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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步天歌 二 ...

  •   (二) 宛如
      嘉庆二年五月十五,夜,月明如水,星影斜照。今夜皇后邀宴众妃于寝宫。明净琉璃宫灯高挑,照见凤翎宫里衣香鬓影,丽影翩跹。
      现今是我进宫的第二年,也是我晋封如妃的第一个年头。皇后喜塔腊氏是皇帝做皇子时的嫡福晋,虽是举案齐眉,却因她善妒,并不得陛下宠爱。因此,六宫之首虽为喜塔腊氏,但得宠当道者却是钮祜禄氏二姐妹—我和峥妃宛峥。
      夜宴开席,众妃落座。
      淳答应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下,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她的修长手指抚着微微隆起却并不突出的腹部,佯作费力欠身。片刻后,她斜斜看一眼身旁的宛容,温柔笑道,“妹妹身子不便,烦请姐姐让一让。”
      宛容看她一眼,似要发作,却听坐在上首的皇后语气淡淡,“淳答应如今是双身子,不大方便。容贵人你让一让她又如何?”按理说,宛容的位分比淳答应高出一阶,虽是宫廷家宴,然而起身落座亦有位份秩序。但皇后如此说,分明是偏帮淳答应,当众驳了宛容的面子。
      宛容闻言无奈,低声称是。
      皇后冷冷看宛容一眼,目光中带有掩饰不住的、对她容貌的嫉妒,“还有,容贵人你还病着,宫宴上风太大,你仔细又着了凉。宴会过后,你就早早回宫歇息吧。生着病的人,还总是出来吹风。一来你自己的病情反反复复,不得好转,二来仔细着些,别又冲撞了陛下。”
      周围妃嫔的哄笑,声声入耳。宛容站不得,坐不得,涨红着一张脸,样子尴尬又可怜。
      同一时刻,在我近旁的宛峥优雅落座。我看着她雍丽华贵的模样,再看看宛容起身相让时,姿态谦卑,笑容勉强的一句“淳答应小心。”只觉得世事变幻,令人难测。
      --昔日家中,宛容与宛峥一嫡一庶,身份境遇天壤之别。岂料进得宫中,宛容因为御前失仪而大病一场。皇后嫉妒她的无双美貌,以她病情不稳为由,令内务府撤了她的绿头牌,命她终日幽居自己宫内“养病”,整整两年不许她觐见陛下。
      我低眸感叹:昔日的户部尚书长女,整个钮祜禄家族的掌珠,如今竟沦落到连小小答应都敢对其无理。而昔日看惯旁人脸色的宛峥则青云直上,贵为峥妃,成为一宫主位,再难有人挫其锋芒。
      不免让人叹一句:世事如棋,局局新。
      宁定思绪,却见宛峥的视线仍旧落在宛容身上,我心中好奇,不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宛容正将一杯琥珀美酒递给淳答应。她修长手指稳稳端着美酒,长且圆润的红色蔻丹映在澄碧的美酒上,美不胜收。我心中觉得诡异,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宴已过半,依旧风平浪静,倒教我觉得是自己在疑神疑鬼。正当这时,却听见 “砰啷”一声脆响,淳答应手中的酒杯跌落在明镜般的地砖上,随之而来的是她的一声凄厉尖叫。
      “淳答应!”在她身边的宛容遽然站起,广袖微垂,不小心带落桌上酒杯。她站在一旁,紧紧咬着嘴唇,似是惧极。
      众妃惊疑望去,只见片刻前还为了座位置气的淳答应,此刻无力地伏趴在桌上,口中不断呕出血来,精致宫装上染满腥腻血渍。血腥气味散的极快,不一会儿殿中已满是血腥之气。淳答应一开始还疼的哭泣,到后来已蜷缩在地,没有声息。
      “慌什么!”皇后只慌了一会儿,很快镇定下来,苍白着脸吩咐宫婢,“将淳答应仔细抬到偏殿,召太医!请皇上来凤翎宫!即刻令人严守此地,众妃嫔无本宫吩咐一概不许回宫,时刻等候本宫传召!”
