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结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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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居住区严格区分，哨兵和向导的食堂也是分开的。虽然哨兵们完全可以接受普通食物，但为了他们的味觉和嗅觉能一直保持最佳状态，塔中给哨兵供应的食物都经过特殊的气味处理，以至于即使对于哨兵来说，这些食物也过于寡淡了，从而导致哨兵人均给自己开小灶。向导的五感和普通人同一水平，哨兵的食物在他们口中简直与蜡块别无二致。
相较于哨兵，向导的伙食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珍馐。哨兵与塔中由普通人构成的后勤人员公用一个食堂，在经费充足并且自己也要一同吃大锅饭的情况下，厨师们会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餐，并且乐于尝试多种菜色。
因此，为了避免哨兵心理失衡引发悲剧，哨兵和向导的食堂不仅是分开的，甚至之间相隔的距离比宿舍之间更远些。
餐厅内向导的数量不多，艾玛·威尼拉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亚瑟·威尔逊？”
规律抖动的棕色卷毛停了下来，亚瑟抬起头来，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塞了一大块白萝卜。
艾玛突然出现了一丝自我怀疑，她想象中的亚瑟·威尔逊应该兼具少年的意气风发和强大向导的沉稳冷静，再怎么说也不该如此的可爱，并且透露着些许傻气？
“抱歉我认错人了”这句话都到了艾玛嘴边，却被好不容易咽下萝卜的圆脸向导堵了回去。
“您找我？”
艾玛飞快地收起了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点点头，把餐盘放到了亚瑟对面。
“我叫艾玛·威尼拉。”
塔中一共只有两个S级向导，一位叫琳达·提普，另一个就是艾玛·威尼拉。就如同身为哨兵的奈德丽会崇拜彼得·菲利普，向导们也会拿塔中的传说向导当偶像。
亚瑟看向艾玛的眼神都在放光，激动到都忘了接话。
虽然嘴上绝对不会承认，但对于别人羡慕崇拜的目光，艾玛内心实际上相当受用。艾玛适当地享受了一会，轻咳了一声，进入了主题。
“我听马克说，你是彼得的新搭档？”
听到这句话，亚瑟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他闷闷地回答了一句:“是。”
在旁人眼中，亚瑟只是收敛了喜悦，但身为顶尖向导，艾玛立刻就察觉到了亚瑟的情绪低落:“今早的训练不顺利？”
“不，”亚瑟使劲摇头，“太顺利了。”
艾玛不解:“太顺利了？”
亚瑟点点头，皱着鼻子有点委屈地回答:“菲利普伯爵一个人就完成了，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我是不是太弱了？”
艾玛不禁同情起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向导起来，她虽然从来没有和彼得·菲利普一起出过任务，但自己的搭档兼丈夫马克·卡瑞梅尔是彼得的同窗，对彼得的作战风格了如指掌。眼前的小向导又完全没有实战经验，一上来就要求他跟上彼得的节奏确实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不会不会，”艾玛柔声安慰道，“应该只是彼得还不习惯与人配合，你要相信自己。”
艾玛又讲了一些自己刚刚入塔时的糗事，终于让灰心丧气的小向导重拾的信心。
“谢谢您，”亚瑟收拾好餐盘，满面春风地与艾玛道别:“那我现在去准备下午的训练了。”
等亚瑟走远了，艾玛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安慰新人的，而是来问亚瑟的精神体和他俩的匹配度的。
算了，艾玛叹了口气，找个时间直接问伊丽莎白吧。
哨兵与向导之间的配合训练自然不能像普通士兵那样对着空气或者木头桩子比划，但实战演练就必须要实力相当，否则不仅达不到训练效果，还可能造成误伤。
“你能不能表现的稍微差一点？”伊丽莎白在训练场外拦住了彼得。
“为什么？”彼得完全理解训练只能点到为止，但他很明显想不通为什么不能全力以赴。
就在刚才，伊丽莎白午休时，怀特夫人敲开了她的门，愤怒地控诉彼得·菲利普在上午的训练中出手太快，自己还没来得及引导亚瑟进行精神攻击和防御，自己的哨兵就已经被击倒在地，甚至还造成了左臂骨折
伊丽莎白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在心疼自己刚买的丝绸围巾，可惜以后只能在怀特夫人的脖子上看看了。
