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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情定三生-糖里有毒 ...

  •   老夫人给的三日期限已过去了两日,二太太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迟府派出去的探子夜以继日地找人,也都是无功而返。
      迟瑞沉默地站在潇潇房间门外,眉心拧成一个结。
      按理说距离潇潇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过了两日,无论是从医者的诊治,还是从她自身的气色来看,都应该恢复得不错。可她的精神头却一日差过一日,昨天更是昏睡了一整天,粒米未进,喝进去的药也全数吐了出来。迟瑞分不清潇潇这是故意与他怄气,还是她的身体真的熬不住。

      半梦半醒间,潇潇感觉身侧软塌陷下去了一块,有人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搭上了脉。
      “如何?”
      挎着药箱的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确定?”迟瑞的声音带着寒气,听起来有些冰冷,“她前天还好好的,爬窗户开溜脚下生风,怎么才两天就病成这样。”
      “强弓之弩,硬撑着罢了。”
      “……”迟瑞皱着眉没说话,还是不相信。
      “迟少爷,我当了三十年大夫,脉象是好是坏,人是能活还是不能活,还是分得出来的。”老人不悦地甩了甩袖子,“您要还是不信老朽,就另请高明吧。”
      说着拎着药箱就要起身离开,迟瑞连忙拦下,压低声音道歉:“抱歉,您的名声整个金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晚辈冒犯了。我是被这丫头骗得怕了,才不免多想了两刻。那,那您……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好她?”
      最末那句,小心又迟疑,像是不敢听答案。
      “哎,迟少爷,不是我不想救,是这位小姐的伤太重,老夫确实没什么办法,您……准备准备后事吧……”
      “准备……后事?”迟瑞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没反应过来。
      大夫点点头,看迟瑞像傻了似的站在那里,又叹了口气,拱了拱手自己走了。
      过了许久,一道视线才慢慢落回女孩的面庞,来来回回,久久不离。

      那道视线太过直白,装睡是装不下去了,潇潇转了转眼珠,慢慢睁开眼。
      “迟少爷……”
      睡了一天,潇潇的嗓子干哑得不行,加上快两天没吃饭,饿得头晕眼花,她这一声发颤的轻唤还真有了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看到女孩虚弱的样子,迟瑞忙将垫子放在女孩身后,小心扶她坐起来。
      “睡了这么久……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迎着窗外映进来的光线,潇潇看见他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闪了闪,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望着她。
      她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苦笑一声,潇潇垂下眼脸,任由额前的刘海影影绰绰,“喘不上气,浑身没什么力气,刚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一点儿好转……都没有吗?”
      潇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迟瑞心头一痛,眼里寥落的光终于灭了。

      过了一会,他伸手将女孩的耳侧的长发挽好,端起桌上的汤药,舀起一勺在嘴前小心吹了吹,又柔声道:“先把药喝了吧。”
      药的腥苦味道飘入鼻中,潇潇下意识地皱起眉,“我不想喝。”
      “听话。”
      “等会再喝,现在闻起来好臭。”潇潇捏起鼻子,故意做了个鬼脸。
      明知是为了逗他开心,迟瑞还是牵起嘴角,短促地笑了一下。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女孩突然说,她将手指放在迟瑞的眉间,轻轻戳了戳,“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呢?”
      迟瑞将勺子放回碗里,抬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又将她的小手拢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她的手很凉,他慢慢地用指腹摩挲着。
      “你不怨我吗?”迟瑞突然问道,“我将你困在这,前日又那般……不顾及你的想法,说出那样的话。”
      “说不怨是不可能的,”看着迟瑞迅速灰败的双眸,潇潇轻咳两声,又笑起来,“但我不讨厌你。你是想帮我,我能看出来。谢谢你,少爷。”
      “谢……谢谢我?”
      “是,喏,我还写了些东西给你。”潇潇从枕头下翻出几叠纸张,将它们塞到迟瑞手上,“我这两日没什么力气,叫管家代笔写的。我也知道你嫌我字丑,正好不来脏污你的眼。”
      “……第一个五年计划?是什么?”
      “对,”潇潇有些费力地凑近,眼睛里亮晶晶的,“现在你有机器,但没有地,这件事好办,你与三哥说,我与他讲过,他知道该如何做。再就是工人,做实业最重要的就是工人和老板一条心,我将股份激励的办法写在纸上了,你觉得适合可以用上。还有原料,我打听过了……”
      这样交代后事般的语气……
      当真不详!