      淳答应的座席被鲜血洇透,滴滴答答地漏着血水。而一旁她的婢女慌了手脚,一叠声地呼号,“小主!小主!”场面之惨烈,令我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而身旁的宛峥正目光烁烁地盯着染血席位旁,苍白着脸的宛容。
      我猛地转头,眼前浮现出方才的画面:宛容端着酒杯,长长蔻丹微微探入杯中,含笑将美酒递给淳答应。刹那间,我只觉得浑身冰冷。
      是她!是她!
      我抬起头看着身旁不置可否的宛峥,又看看站在血泊中的宛容,内心激烈冲突。
      一年前,宛峥曾经怀过龙种,但接受过皇后宫中的补品后,胎儿竟无故死于腹中。依据御医的诊断,是因宛峥体虚才导致滑胎。但宛峥却深信是被皇后所谋害,对皇后痛恨之余,费尽心力讨得皇帝欢喜。以期有朝一日能大权在握,反击皇后。
      这次淳答应是在皇后宫中出的事,皇后轻则被呵斥禁足,重则会被剥夺执掌六宫的大权。总之无论如何,她都避不开此劫。所以,即便宛峥已经洞悉是宛容下的手,她也绝不会插手。只会坐看事态发展。
      那我呢?此刻宛容藏了毒粉的蔻丹还来不及丢掉,也就是说,她谋害淳答应的罪证还在身上。到底要不要告发她?我心中思绪万千,脑中飞快运转。
      流了这么多血,别说孩子会不会平安,就连淳答应自身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从长远来说,宛容的“病”总有养好的一天,而以她的美貌,早晚会宠压六宫,位极高位。宛容得宠,意味着我本就不鼎盛的宠爱又将被他人分去一杯羹。届时我当如何自处?因此我并不希望宛容直面天颜。
      但从近处来说,我进宫至今,皇后处处刁难。即使这两年来,皇帝对我多有眷恋,但无论是我还是宛峥,甚至后宫诸多妃嫔,都没有一人能顺利产子。能在后宫中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力…这份权力之大,除皇后外,我不做第二人想。
      宛容再美貌,不过是有勇无谋的愚蠢女子。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我、宛峥和皇后算计地避世两年。凭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下下毒的幼稚把戏。倘若她真的借机得宠生骄,想要同我一争高下,以我今时今日的能力,难道还奈何不了她?更何况…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而皇后在一日,我就一日要躲避她的戕害,很难生出皇嗣稳固地位。两害取其轻:保宛容,谋算皇后。
      我下定决心,故作镇定地吐出一口气,缓缓坐下。

      皇帝很快赶到,和皇后一同在淳答应殿外等候消息。然而皇帝等了很久,都不见屋里传出消息。他心头越来越寒,不免急躁地负着手来回踱步。
      皇帝正在着急,里面颤颤巍巍地走出一位太医。他一见皇帝,立即跪下请罪,“陛下,臣无能…”
      众人一听他这样说,已明白了事情结果。一时之间,暂被扣留的妃嫔中,幸灾乐祸者有之,被骇地脸色发白者有之,兔死狐悲者亦有之。
      唯有皇后急切地问太医:“太医,淳答应如何?”她这样急切,自是知道淳答应是在她宫中出的事,若是就此死去,只怕从此脱不了干系。
      太医不敢抬头,用力地叩头请罪道:“回禀娘娘……淳答应她…臣无能,请治臣死罪…”
      皇后像是不敢置信,顾不得母仪天下的风度,一把推开太医就往殿内奔去。然而甫一入殿门,便听到淳答应的婢女一齐痛哭。
      “是你?是不是你?”皇帝反手一掌甩在皇后脸上。--这样想其实不能怪他。皇帝今年二十有七,按说应是子嗣鼎盛的年纪。然而他至今仍无男嗣。
      皇帝在做皇子时,曾经有一嫡二侧并四个庶福晋。彼时曾经生下过几个婴孩,但过不了多久,所有的男婴都离奇暴毙,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女儿。宫中的老人传言,是因嫡福晋,也就是今日的皇后暗中谋害,才致皇帝将近而立之年,还没有一个儿子能够承嗣他的基业。
      “是不是你?”皇帝看着皇后,一向温文的脸有些扭曲。
      皇后连连磕头请罪,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是容贵人!陛下,陛下,是她!是她!”