“我已经尽力了，S级的哨兵各自都有安排，好不容易安排了都是A的怀特夫妇，结果你一上来就把怀特先生打骨折了。”
彼得一脸认真地为自己申辩:“我以为我会受到怀特夫人的精神攻击，但却没有。”
“亚瑟帮你挡下了怀特夫人的精神攻击？”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算是个好消息。
“不，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踩着点刚到门口的亚瑟气喘吁吁地否认了。
“这样好了，”伊丽莎白放弃了劝说彼得放水这种不靠谱的做法，转而直接下达了命令:“在你们俩正式结合前的所有训练中，你不得做出任何攻击行为，只能规避。”
第二天，奈德丽和爱丽丝也一同来到了训练场，看到正在休息的亚瑟，爱丽丝还特地去打了个招呼。
在奈德丽看来，身为顶尖的能力者就该骄傲张扬，因而读信时，她还在愤愤地鄙视亚瑟的自谦，轻蔑于他的虚伪。但是现在，奈德丽突然觉得，亚瑟怕不是自负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虽然心中不屑，但奈德丽还是忍不住朝着亚瑟所在的位置张望，然而令她大失所望的是，彼得·菲利普完全没有在认真战斗，整场训练下来，他只是在必要时漫不经心地后退两步躲避攻击，反而是亚瑟·威尔逊，在躲避对面哨兵攻击的同时，还能在精神攻击上与对面的向导打的有来有回。
好吧，他还是很强的。奈德丽勉为其难地承认。
奈德丽频繁的走神让爱丽丝逐渐力不从心，本身体能就偏弱的她在对面哨兵的骚扰下，精神力的对抗逐渐落于下风。
在奈德丽被对方哨兵击中的那一刻，她惊恐地发现，彼得·菲利普正在看向自己。
于是，从那之后，每一次的训练中奈德丽都全力以赴，随着强度的增加，她不得不承认，亚瑟·威尔逊所说的，爱丽丝是更适合自己的向导的这句话的正确性。爱丽丝极高的警觉性给对容易陷入轻微感官失衡同时反应速度算不上多快的奈德丽提供了充足的反应时间，这比起体能和格斗能力对于奈德丽来说有用了太多。
“你们确定你们现在已经足够默契了？”伊丽莎白手里拿着申请书，一脸怀疑地打量着亚瑟和彼得，“你们的匹配度不高，可以慢慢来，不需要这么急。”
“真的可以了。”亚瑟赶紧回答道，再这么训练下去他觉得自己就该为自己一周前的决定后悔了:“希望你能批准。”
过去的一周里，彼得严格遵循伊丽莎白的要求在训练只闪避，亚瑟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终于能够起到作用而高兴，就发现自己必须要在和对方向导精神对战的同时紧盯着对方哨兵的动向，彼得没有一点帮他抵御或者躲避攻击的意思，最多是在对方哨兵发动袭击之前提醒一下。于是，所谓的配合训练对于亚瑟生生变成了负重练习。
配合训练的作用主要是让搭档间熟悉彼此的作战风格从而提升默契度，但对于亚瑟和彼得来说，一周的训练下来，他俩也就在用餐时间上形成了默契。至于作战方面，彼得只顾自己闪避完全不管亚瑟，而亚瑟双线作战完全顾不上彼得。
但相对两人而言，两人的精神体倒是发展神速，猞猁已经沉迷于小狐狸屁股后面那根毛茸茸的逗猫棒不可自拔了，也完全不介意小狐狸把自己的后背当滑梯。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意外发生，小狐狸第一次露出肚皮撒娇时，猞猁想了一下，伸出了两只爪子试图在这柔软的毛皮垫子上踩奶，幸好当时亚瑟眼疾手快把自己的小狐狸从猫爪下抽了出来，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被说教了好一通后，猞猁才心怀不满地放弃了在小狐狸肉肉的肚皮上踩奶的想法。
但不管怎么说，亚瑟觉得再这么高强度训练下去自己就该去医院躺着了。一般短期结合前哨兵向导会进行5-10天的磨合训练，亚瑟数着日子，到了平均数就赶紧拉着彼得来提出结合申请了。申请成功后就可以与彼得精神结合进入下一步训练，战斗默契什么的正式结合后再补也不算迟。
伊丽莎白也找不出什么否定的理由，但保险起见，她要求等艾玛·威尼拉回塔后两人才可以进行结合。
接受亚瑟疏导时，彼得稳定的精神力和一反常态温和平静的猞猁让伊丽莎白一度怀疑是彼得自身的攻击性大幅减弱，但在爱丽丝的小绵羊被亮出爪子的猞猁吓得躲在边牧快哭出来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亚瑟给彼得做起疏导来已经得心应手，但伊丽莎白依然不敢冒险让两人直接去静音室自己解决结合问题。
“就这只小狐狸？手感不是很好诶，毛摸起来点糙。”艾玛一边嘴上嫌弃，一边抱着小狐狸又揉又捏，过足了手瘾，才把抓着小狐狸的两只前爪放在猞猁面前晃来晃去:“你看上人家啥了？大尾巴？”
猞猁不满地打了个呼噜，跳起来对着一旁和虎鲸玩得正开心的海豚脑袋就是一巴掌。
艾玛赶紧放下小狐狸，拦住自己脑门上突然多出三个血爪印准备报复的精神体:“说了多少次了是海豚不是你吃的鱼！再伸爪子我就让它咬你了。”
猞猁没理睬艾玛，径直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静音室。