      迟瑞不忍再听,突然用手臂一带,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为何……做这些?”怀里的人没有挣扎,他进而得寸进尺地将脸颊埋在她的发间,“为什么,为我做这么多?为什么?”
      潇潇听着耳边接连上涨好感度的提示音,咬了咬唇,逼迫自己狠心说下去:“我承诺过你,要完成你的梦想,还记得吗?你要做好你的厂,要成为大企业家,要完成你的梦想。但迟瑞,我怕我熬不到那个时候了,我……”
      “不可能!”迟瑞坐直起来,死死地扣住潇潇的肩膀,直直地盯着女孩苍白的脸庞,“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去找最好的大夫!我去找最好的药!金城没有我就出城去找,不惜一切代价!你不会有事,我不允许你有事。”
      潇潇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她看着迟瑞发红的眼睛,一时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
      “先把药喝了,好不好,乖。”他的语气很难过,甚至还掺了点祈求的意味。
      高高在上的少爷啊,何时这般求过人。
      “好。”她心里有愧,直接接过他手上的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药冷了,好腥,好苦。
      她为了离开这里,为了完成任务,把别人小心捧来的真心划得鲜血淋淋。

      不敢再去看迟瑞的眼睛,潇潇将空碗搁在床边的小凳上。
      “迟瑞,明晚十五月圆,你我去凉亭赏月可好?”
      本以为他会推拒一番,没想到他想都没想,直接点了点头。
      “好。”
      没想到打了两天的腹稿直接作废,潇潇乖乖闭上嘴。计划过分顺利,她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
      额前的碎发被人撩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落在额头,满是怜惜,满是柔情。
      “你不会有事。”迟瑞轻声说道。
      ……
      ……
      第二日晚,迟瑞带潇潇在凉亭里坐下,大蓉在一旁候着。
      女孩靠在轮椅上,神情恹恹,只抬头望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比初见时瘦了一圈,迎着月亮,有种苍白的美感,看得他有些心惊,总觉得此时抓不住就要溜走了似的。
      “依你的要求,大蓉做了些桂花糕,也不知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迟瑞将茶几上的糕点推过去,又给她温了杯茶,“若是累了,不要勉强,我们就回去休息。”
      潇潇摇头,“在屋里憋闷了好几天,我不想回去。况且这圆月不知道还能看几次,错过了可就没了。”
      “又混说。”迟瑞皱起眉。
      “好好好,不说了。来,迟大少爷,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迟瑞也将茶杯底座托起,两个茶盅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揭开茶盖,轻轻吹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喝,却听见大蓉“啊呀——!”一声大叫。他一惊,抬头看去,潇潇只拿着个茶杯盖子,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无措地望了望他。
      “怎么了?”他连忙走过去。
      “我没事儿,就手使不上劲,茶撒了而已。”
      “潇潇小姐,你没事吧!没烫着吧!”大蓉慌里慌张掏出了手绢想擦水,却被迟瑞抢了过去。只是热水浸得很快,衣服深暗了一大片水渍。
      “我没事,少爷,衣服穿得厚,没烫着。”潇潇笑嘻嘻的,叫迟瑞放心,“只是里面的衣服也湿了,我还是去换一件吧。”
      迟瑞点点头,不疑有他,“我陪你去。”说着扶上了轮椅把手,准备推她回去。
      “不必了,要大蓉陪我去吧。”潇潇按住了迟瑞的手,佯装不满道,“我换个衣服你也要看着?”
      “是啊少爷,换衣服这种事还是交给大蓉吧!你不用怕潇潇小姐跑掉,大蓉保准帮你好好看着她!”大蓉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听大蓉说得如此直白,迟瑞只能掩嘴轻咳一声,“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
      ……
      ……
      故事告诉我们,系统终究是系统,虽然那条胖蛇在本文一直没太多存在感,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要出一出场的。
      潇潇用了吃奶的力气托住大蓉的身体,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
      “我说团子,这个药效果还不错哈,”潇潇拍拍手掌,顺了口气,“有一说一,每次你们店搞活动都还挺及时的,再贵我就买不起了。”
      团子:“是的,我们至今还没有宿主因为贫穷死去。
      潇潇:“……那按我这个作死速度,总觉得快要成为第一个了怎么办……?”

