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遠山鶴

10、（九）

　　地府内，女子安静的躺在水晶床上，血池内源源不断的阴气在冥王的帮助下输送进她体内，一点点的修复她破损的灵台。碎裂的降魔杵泛着银光，冥王将其重铸，制成镇魂钉封入女子体内。
　　聂氏正堂，聂明玦十分痛心，自己多年的下属他竟然从不了解，只因为几份功劳就能对同门痛下杀手。他想处决孟瑶，但又下不去手，便让孟瑶离开聂家，无论去哪里都好。
　　驱逐了孟瑶后，聂明玦捂住心口气急咳了好久，魏无羡担心云梦正准备告辞，聂明玦拦下他，要他转告江宗主，小心那个诡异的锦袍女子。
　　魏无羡不解，聂明玦轻轻拂过霸下的刀身，感受着它充满正义的躁动的灵，“霸下跟随我多年，杀的都是扰乱世间的邪祟，它几次对那女子出手，绝不是失了神。”
　　一双幽深的眸子满含威严，笃定的语气不容人反驳，“那女子周身阴寒之气，怨气之盛，不是邪祟是什么！”
　　魏无羡一时也想不出理由反驳，只能应下，心里却打了鼓。
　　蓝湛在返回姑苏路上遭遇温晁和温逐流的埋伏，他们想逼迫蓝湛交出阴铁，温逐流有伤在身，蓝湛用魏无羡的符咒摆脱追击。温晁也不急着追赶，因为他的兄长温旭已经带人抵达姑苏了，蓝湛就算回去也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云深不知处，是他的家。那里藏于深山，雾气弥漫、晨曦朦胧，他们说这里肖似天界上清境，那里云海翻腾，祥和平静。可无论怎样，都不会是如今这样，带血的刀剑、遍地的尸骸、凄厉的嘶喊、弥漫的烟尘，熊熊烈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笼罩了整座山。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映照着血光，撒在云深不知处淡雅古朴的城楼上。
　　蓝启仁执意要等弟子聚齐再躲进寒潭洞，耽误逃生时机，引来温旭对战。关键时刻，蓝湛持忘机琴从天而降打退敌人，蓝启仁这才带着一小部分内门弟子进入寒潭洞。可温旭抓住了外门弟子苏涉，一个又一个师兄弟的死亡让他没有办法，只能供出了使用抹额进入寒潭洞的方法。
　　蓝湛在洞内听的一清二楚，他只好现身，用自己作为人质换温氏退出云深不知处。温旭答应了，可为了挫挫这位世家第二的“含光君”的锐气，便叫人打断了他的一条腿。蓝湛吃痛跪倒，阴铁也掉在地上，“对不起”，蓝湛默语。
　　另一边，温若寒在不夜天处置属下，以活人为牲喂给那些被阴铁炼成的傀儡，他杀鸡儆猴，以此来警告曾经私放蓝湛和魏无羡的温情，如果再有违抗命令，自己就会把温宁变成傀儡。
　　很快，魏无羡和江澄来到不夜天，看见聂怀桑和金子轩也在这里，唯独没有看见蓝湛。
　　温晁大摇大摆地出现，不屑的扫过底下站着的各世家子弟，让人把蓝湛带上来，蓝湛神色清冷，白衣飘飘，虽然一瘸一拐的，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绰约。
　　温晁为了压制众人，缴了大家的佩剑，只有金子轩不肯服从，多亏金家女弟子绵绵还算机灵，一番话哄得温晁很高兴，这才没有处罚金子轩，只是缴了他的佩剑。
　　温晁还准备给每人发一本《温门菁华录》，上面记载了温氏先辈历经的光荣事迹，他命令大家熟背书中内容，如果背不出来便要家规处置。
　　温情去探望温宁，温宁提起温若寒让很多世家子弟来到岐山，不知魏无羡是否也在其中。温情猛地回忆起温若寒对自己的恐吓，她吓出一身冷汗，警告弟弟不要与魏无羡扯上关系。
　　温宁不满地嘟囔着，他对魏无羡很有好感。另一边，江澄却在牵挂着温情，不知能否在这里见到她。
　　温晁开始点名让大家背诵《温门菁华录》，蓝湛自称不会，倒是魏无羡笑嘻嘻地毛遂自荐，结果，他背诵了一通蓝氏家规，温晁气急败坏，责令蓝湛、魏无羡、金子轩去菜园子挑粪。
　　三人只好照做，在菜园子里挑着臭烘烘的粪，魏无羡一心想询问蓝湛有关阴铁的下落，他碰了一下蓝湛的肩膀，没想到从不与人接触的蓝湛突然一抖，将粪桶扔在地上。