      “容贵人?”皇帝的脸上露出茫然神色。
      “是她…淳答应出事的时候,容贵人就坐在她身旁!她们二人进来之时还有过争执!陛下,你要相信臣妾,真的不是臣妾…”
      皇帝冷冷甩开皇后的手,“朕但愿不是你做的。”他向身旁的贴身侍卫怒声道,“即刻让容贵人来见朕!”
      皇帝转身看向跌在地上的皇后,又将目光投注到众妃身上,“不管真凶是谁,何种身份,朕定当严惩不贷!”
      皇后苍白了一张脸,连连叩首,“陛下英明。”
      皇帝派去的太医在淳答应的酒杯中发现了微量毒药的粉末,相信正是这些将淳答应和她腹中的胎儿一并害死。皇帝在大怒之下听进了皇后的进言,命令宫中刑罚司最公正的老嬷嬷来搜查容贵人的衣衫夹层里可曾携带什么致命毒粉。
      自然是不会有的。--宛容虽然不聪明,却也不会真的那样愚笨。她既敢当众下毒,自然早已打点好一切,准备好了所有退路。
      果然,不多时,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变得疯疯癫癫,嘴里成天含糊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淳答应,是皇后娘娘教的我来害你……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你去找皇后索命…”
      皇后在宫宴上下毒谋害有孕的淳答应,企图嫁祸容贵人。此事一时之间真相大白。皇后本该被废,但皇帝念她昔日府邸随侍之情,只以病重为由,将她幽囚宫中,不曾发落。
      六月初三,皇帝晓谕六宫,皇后病重,如、峥二妃暂摄六宫事。

      时维六月末,酷暑难耐,然而我的延禧宫因为早早搁了冰块,非但不热,还有一丝凉意。我和宛峥在此共断事务。
      宛峥看着跪在一旁的凤翎宫总管,问道,“皇后病重,怎么凤翎宫近日还多向内廷要了一笔款项?”
      凤翎宫主管被唬了一跳,羞愧地不敢抬头,嗫嗫嚅嚅道,“奴才…奴才不知…”
      按说主子失势,奴才借机偷拿用度,乱报用项的事情宫中并不少见。我本以为此事会由宛峥严惩凤翎宫总管而结束。但宛峥浑不在意,只微微转动眼珠,仿佛在思量什么。
      我凝神细听,只听宛峥低声冷笑,“现今凤翎宫落势,无人管理,真是越来越乱了...这次本宫一定要好好清一清,查查你们到底还做了多少龌龊事……”我循声望去。宛峥一见我看她,声音戛然而止,并用纨扇作为掩饰,强笑遮掩了过去。
      我对她的反应觉得奇怪,才要问她,她已提出宫中尚有要事处理,先行离去。我欲挽留问清无果,只得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凤翎宫落势,无人管理,这次一定要清一清,查查你们到底还做了多少龌龊事……
      宛峥走后,我思考这句话许久,又想起她遮掩的样子,终于想出究竟,难道她……
      我令人急召回凤翎宫总管。去的婢女告诉我,当时峥妃宫中也在急召此人。只是延禧宫手脚快了一步而已。
      我心中怦怦作响,定下心神,笑吟吟对奉命而来的凤翎宫总管道:“本宫在此,总管不妨想想,可能是皇后娘娘差遣身边的婢女领走这一款项,却不曾对公公言明?”
