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米煮成熟饭》红TT

53、两个男人面对面

　　2009年8月22日下午五点半
　　MSN签名：我是西门无恨还是万能女主？

　　年会设在中国大饭店。
　　奇怪的是，打从苹果办公室出来，杨北就没怎么搭理我。
　　他对我的打扮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我十分失望。无论他走琼瑶路线“眼睛一亮”或者走黄易路线“虎躯一震”，两种反应会让我觉得这一番折腾是值得的。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淡淡的对苹果道谢，然后径直就走了，我跟在他身后颠颠的不知所措。
　　他今天开的车不是他的那辆银灰色的POLO，而是一辆漂亮的黑色奥迪。
　　我试着打破这冷淡的气氛，试探着说：“你换车了？这车不错嘛。”
　　他冷淡地回答：“没钱换。借的。”说话时他一手搭方向盘，面无表情，酷得跟《头文字D》里的周董一样。
　　我真应该生气，可是我却中蛊一样被他的帅瞬间秒杀。
　　我不得不承认，一向温和微笑的他固然阳光帅气，但是现在冷漠酷毙的他却是脱胎换骨的一个真爷们！
　　好比武打演员吴京，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演好人总那么苍白无力，但是《杀破狼》里他一身古怪白衣，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下手狠辣，见血无情，瞬间颠覆了老好人的平庸，突显出他的男人魅力。
　　杨北同此案例。
　　或者说我已变态。

　　我试图融化冰山，他却毫不配合。
　　多么陌生的杨北，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都是春风般和煦的对我，这是头一次。问题在于，从花痴状态中恢复神智的我，很委屈的发现：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
　　我心里有些纠结：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是从审美角度讲，他现在的冷峻和他的造型搭配得天衣无缝——他所扮演的这种贵族气质的男人有谁是一脸憨态可掬的微笑？只有Google的李开复、百度的李彦宏这一群技术怪人出身的大富翁才会玩平易近人。
　　难道杨北也意识到太多笑容削弱了他的魅力，因此打算换个造型？
　　他有这个心眼吗？
　　我一路纠结，心思缠绵——年会还没开始，我已经快累吐血了。

　　终于到了中国大饭店。杨北转着圈子找停车位，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区域，他刚想停，忽然有人走过来制止他。
　　杨北摇下车窗。保安说：“这里不能停，预约停车位。”
　　我赶紧插嘴：“我是参加活动的，我们租了这边的宴会厅。”
　　保安说：“那你的停车证呢？”
　　杨北转头看我，等我有所举动。
　　我愣住。事实上，确实有“停车证”这回事。同事曾经发邮件让需要停车的人申请。可是……我一个地铁党怎么会注意停车的事呢？完全没有这种思维惯性。
　　我脑子急速转圈，希望想出个办法。杨北的脸色已经从冷淡向烦躁逼近。我感觉，如果找不到车位，他有可能拂袖而去。
　　有人在大声按喇叭。我们挡住了别人的去路，停车场里的单向路。
　　杨北忽然去开车门。
　　我见他脸色不善，本能的伸手拉住他。
　　杨北一怔，回头看我，解释：“我去让后面那个傻-逼闭嘴。”
　　他确实已经烦躁了。他居然会一副找茬的架势。
　　我大叫不妙：事态严重起来了。总不能说这边电影要开拍，那边男主罢演跑路吧？他抬屁屁走人，留下我一个打扮成这样，站在停车场冒充站街女吗？更有何面目去见众位八卦同事？

　　我赶紧跟他说：“停车证在我同事那里。我马上让他们送下来。别急。”
　　我下车。我先安抚了保安，向后面那辆等的不耐烦的车表示歉意的招招手，然后给同事打电话，希望我今天人品爆发，能碰巧找到一张闲散的停车证。
　　连打了四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这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已经五点半了，年会开始的时间。人们都已经花枝招展的进入会场，谁还会拎个手机做忙碌状？请问热衷于好莱坞电影和香港富豪片及台湾偶像剧的你，啥时候见过一位身穿露背性感晚装的大美女打手机？手机那玩意从出世之日起就跟“富贵闲人”的形象无关，港片最早抱着砖头型“大哥大”的代表形象也都是繁忙的□□大哥们，现在则是公汽地铁上的小白领。
　　像我，一个可怜的小白领，就算穿着香奈儿最新一季的晚装，也不过是个停车场打手机的丫鬟命。装什么公主呀？驸马都是借来的，人家还不愿意玩了呢。
　　停车场有点阴凉。
　　我四顾茫然，悲从中来。
　　项羽一定就是在这种不健康的心理状态下毅然举剑的。
　　我也不想玩了。