      收回乱飞的思绪,潇潇双手合十鞠躬向大蓉说了声对不起,便猫着腰向后院溜去。
      这么一折腾,背上的里衣已经湿了一层,也许是太久没这么运动过了,潇潇现在感觉人走路都在打飘。
      后院很黑,却没什么人,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做杂活的小仆匆匆路过。迟瑞怕她今晚在西院搞出什么幺蛾子,把大多数家丁调到西院凉亭去了,厢房这边反而空了下来。
      确定四下无人后,潇潇猫到一棵大树旁,压低声音对起了暗号:“天王盖地虎!”
      “——小鸡炖蘑菇!”
      “好程铎,真解出来我给你递的暗号了!”听到墙外的声音,潇潇喜笑颜开,赶紧就着低矮的树干往树上爬。身体原主的小身板儿大概是练过舞的,她感觉自己爬树的姿势都快扭成蜘蛛侠了,柔韧性居然还好得可以。
      终于爬上了墙头,缺少遮挡的砖瓦上阴风阵阵。潇潇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缩了缩脖子。
      还好,后面没人跟来。

      “我说姑奶奶,您站在上边儿是给迟家站岗呢?还不赶紧下来呀?”
      潇潇看了眼底下叉着腰,两手空空的程铎,愤怒地问道:“不是要你搬个梯/子来吗?这么高我怎么下来!”
      程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个祖宗,我是不是还应该再给您找个轿子,雇四个车夫给您抬回去?我能在龙天泽的监视下溜出来就不错了,大半夜哪找梯/子去?”
      潇潇也急了,“那怎么办?我……我不行!我恐高!况且我还是伤员!这么高跳下去,不死也残了!”
      刚刚爬墙不还挺顺溜的吗……程铎内心吐槽道。可作为暖阁优秀员工,为了自己的工资,他还是适当地表达了对老板的关切。
      他走近墙角,张开双手道:“别害怕,你跳下来,我给你接着,压死我都不会摔着你!”
      潇潇彻底愤怒了:“好嘛!我听出来了!你拐着弯骂我胖!我要扣你工资!”
      程铎:“……”
      心里好苦,想哭。
      “你跳不跳,不跳我走了!”软的不行来硬的,程铎假装转身就要走。
      “诶别别别!我跳,我跳……你,你可得接稳了啊!”
      “放心!”程铎扎了个马步。
      “好吧,我,我跳了!”心一横,眼一闭,潇潇纵身一跃,“砰——”地一声摔在程铎身上,潇潇的胳膊肘撞到了程铎的肩胛骨,引来后者一声闷哼。两人重心一个不稳,双双摔在地上,又是“咚——”的一声,程铎抱着潇潇,后脑勺和坚硬的青石板路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声撞击的闷响听起来十分结实,在空荡荡的街道还回响了两秒。潇潇被吓了一跳,顾不得还趴在程铎身上,立即关心道:“程子,你没事吧?”
      先说好,她可没钱赔医药费啊!
      程铎被撞得眼冒金星,一时说不出话,只一只手盖着脸,另一只捂着后脑勺,下意识摇了摇头。

      【叮——迟瑞好感-50,你惹他生气了哦!】
      哈?!
      系统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把潇潇吓得一激灵,她连忙凑上前去,扒开程铎捂着脸的手,确认这厮并没有给她上演大变活人,一摔摔出个迟瑞,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对啊,那这好感提示音是哪来的呢?
      潇潇疑惑地挠了挠头,“这才过了多久,按理说他应该还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连气音都跟着消失了。程铎觉得奇怪,强忍着不适,勉力支起脑袋问道,“怎么了?”
      却见潇潇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望着街道尽头。他愣了两秒,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着脖子,慢慢沿着她的视线看去——
      迟瑞握着一把枪,站在墙下的阴影里。
      冷月下树影斑驳,程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家里老人给他讲故事时说到的“玉面修罗”。
      ——晚上不好好在被子里睡觉,是会有玉面修罗来索命的!
      ……呃,现在滚回床上睡觉还来得及吗?
      在那么一瞬间,混迹街头巷尾、无惧无畏的老油条程铎,浑身无一细胞不在叫嚣着“快逃!快逃!”,那犹如实质般的杀意,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让他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了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情定三生-糖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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