      能爬到中宫总管的位置,这公公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个既可洗脱自身污名,又可轻易博取权妃欢心的大好机会。我不过提点一句,他即刻便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如妃娘娘明鉴。前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浣碧差人去内廷多要了一笔款项。奴才斗胆猜想,定是这贱蹄子趁着皇后娘娘病重时无法理事,假借皇后的名义,胡乱领取银钱。”他定下心,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滴,“奴才方才一时情急,忘记了还有这样一桩事,还请娘娘恕罪。”

      当夜皇帝留宿延禧宫。我顺势向他提出了凤翎宫婢女假借主子名义领取开支、导致银钱支出混乱之事,求旨彻查整治。不出所料,他同意了我的要求。
      不过第三日,皇帝一下早朝便怒气冲冲地来到延禧宫,怒声道,“朕要废后!朕要废了喜塔腊氏这贱人!”
      我意料到此计成功,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毒害淳答应之事,证据确凿,本该赐死。但朕念及多年夫妻情分,不忍对她如此,只将她囚禁于凤翎宫。”皇帝大口喘气,“前日你对朕说,后宫银钱混乱,想要彻查。谁知今日朕刚下早朝,便听内侍来报,皇后身边的婢女浣碧因贪污款项被发现,说出另一件事以求自保。”他的脸上渐渐浮出伤痛:“朕多年来膝下无男嗣,本以为是天意所致。现今才知,原来那些怀了身孕的妃嫔,竟都是被喜塔腊氏那贱妇害死!还有朕做皇子时侧室生下的几个男婴,竟都是她利用身份之便下毒谋害!”
      皇帝胸口起伏的厉害。我眼见扳倒皇后在望,禁不住幸灾乐祸,将喜色都表现在脸上。
      皇帝蓦然转头看我,我来不及遮掩笑容,一时呐呐。皇帝见我这副模样,脸上带了怀疑神色:“如妃你央朕彻查宫闱,是否是因早已知晓皇后做下的恶事,并料到朕会借此查到皇后谋害皇嗣的证据,从而废后?”
      我心中狠狠一惊,刹那间说不出言语来为自己辨析。
      皇帝见我失态,语气不由含了一丝冷意,“也对。如今的后宫,皇后之下,以你的位份最高,也最得宠。一旦废除喜塔腊氏,受益最大的自然是你。”
      我慌忙跪下,不住叩首,“陛下明鉴,臣妾不曾。请你相信臣妾。”
      “皇后落得今日地步,真的和你没有关系?”皇帝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仰头看他,心跳如雷,结结巴巴地说道,“皇后娘娘谋害先前几位皇嗣时,臣妾还不曾进宫,这些秘辛无从得知。”我顺了一口气,“再者,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今日式微,乃是她旧日作恶太多所致。现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见连老天也希望陛下子嗣兴隆,江山后继有人。”
      “是吗?”皇帝的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难掩狐疑之色。他淡淡对我颔首:“朕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皇帝转身离开后,我瘫伏在地,只觉得冷汗透湿重衣。
      当日延禧宫中,宛峥若有意若无意地向我透露这个点子,又装作十分急切地想要掩饰的样子:在皇后被囚、无法理事期间,以整顿宫闱为借口搜查凤翎宫,“找出”皇后其他的龌龊事,设局一次扳倒她。这计划我前后思量几次,只觉得万无一失,并没有想出其中的险恶,便抢在宛峥前面,拿了这个主意去邀功。不想这竟是宛峥白白送给我的陷阱。-在打压皇后的同时,让皇帝对我心存怀疑。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斗垮皇后,还可以除去和她一同执掌六宫的我。我和皇后一倒,日后后宫中自然唯她独大。
      未登天子位,先置杀人剑。好心思,好手段。

      七月十五,皇帝在朝堂上列举皇后毒害妃嫔、谋害皇嗣等几大罪状,提出废后。皇后父兄煽动朝中半数重臣罢朝,拼死力谏。被皇帝以忤逆罪投入宗人府。