　　温晁闻声赶来，开始鞭打蓝湛和魏无羡，蓝湛愤怒地攥住鞭子，温晁索性不再殴打，他告诉魏无羡，自己已得到蓝湛手中的阴铁，现在，温氏手中有三块阴铁，那最后一块可能在薛洋身上，也可能被魏无羡藏起来了。
　　魏无羡惊讶的看向蓝湛，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使他交出阴铁。蓝湛忿忿的看向温晁，心中却十分自责。
　　“怎么？还想着有什么‘世外高人’呢？”温晁放肆的讥讽二人，“那个贱人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雷劈成了灰烬，早就消散了！”
　　说起女子，魏无羡心绪复杂，一方面感念女子的救护之恩，一方面他也确实没有借口反驳赤峰尊的话。蓝湛双目微敛，稍侧着头，不看温晁那令人作呕的面孔，温晁的话，他...半分都不信。
　　见二人如此，温晁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于是命人将魏无羡带去地牢，给他点颜色看看。蓝湛阻拦无果，魏无羡还是被带走了，温宁站在山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温情赶紧过来带走了弟弟，不让他多管闲事。
　　魏无羡自问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唯独怕狗，要命的是，温晁偏偏利用了他的弱点，将魏无羡和一只可怕的巨犬关在一起。魏无羡绝望地拍打着门，搞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这时，门外射进来一只蟾酥针，正插在巨犬身上，巨犬立时倒下。
　　温宁偷偷来帮助魏无羡了，他还给魏无羡带来各种疗伤的药。温宁告诉魏无羡，温晁回来之后，就宣称已帮蓝氏清理门户，还放火烧了大半个云深不知处，连蓝湛的腿都是被温旭活活打断的。
　　魏无羡恨得咬牙切齿，温氏残暴寡德，只为了阴铁随意镇压各大世家，致使各门各派哀鸿遍野。
　　他让温宁赶紧回去，免得引起怀疑。第二天，魏无羡察觉到温晁来了，急忙将蟾酥针拔下来，巨犬苏醒后威力骤减，没有伤害魏无羡。温晁见魏无羡还活着，虽然遗憾，但他相信自己的手段，便将他带了出来，魏无羡在众人面前故意表现得很轻松。
　　温晁当众宣布，云深不知处已经被岐山管辖了，清河聂氏因为不服管教遭到镇压，兰陵金氏还算听话，可以保住性命，至于云梦江氏，江枫眠则一直躲着不肯出来。魏无羡和江澄气愤地攥紧了拳头，却还是一声不吭，生怕温氏因此对莲花坞不利。
　　温宁一直向温情打听魏无羡的动静，这让温情很生气，她不是为虎作伥之人，只是害怕弟弟因此遭受牵连。温晁收到消息，暮溪山最近异动频繁，此地妖兽聚集，普通人根本无法入内，连派去镇压的仙家世族也有去无回，看来一定有妖邪作祟。温晁狡猾一笑，决定带着魏无羡等人去暮溪山。
　　地府内，女子伤势好转，跪在阎罗殿内等待冥王责罚。
　　“白无常违背地府铁律，擅伤凡人，但念其出于自保，本座判你受镇魂钉。既是管教，又是警告。”
　　“属下愿一力承担罪责。”女子自责的叩于地面，她犯的是铁律，天界不会不管，自己只受了根镇魂钉，那其他罪责岂不是都由冥王揽下。
　　念及至此，她更是内疚。自从她做白无常以来，因为性格的原因犯了不少错，小错，冥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错，他就会一力承担，从无例外。
　　而现在，他却给自己钉了一根镇魂钉。镇魂钉，顾名思义，只用一根钉子封入灵台，即使你是大罗金仙、满天诸佛，也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剔除镇魂钉，非得于九死一生的境地中走上一遭。
　　看来，自己真的犯了很大的错，女子抬头看着宝座上的冥王，说是上司，不如说是一个对自己很好的老者，好到都让她以为自己生前，或许是冥王的亲戚了。
　　“你的罪，天道已经惩罚过了。”
　　“属下...”
　　“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