
“我喜欢你,要和你过一辈子,你怎么说?”
“呃……怎么样的一辈子?”
“不管怎么样的一辈子,反正是一辈子。”
“阿歌,这里面的区别很大。人和人在一起一辈子,有很多种形式的。”
闻歌的斗志,一下子没了。他站在辛的面前,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蠢。“那啥,我再去想想。”
“不许。”
闻歌惊抬头,问:“什么?”
“我也喜欢阿歌,就像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女人一样的喜欢阿歌,我愿意和阿歌在一起一辈子,就像一个男人会和一个女子一辈子在一起。”
“你……你……”
“还是说,阿歌不愿意?”
怎么可能不喜欢?简直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不,我愿意,我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只是,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找回过去。”
“辛,我不在乎你的过去。”
“我以前也不在乎,直到黄昏世界,我不得不去在乎。阿歌,对辛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可对过去的那个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闻歌静立着,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无法回避的一点。
“我正在被过去左右,甚至于,我怀疑,发生在阴曹里的一切,都在被我的过去所影响。阿歌,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必须确保,这种在一起不存在一点点风险,我的存在,之于你,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怎么能是坏事?!”
“阿歌,这一点,你不能保证,我也不能。”
“你想怎么做?”
“我想请阿歌等一等,给我找到真相的时间。”
“等,我可以,但是,真相我们一起找。”
辛沉默着。
“你不同意?”
“阿歌,我担心会伤害你。”
“辛,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同盟者,就算你想甩掉我,也是不可能的。还有,就算可能,我也会让可能变成不可能。”
辛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在你眼里,就没有更厉害的人。”
辛失笑,说:“我可没这么说。”
“哼,连周歧路都说了,只要有你在,阴曹必然能无往不胜。难道说,我就不能无往不胜了?”
“阿歌很聪明。”
“你不用哄我。”
“这是实话。”
“最好是实话,反正我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的,至少不会拖你的后腿。辛,我想和你在一起,堂堂正正的并肩而立,而非我站在你身后,要靠你来护着我。”
“你不该背负这些的。”
“如果这些不是和你有关,你当我想去背负吗?我反正把话放这里了,你想甩开我,想都别想,要是敢去做了,就算你最后如愿了,我也不会再搭理你了。”
“好。”
能够说服辛,闻歌觉得很满足,他轻哼着小曲,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厨房里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啥,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之前你一个人跑去见尚,我一时觉得太生气,就和三大人说,下一次不和你一起进三千世界了。我本来就是说了一句气话,因为我们是同盟者嘛,这个想法肯定不能被实现的。结果,三大人说可以替我去请示。”
“……”
“你生气了?”
辛摇头:“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你这样说,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
“……”
“反正三大人说去请示,也未必能通过啦。同盟者是受《阴曹法则》管控的,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破例的。”
“嗯。”
“这万一破例了,最多我不要这个破例。”
那天晚上,闻歌和辛一起看了一部悬疑电影,是辛想看的,两人看到深夜才各自回房睡觉。闻歌因为错过了最佳入眠时间,真躺在床上,反倒有些睡不着。
也或许是和辛互表心意,心里过度激动,所以睡不着?
闻歌裹着被子,来来回回翻滚了百八十回,才渐渐意识朦胧,入了梦境。
暖风吹过脸颊,吹的耳边的发丝,堆在眼皮上打圈圈,暖暖的,痒痒的。鼻尖有草叶的清新气息,也有河水的甘甜味道。
周身暖洋洋的,他虽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黑暗之外的明亮。
草木替他遮挡出一方安宁小世界,他正在这个小小的阴影里,舒服的打着瞌睡。
“登登登……”
一阵马蹄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人正骑着马,在踏春。马儿走的很慢,马蹄声嘚嘚的响,听声音,这是一副上好的马蹄。
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花开鸟飞的季节。许多贵家子弟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赏玩。他常常能听到这样的马蹄声,但今日的马蹄声,和此前的略有不同。
似乎只有一个人,且走的很慢。
登,登——
马蹄声不见了。
“先生好。”身后响起的,是一个略显低哑的男声。
他懒得动,便没有睁眼搭理,想着来人见他不搭理,也就会主动离开。然而,他错估了来人。
来人上来,掀走了他的斗笠,逼得他不得不睁开双眼。
他曾经见过很多气质非凡的人,仙气飘飘间,自是旁人难以企及的钟灵秀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亦是气质非凡,却是一种杀伐果决的冷硬气场。就像他配在腰间的青铜剑,散发出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先生。”
他微张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太明白,为什么来人要掀开他的斗笠,扰了他的清梦。
“你,有事?”
“路过,见先生在此垂钓,便好心来告知一声,此处没有鱼。”
“哦,我知道。”
“知道?”来人似乎有些不解。
对,他正坐在河边垂钓,事实上,他已经坐在这里很多年,有人要求他在这里钓一条大鱼,然而,他至今未曾钓上来。
原来这里竟是没有鱼的吗?
他捞起鱼竿,将鱼钩子递给来人看。“我未下鱼饵,自是钓不上鱼。”说完,他又将鱼竿子扔进水里。见来人似乎面有不解,他便好心的解释:“我家师傅说,自有愿者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