它才不吃鱼呢，它又不是连爪子都没有的海豚。
伊丽莎白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反复叮嘱了两人好几遍注意事项后，才忧心忡忡地放他们进去。
在圣所中，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步骤是必考题，每个向导都必须一字不落的通篇背诵。然而，在伊丽莎白的反复叮嘱下，原本对结合步骤倒背如流的亚瑟反而踟蹰起来，看着彼得不知所措。
没有共情能力的彼得显然不会产生这种烦恼，伊丽莎白的紧张并不能传染给他，不过圣所学习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相当久远的记忆了，从来没有结合过的他一时也没想起来第一步该怎么做。
于是两人坐在静音室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肢体接触。”终于，亚瑟想起了第一步。
第一步顺利完成后，一切都变得流畅自然起来。虽然在理论上静音室是绝对安全的，但亚瑟还是必须要构筑起临时屏障，无数的淡蓝色光点拖着长长的弧线从亚瑟的身体里涌向彼得。亚瑟做完最后的确认，淡蓝色的光点纷纷撞入彼得的身体后消失。
对于向导来说，结合过程却谈不上愉悦。圣所的老师三令五申，在结合时不得直接击破哨兵的精神屏障，否则不仅会导致哨兵受伤，自己也极有可能被失去神志的哨兵攻击。
因此即使是最浅层次的结合向导也必须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渗透哨兵的精神屏障。这个过程需要相当的耐心和毅力，在匹配度较低的情况下，这个过程往往会被拉到令人痛苦的长度，之前甚至出现过向导精神力透支也未能成功渗透的情况。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第一次结合才需要这么麻烦。成功结合后，以后的巩固就简单了许多。
但亚瑟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挠，轻轻松松地就穿透了彼得的精神屏障。猞猁也没有对小狐狸闯入自己领地表现出什么不满。彼得的精神图景中碧空如洗，其下是一片生长着云杉和落叶松树林，树林的尽头有连绵不绝的墨绿色山脉,。一只背上覆了雪的兔子受了惊吓，带着一身呢寒意慌不择路地冲向猞猁。
猞猁咬死了兔子再抬头时，小狐狸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几株被踩折了的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无力的摇摆。
彼得再次睁开眼时，发现亚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正在给自己的猞猁做头部按摩。
紧接着，彼得察觉到了异常。绝对的寂静，他先前从未有过经历。
虽然低着头撸猫，但亚瑟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的苏醒。
“你需要先重新建立屏障。”彼得听见亚瑟对自己说，却没有看见他的嘴唇开合。
彼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屏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亚瑟为自己构筑的临时屏障。如果没有这个屏障的保护，那么心脏跳动、衣物摩擦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将瞬间挤满他的大脑，快速的信息过载极有可能引发躁狂。
亚瑟刚才并没有在“说”，而是用精神力直接将信息传递到了他的脑中。这是结合带来的好处之一，结合后的哨兵和向导之间可以做到心意相通，无需赘余的言语。
结合的过程就是向导用自己的精神力帮助哨兵重筑精神屏障的过程。向导必须先引导哨兵撤去屏障，而后用两人的精神力共同重建，屏障中向导精神力的占比多少直接决定了结合的牢固程度。在非永久结合的情况下，屏障中向导的精神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被哨兵的精神力所取代，当向导的精神力消失殆尽，两人的结合也就彻底断开。
当然，向导可以单方面撤回自己的精神力，哨兵也可以单方面进行驱逐，第三者也可以通过杀死其中一人或击碎精神屏障来强行中断结合。但不论主动抑或是被动，中断方所受到的精神损失都远大于被中断方。
结合中断所带来的后果固然痛苦而又可怕，但结合却是一个实打实的令人极度愉悦的过程，这种无与伦比的感受是酒精、烟草还是阿芙蓉都无法媲美的，且不会带来任何的副作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结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