　　“小米？”
　　有人叫我，声音有些犹疑，仿佛不大确定。
　　我茫然回头。
　　紧跟在后面的那辆车上下来一位先生，正是陈刚。
　　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狭路相逢。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惊讶。大概是残存的一点点女性本能，我意识到那眼神是赞许的，我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羞涩。
　　说不出什么原因，我只是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装扮和平时有多么大的区别，因为杨北对这装扮的无视，我现在才算是被“人”看见，不免瑟缩。
　　陈刚走近我，说：“小米，我都没敢认你。真漂亮。”
　　刚才的淡淡喜悦已经消失，他的话增添了我的郁闷。漂亮顶个P用，老娘还不是沦落到街头求助无人搭理的地步，马上就得谢幕退场了。
　　他又说：“怎么了？”
　　我摊摊手：“没有停车证。找不到停车位。”
　　陈刚“哦”了一声。

　　“你想干嘛？”杨北的声音响起。
　　他也从车上下来了，他一边绕过来，一边扬声质问陈刚。他的表情十分不善，几乎没带起一股杀气。
　　我忽然意识到，杨北大概以为陈刚等得不耐烦了，跑来找我的麻烦来了。
　　想明白这一点，杨北的杀气登时就变成了白马王子拯救公主时的侠气和勇气。
　　哦！杨北真帅啊！尤其是他为了保护我而对别人发出挑战时，简直就是为了阿朱而发飙杀人的乔峰，就是为了胖丫头露西而出手的杰克！
　　我肯定是眼神迷离了。
　　陈刚说：“他是你朋友？”
　　我回过神来：“是。”
　　我总算想起来这个误会得解释，否则俩人打起架来那影响可不好。旁人会怎么看呢？就这么大胖丫头也配让两个帅哥争？虽然事实不是如此，但人言可畏。

　　我赶紧给他们介绍：“这是杨北，我的朋友。这是陈刚，我的……哦……那个……合作伙伴。”靠，我一定是太紧张了，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陈刚和我的关系——关键在于我们就是工作上认识的熟人，这种关系本来就很难定义。
　　两个男人都是点点头，没说什么。我傻兮兮的等了一等，发现他们彼此没有互换名片，更没有打算要握手啥的。
　　为什么我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这一定是因为停车挡道引起的不快。
　　我赶紧跟陈刚说：“不好意思挡你的道了。我们马上就撤。”
　　陈刚说：“你是来年会的吧？”
　　我点头：“你也是？”我忽然想起他曾经提过受到了邀请。年会除了报社内部人士外，还会邀请一些关系户和广告客户。

　　陈刚点点头，然后取出一个停车证递给我：“你们先用我的停车证。”
　　我大为意外，没有去接。这算什么？在都市里，寸土寸金，黄金时段黄金地段的一个停车位比三条腿的□□还难找，为了一个停车位多少衣冠楚楚的精英们可以瞬间狂化变身，可以上演多少人间惨剧，他竟然拱手相让？郭德纲相声里“托妻献子”里的交情也够呛能做到。
　　我何德何能呀？尤其是，这让杨北怎么看我呀？停车场碰见一男的，上来白给我一张停车证？我是西门无恨还是言情小说里的万能女主？凭啥？杨北还不得误会我跟陈刚有一腿呀？
　　我摇头：“不用不用。大不了到附近找个地方停了就完了。后面的国贸饭店，或者对面的建外SOHO，都有停车场嘛。”嘿，我现在咋就这么有灵感呢？刚才光知道着急，现在发现办法很多嘛。

　　陈刚见我不肯收。他转身走到杨北身边，把停车证递给他。杨北莫名其妙地收下了。
　　陈刚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Helena,是我，陈刚。我用用你的车位。那就谢谢了。”他收起手机，跟我和杨北点点头：“一会见。”说完上了自己的车。
　　原来这个家伙在中国大饭店也有关系户啊，索性直接借用人家的员工车位。受不了。他这简直就是恨穷人不死，故意反衬我的关系不够硬，手段不够多。
　　我心里对陈刚表示了鄙视。
　　然后欢天喜地的上车。
　　无论如何，今天我的人品看来还是颇不错的，居然轻松解决一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