      七月十六,都察院左都使在阿玛的暗示下,弹劾喜塔腊氏家族依靠中宫权势,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皇帝大怒之下,废喜塔腊氏为庶人,并削去其父的太傅之位。
      众臣再不敢多言。喜塔腊氏家族的落败,出乎意料的顺利。
      七月十七,废后自悬于凤翎宫。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属于喜塔腊氏的时代彻底远去。

      怀有龙胎的淳答应一尸两命,正位中宫的皇后落败致死。我则因当日之事引来皇帝猜忌,几乎失宠。眼见皇帝一月不在延禧宫留宿,底下的奴才已经敢给我脸色。朝食醴酪夕咽糠,说的大抵就是我如今的处境。
      而久无皇宠的宛容却因此得见天颜,并很快凭借出色相貌在众妃中脱颖而出,在一月后晋封容嫔。
      宛容新晋升为一宫主位。从理,我是现今后宫中,除宛峥外位份最高的后妃。而我较宛峥年长。现今中宫空虚,逢妃嫔晋升,我应代皇后职,对其加以教诲。从情,宛容是我的姐姐,后宫无数双眼睛盯着,无论我有多不想见她,都不能失了为妃的气度。因此,宛容晋封为嫔的第二日,我带着婢女前往钟粹宫向她道喜。
      富丽堂皇的钟粹宫是皇帝新近赐给宛容的宫殿。其形奢丽,比之延禧宫犹甚。天上的风向如何改变,地上的草木就怎样折腰。这样现实的后宫之道。我在心底苦笑。
      “容嫔一朝上位,日后荣华享之不尽。”我笑吟吟地说道。
      经过两年幽闭岁月,宛容昔日的娇纵性子已经收敛很多。她微微一笑,“娘娘过奖,嫔妾此次不过是因祸得福。”
      “哦?”我漫不经心地看她,一下没一下地拨弄镶钻的长长蔻丹,“本宫很好奇:容嫔你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智珠在握呢?”
      宛容看着我拨弄蔻丹的动作,眼中锋刃般的利芒一闪即逝。她淡淡道,“娘娘语意高深,恕嫔妾驽钝。”
      “你不懂?”我声色渐厉,“那容嫔你告诉本宫,宫宴那日你右手上的五枚蔻丹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本宫宣太医来看看你的蔻丹里藏了什么毒粉?”
      宛容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嘴唇渐渐发抖,“那如妃你就去请太医啊!”
      “你以为我不敢?”我冷冷看她。
      “如妃你当然不会。”宛容眼中恨意如刀,“没错,是我设计害死淳答应。钮祜禄宛如,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要告发我的话你早就去了,不会等到现在!当年若不是你这贱人暗中在我的衣服上动了手脚,让我御前失仪,我又怎会‘养病’两年,不见圣颜?我堂堂钮祜禄氏嫡长女,又怎会落败到被一个小小的答应欺辱?”她显然怒极,连虚伪的敬称都不愿再提。
      我连连冷笑,“是啊,是啊。在家中也是这样。你永远是嫡长女,永远是钮祜禄氏最美丽的女儿!可我也是嫡女,为何我却要永远生活在你的光辉之下?!”
      “可你的确不如我。”宛容的目光犀利森冷,“你入宫承宠两年,一无所为。这次若不是我冒险害死淳答应,又怎会给你可乘之机,借机斗垮皇后,夺得执掌六宫的大权?”
      我一时词穷,冷淡地回应,“容嫔,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真像一只刚刚开屏的孔雀。”
      “哦?”她扬眉入鬓,顾盼倾国亦倾城,“但是我并不希望当什么孔雀,因为天下间能够浴火重生的,只有凤凰!”
      她转身离去之际,在我耳边轻言,“钮祜禄宛如,我告诉你。现今后位虚悬,虽说有你和宛峥暂摄后宫事务,但你记着,当年之耻,我绝不会忘怀!将来的后宫,必定是我钮祜禄宛容的天下!”
      当日宫宴上除皇后,保宛容。其后又轻信宛峥,独自扳倒皇后。现今看来,我的一切努力,不过都是为他人添做的嫁衣。这两件事不仅没有为我带来任何收益,反而将我自己陷入一场死局。不得不说,这是我人生行路至今,走得最错的两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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