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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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池府】
“王爷，今年的花面还是如往年一般…等到最后？”
小七瞥见王爷已经起床，歪着头从窗户那儿问道。
“嗯，‘挂宣‘就不必了。“
苏新祠系好衣带回头答道，然后便向案桌走去，身形修长俊逸，让人挪不开眼。
小七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宫中侍女们总说她轻松得令人嫉妒，她也觉得自己自从跟在苏王爷身后，似乎从未劳累过。
王爷的内务并不繁冗，洗漱更衣也是自己料理，甚至闲暇时下厨烧些小家美味同他们共享，也从未听说他同谁撒过气，教人快要忘记他实是皇家子嗣，却对其更加敬重。
“小七，你可想好今年同谁赏烟火？”苏新祠突然转过身来，眯眼笑望着门口呆立着的少女。
只见小七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转过身逃一般跑走了。
【皇宫】
“寡人听说南方内涝损失惨重，可有此事？”王上的质问掷地有声，而与此相反的正是在这朝堂之上的鸦雀无声。连平时张扬跋扈的臣子都沉寂起来，只是相互传递着眼神。
苏新祠冷冷地伫立期间，思量着此事并不简单。
“那就是确有此事了？”他眦着眼扫视殿阶下的那群人，其间腐水涌动。
回复他的依旧是一片沉寂。
“吴上卿。”王上黑着脸喊道。
“微…微臣在。”只见一个瘦黑矮小的人提着腰带从角落里连滚带爬地跪倒在殿中。
“南方理水的事宜向来是由你处理，你应该非常了解才是。为何不敢言？“王上审视着这个将头低到地上的人，冷漠地问道。
似是用尽了这辈子的胆量，只见这人贼眼一转，又颤声答道：“确是微臣负责此事，可…可微臣早些天便上书苏王爷，让…让其拨款赈灾了。可…可苏王爷回复说…说忙于操办府上的花面节事务，无心管这些…这些微不足道之事。微臣见王爷态度坚决…便不敢…不敢再提起了。”
此话一说完，苏新祠便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如刺一般扎在他身上。他并未受到任何关于南方水涝的消息，说来也奇怪，近来连南面的奏章都少之又少。
他知道父王尚未老糊涂，不会相信这些鬼话，但他也深知高高在上的这个人，当初就是由殿阶之下的这些权贵扶持着坐上王位的。
所以如所料想的一般，虽然他是王的子嗣，但是背锅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因此少了他。他的父王悲哀地沉默着，似是要沉默永生永世。
如果是利益争夺，他从不插手，可这件事情，绝对不止那么简单，他必须有所行动，这或许是勾起所有危险的开端。
“想请问吴上卿，您所言苏王爷是指臣下吗？”
苏新祠转过身，走到他面前。那人似是没想到一向漠于争端的苏新祠会跳出来质问，吓得往旁边又缩了缩。又好像是谁会为他撑腰一般，僵硬地直了直背，姿势异常扭曲。
苏新祠像看牲口一样冷冷地看着他，开口说道：“臣不知上卿是受谁指示栽赃于我。但您应该知道，徇私这种不干不净的脏事儿，谁比较擅长做。”
他故意顿了顿，瞟了几眼周围的大臣，有些人明显绷不住脸色了，王上也紧锁眉头，欲言又止。
“王爷所言有所不妥。”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苏新祠背后传来。
他偏过头，却对上一双深邃澄澈的眼睛。
“在下韩邵谌，初见王爷，有所失礼了。”这人高他半头，身材精壮。他虽眼含笑意，却仍是一副冷峻的脸色。
“臣听闻过韩将军，不知您认为有何不妥。“
“在下认为，徇私在一些人那里，够不上是脏事儿…”韩邵谌朗声朝周围的人说道，而后轻笑了一声，伏在苏新祠耳旁缓声说了一句：
“是王爷太干净了。“
苏新祠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回复，只是淡淡地说：
“我想知道这当中，到底有什么鬼怪在作祟。“
韩邵谌又恭声说：
“如果王爷想治理南方水涝，我想等花面节之后，随王爷同去。那时交通不会拥堵，那应该是物资人力输送的最好时机。”
有人提出和平解决的方法，周围的人明显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可在此之间也有人开始暗地盘算着什么阴谋，他们纷纷向王上看去，让他做最后的定夺。
说是定夺，其实也就是操控之下的必然结果罢了。
“新祠，就如韩将军所言。这件事，你就将功补过吧。花面节将至，愿各位爱卿都能过个好节。”王位上的这个人疲倦地说道，无力又苍老。
能将他平安送上高位，也能毫不犹豫地让他命归西天。
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傀儡角色，让他只能挑拣那些权力微小的人来背这个无端的锅。
如果非要追究，那于南方划封邑地，掌握关卡的，是在朝堂背后操纵几乎全局的武家。
让苏新祠担忧的不是自己现在的处境，而是如今的态势。早些年，这些人只是打些不光彩的主意，做些买卖。而如今，已经肆意到敢瞒报灾荒，视百姓如蚁群。
苏新祠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韩邵谌，却见这人深深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苏新祠不知这位初出茅庐便声名远扬的将军今日演的是哪一出，但韩邵谌的确选择步入了他身边的险境，又或许是一种监视？
苏新祠顿觉疲倦，他虽对这个人有种莫名的信任，不过这朝堂之上的笑面虎又岂止一二…
退朝后，苏新祠刚走到殿门外，就被赶上来的韩邵谌拽住。
“花面节之后…”
“南方百姓尚困于水火。”韩邵谌话未说完，苏新祠便将他打断，清亮的眼眸盯着他，似是在定夺他的用意。
“韩将军，你既决定踏入其中，就别逃走。”苏新祠停顿了一会，缓缓说道。
不知是不是幻觉，韩邵谌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隐忍的请求，但还没等他抓住，便转瞬即逝。
韩邵谌转过头看向殿阶之上王上离开时苍老无奈的背影，突然就明白苏新祠的这种宣战本就是一种不给自己留丝毫退路的放手一搏。
而如这般豪赌，怕不是因为根本没什么可以输掉，也没有人撑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入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