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遠山鶴

8、（七）

　　清河不净世，背靠青山，仙府多用山石为材，如经刀砍斧劈一般坚固巍峨。因为清河与岐山毗邻，聂氏经常会受到袭扰，是以不净世仙府四周多以高墙包围，远远望去竟似看不到门一样。路畔立着一块高大的山石，上书篆字：不净世。
　　到了门前，孟瑶告诉众人，温若寒最近派人前来传讯，让各大仙门世家选出内门亲传弟子前往岐山听训，否则温氏就要派人来请。说罢，还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女子和薛洋，女子虽然感受到了这视线，却并未深究，此行只为阴铁，其余的事与她无关。
　　可聂怀桑慌了神，平时一副可任意揉捏的温顺眉目此刻紧紧地皱起，急得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作为聂氏唯一的亲传弟子，他即使不想去，但也不能拒绝。
　　不净世的大门由整石雕刻而成，上面还刻着面目狰狞、似犬似彘的兽头纹，饶是女子遍览天下、博古通今也不晓得这是何种异兽。大门缓缓开启，一男子高大威武，身负一柄重刀，众人纷纷上前行礼，称他为“赤峰尊”。
　　女子站在一旁，聂怀桑向来惧怕他这位不怒自威，整日叫他练刀的大哥，深深地将头低下躲在众人身后，凑巧的站在了女子身边。
　　他遍读天下“闲书”，对世间各种风流人物更是信手拈来，也没听过还有修为高深至此的人物，想来应是隐士，最近才入世。为自己缩在人后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聂怀桑站在女子身旁，向她介绍聂氏，介绍他大哥聂明玦和他的佩刀“霸下”。
　　聂明玦心里念着幼弟，与蓝湛等人客套一番后，发现了躲在后面的聂怀桑，声如洪钟喝斥道“还不过来！”
　　聂怀桑将自己的扇子收入袖中，拉着女子笑呵呵的跑过去，“大哥，我刚刚在为这位前辈介绍我们聂氏呢！”
　　聂明玦看了眼聂怀桑后，又将目光放在女子身上，心下思量，这人是何方神圣，能叫“含光君”、魏无羡还有自己这个不成气的弟弟如此看重。
　　聂明玦刚要请人进去，背后的重刀突然躁动，飞出刀鞘在空中盘旋片刻后直接向女子冲去。刀灵戾气暴涨，引得聂明玦有入魔之势，满眼猩红，竟要对女子出手。蓝湛眼疾手快，唤出“忘机琴”奏清心音，慢慢安抚聂明玦。
　　可霸下却难为外人压制，女子双足踏地向后飞去，霸下咄咄逼人毫不相让，她只能拖延时间直到聂明玦神志清醒，念咒唤回霸下，方才做罢。
　　入了正堂，薛洋被压在堂前，即使跪着也还是一副嚣张态度。聂明玦得知薛洋罪行累累，忍不住要马上将薛洋就地正法，魏无羡赶紧站出来阻止，孟瑶也在一旁劝告，留着薛洋，慢慢拷问出阴铁的下落。
　　聂明玦听从了孟瑶的建议，将薛洋打入地牢，可孟瑶去找总领严加看守地牢时，却遭到了总领的讽刺，辱骂孟瑶为娼妓之子。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薛洋的来历，魏无羡想起薛重亥，不由得认为薛洋可能是薛重亥的后人，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温氏对阴铁志在必得，看来各大仙门世家与温氏少不了一场硬仗。
　　谈话间，免不得说起各大仙门世家与温氏的战力比拼，魏无羡提议可以广邀天下逍遥客与温氏一战。孟瑶眼珠一转，将话头引到女子身上，说起七月流火，不净世闷热，问女子是否可以摘下帽兜。
　　女子以天生体寒为由婉拒了，孟瑶面色略有尴尬转瞬又成了温和的笑模样。聂明玦看了看霸下，“不知这位英雄师出何处？如何称呼？”
　　“不过一逍遥闲人尔。”声音依旧低沉，叫人分不清男女。
　　聂明玦还要再说什么，一雀鸟飞入堂内，紫色的羽毛，叫声似婴儿啼哭，险些死在聂明玦刀下。雀鸟在女子肩膀上，叽叽喳喳叫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青烟消散。
　　众人眼神复杂，孟瑶打岔告诉大家先行休息，晚间聂氏会为大家设接风宴。女子也被安排到客房，孟瑶一路上都在探查她的口风，怕她耽误自己的好事，女子暗示他自己不想管闲事。孟瑶面上还是笑意温和，可心里却并不相信她。
　　晚间宴会上，众人觥筹交错，女子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不时拿起案上的酥饼轻嗅，偶尔也会试试不净世的特色菜。趁着众人酒酣之际，潜入地牢，寻找薛洋。
　　“阴铁在哪？”
　　“又是你！你们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无论是阴铁还是阳铁，还是其他什么铁的，我都不知道。”
　　“少装蒜！常慈安都说了，你用阴铁收了十几条魂魄！”
　　“哦是吗？谁告诉你的，你找谁去呀！”薛洋邪笑，“或者你让他出来，我们对质。”
　　女子想起通信鸟带来的冥王口信，天帝已经知道了凡间异动，命令冥王尽快恢复两界秩序，凡间有人心存邪念，必要时准许她出手自保，但切记不能伤人性命。
　　女子缓缓摘下帽兜，“温氏一定会倒，到那时你的那块阴铁也没用了，不如交给我，我还能在你受审的时候帮你说几句好话。”
　　“受审？呵！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这天上地下没有人能审判我！”
　　“小爷我运气真不好，碰上个女疯子！”薛洋一边叹息，一边躺在稻草上背过身，“快走吧！我要睡了！”
　　女子刚一转身，薛洋凌空而起，对着女子直冲一拳，若是挨上怕是要卧床几日，却没想到拳头从女子身体中穿过。这一幕也让杀人不眨眼的薛洋愣了愣神，“有意思！有意思！你到底是谁？”
　　女子带上帽兜，消失在薛洋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