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栗子糖酥

7、第 7 章

　　易觉明尝试狡辩：“娘，您看那瑞王爷和衡王爷，不也都没有成家吗？先前秦远山二十四岁之时，不也是孤身一人？先帝也曾经说过，不论男女，不能为了成婚而成婚。”

　　崇明皇帝的人格魅力显然是男女通杀，听易觉明搬出了先帝，易夫人沉默了下来。

　　易家家主却接过了话头：“先帝在十七岁那年就结婚了。”

　　易觉明：“......”

　　易家家主：“在你这个年纪，承安公主已经出生了。”

　　易觉明：“......”

　　易家家主：“而且，崇明皇帝与长清皇后，是包办婚姻。”

　　易觉明：“...这也要看缘分。”

　　易家家主叹息道：“我自认为，我与你娘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开始，我们想要给你安排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你拒绝了。”

　　“拒绝了也就罢了，你要是想自己去找一位条件尚可的官家小姐，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都差不多。”

　　“而到后来，我们想着，不是官家少女也罢了，要是你能够找一名平民少女成亲，只要人品过得去，就算是小门小户，也不是不能接受，当然也不会为难人家姑娘。”

　　“到现在，我和你娘对你未来的对象只有两个要求了，女的，活的。”

　　听着自家父亲的质问，易觉明只感觉自己的愧疚之心在心中冒了个头。

　　但很快地，易夫人冷酷无情的声音就掐灭了这点愧疚：“总而言之，如若你在二十五岁之前还找不到你所谓的‘心悦的对象’，我们就按照往常一般，给你许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到时候不管你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要娶妻纳妾，我们都管不着。”

　　想着自己要与一名毫无关系的官家小姐结婚，从此日夜相伴，甚至还要肌肤相亲，易觉明不由得感觉有些不适，不由得喝了口茶压了压惊。

　　看着易觉明有些难看的脸色，易家家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觉明，你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听了这话，易觉明当即就被那一口还没咽下的茶水呛到了。

　　他本想直接反驳，但虞霄那张脸莫名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不由得一顿。

　　见易觉明不说话，易夫人凉凉地道：“啧，反应这么大，果然，什么‘追从先帝’，‘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开始就是为了糊弄我们搞的拖字诀。”

　　易家家主虽说面色不虞，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这些年外头有相好吗？就算是不爱女子，也得洁身自好。”

　　就连易轻絮也来横插一脚：“真的吗？觉明你是上边那个还是下边那个——咳咳，爹，娘，我没别的意思，别这么看着我。”

　　易觉明忍无可忍：“我没有。”

　　易轻絮：“所以你是连做断袖，都找不到对象吗？”

　　易觉明：“所以都说了我不是断袖啊！”

　　易夫人凉凉道：“你也不必瞒着我们，如若你真的不喜女子，我们也不替你去张罗了，免得最后反倒是害了人家。”

　　易觉明扶额无奈道：“这不是男子女子的问题，是我根本...”

　　易轻絮：“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易觉明：“......”

　　......

　　是夜，易觉明在书房中点燃油灯，正准备把自己新收到的佛经注解放进书柜，就听房门被敲响了。

　　易觉明打开房门，见门口的是易轻絮，想起今日在饭桌上，易轻絮的那些虎狼之词，不由得面色一凉，准备关上房门。

　　见自家弟弟要关上房门，易轻絮连忙抵住房门：“今日是我口无遮拦了些，我道歉。”

　　易觉明：“口无遮拦了些？”

　　易轻絮：“...是我太过口无遮拦，今后一定不会了。”她继续道，“今日刚见面之时，我不是说要给你惊喜嘛。”

　　易觉明直觉自家姐姐又要坑自己，只冷着一张脸看着易轻絮，大有“我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之意。

　　易轻絮只挪开身子，一大只纸箱便映入了易觉明的眼帘。易觉明这才发觉，自家姐姐的面颊上沾着汗水，还有些气喘。

　　易觉明：“为何不让侍从帮你搬？”

　　易轻絮：“是给你的惊喜嘛，自然得亲力亲为——你打开看看。”

　　易觉明心中有些感动，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劳烦长姐了。”

　　纸箱中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书籍，整齐摆放在最上层的是一摞价格昂贵的绝版典籍，其下还压着好几册易觉明遍寻不得的古籍。

　　看着面露惊喜的易觉明，易轻絮轻笑道：“我心想着你向来喜欢这些，这一年来看到合适的便买下了。”

　　易觉明拿起一本他跑了好几家书店都没找见的古籍，不由得感动道：“多谢长姐。”

　　这纸箱中的书有好几十本，但架不住易觉明心急——他近乎是有些嗜书如命，恨不得立刻看看这个箱子里有什么宝贝。

　　而当他翻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却一时间感到了一丝不对。

　　易觉明看着隐隐露出一角的，颜色艳丽的封面，心中升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而当他把最底下一层的书目摆了出来，一时间沉默了。

　　几本一看就十分不正经的通俗小说被掩在最底层，而今天他白天看到的那一本《情事有虞》赫然在列。

　　易觉明：“...长姐。”

　　易轻絮：“我想着你久久不开窍，便顺路拿了写情爱一类的书目。”

　　易觉明看着某本封面就极其露骨的图册，心说这岂止是情爱。

　　易觉明：“...为何这本‘情事有虞’也在？”

　　易轻絮：“你说这本？据说这一本的爱情描写极其细腻，我感觉挺适合你的。”

　　易觉明试探着问道：“这些书目，爹娘知道吗？”

　　易轻絮轻咳一声：“咳咳，自然是不知道的，你若是要看，偷偷地看。”

　　易觉明瞬间就明白了这一沓书目的少儿不宜程度。

　　易觉明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在那一大摞典籍的份上，他深呼吸了片刻，对着易轻絮道：“长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日后不必送这类...通俗小说了。”

　　易觉明补充道：“先前拂雪也总是送我各类通俗小说，但我实在是不感兴趣，到现在一本都还没拆封。”

　　拂雪便是易家的小女儿易拂雪，在前些年入了宫，现如今已经是宜妃娘娘了。

　　不过由于知道自家哥哥的偏好，易拂雪送的大多都是剧情小说，可惜易觉明丝毫不领情，一本都没拆，一点也不知道自家妹妹的良苦用心，而这些昂贵的精装书册宛如他最里层书架上的装饰品。

　　待到易轻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易觉明将这箱子书中他要看的“正经书”整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床头，而剩下的那一摞花花绿绿的书册，被他和易拂雪送他的各类小说一同摆在了书柜的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