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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高末楼上这几天一改往日的沉寂,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先是来了开锁匠,然后来了七八个保洁工人,再然后又来了五六个修理工,再再然后还来了三个花艺师。
      敲敲打打,修修剪剪,抹抹擦擦,一通忙活。
      接着,一辆6.8米的大货车,拉着一堆家具乌泱泱的搬到楼上。
      最后的最后,周之然载着商柏岑莅临考察,又把觉得不太合理的地方,重新翻整了一遍,整个改装工程才算消停了。
      这天,五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备餐间里一边吃饭一边交接工作。但显然,吃饭或者交接工作,已经不是他们话题的中心。
      李查查问张喜砚:“店长,楼上到底谁啊?你看这几天忙得,快赶上工地了。是不是老板家里的什么大人物啊?”
      王东东说:“对啊,我悄悄观察了,家具全部换了新的!那个玻璃干净得,晃眼看以为那房子就是个腔子。”
      白艺高说:“何止是家具,连花园里的草皮和花,都换了。”
      张喜砚申明立场:“不管来的是谁,平时碰到面了,都礼貌点儿,别咋咋呼呼的。”
      向小东说:“那也得那人住过来了,才能碰上面啊。”
      李查查轻声嘀咕:“店长,要不你还是跟周秘书打听打听呗,楼上万一要是住过来特别要紧又特别不好伺候的主儿,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白艺高说:“是啊,店长,你还是问问吧。我们心里有个底,总比现在没着没落的悬着好……总归,大家以后是邻居了啊。”
      王东东举手附议。
      张喜砚放下手里配茶用的茶匙,说:“要是个德行不好的人,不会成为老板和表哥的朋友。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啦,见着面了礼貌问好,其它的,想再多也没用。”
      “有道理。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喜砚,有点儿阿庆嫂的意思了啊。”张喜砚话音刚落,耳边突然想起周之然的声音。
      五个人连忙循声望去,周之然双手抱胸,倚在备餐间门口看着他们。
      张喜砚笑道:“表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又是工作日又是大白天的,表哥还真是鲜有到高末来跟他们聊天的时候。
      “不光是我,你们老板也来了,”周之然转过身子,招呼众人,“一起过来吧,有礼物。”
      几个人以为是到高末后厅商柏岑的茶室里,周之然却带着他们直接上到前厅二楼的天台。这一次,他们终于不必再透过栅栏上绿植的缝隙,看隔壁花园的样貌了。
      新铺的草坪还泛着泥土的清香,正中间一块木质地板直接铺到玻璃房前,花园里重新隔了一块区域,之前的原木桌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放了一张凉床。那个无论怎么看都和整体不太协调的篮球架移了位置,在玻璃房一侧不显眼的角落另立门户,花木重新栽种过,之前盘满铁栅栏的三角梅已经剃扫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金银花、七里香还有蔷薇。因为是刚移种过来的缘故,植物都还没有开花,但可以想象比之往日的纷繁杂乱,花园里的颜色将来会更加清新靓丽。
      刚一上到二楼,就看见商柏岑背对着他们和一个女人在玻璃房前廊檐下的长条桌旁相对而坐,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笑谈。看见他们走进来,女人说了一声“来了”便起身相迎,商柏岑也随之转过身来,笑着看向他们几个。
      周之然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五个人躲在他后面,踌躇着小心迈步跟着,廊下的女人双手向他们招呼道:“快进来啊。”
      算起来,五个人里除了向小天和李查查,张喜砚、白艺高、王东东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再扭捏下去就作态了,几人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
      廊檐下方,左右排开几个青花瓷花盆里栽种着茉莉,正在竞相开放,茶香和花香在空气里绞成幽翠香气,映得女人更加出尘。
      女人笑着看了看众人,大方招呼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邻居,舒亦丹。不嫌麻烦的话,你们可以叫我Seavey,嫌麻烦的话直接叫我亦丹也行。”
      由中间的张喜砚开始,几个人依次介绍了自己姓甚名谁,绰号昵称。周之然跟着他们几个,打趣道:“你好,我叫周之然。”
      舒亦丹挑着眉毛看着周之然邪邪一笑,周之然猛然间回忆起第一次见面,舒亦丹的那句“周之然,同居男”,赶紧识时务的闭嘴,挨到商柏岑身边讨茶喝。
      商柏岑笑着看周之然:“你也有今天。”
      舒亦丹微笑:“大家都认识了,以后多多关照。我呢,渴了会喝,饿了会吃,你们也别顾虑着旁边多住了一个人,该干嘛就干嘛,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上来招呼一声就行。
      “得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上次是我欠考虑,没跟大家打过招呼,就在外墙上画画。柏岑和之然已经深刻批评过我乱涂乱画的不当行为了,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我会继续完成外墙的创作,脚手架肯定是要爬的,大家可别像上次那样吓着了。”
      商柏岑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周之然端着茶杯佯装不经意:“你也有今天。”
      几人对视了一眼,李查查说:“那,您可以顺道把我们住的那边,外墙也画了吗?这样风格更统一一点啊。”
      舒亦丹一愣,转而笑道:“好。可以。我答应你们。”
      商柏岑稍稍安心,一幅壁画依照舒亦丹一个人的速度,大概需要一周~两周时间,按照她往昔的惯例,在构思下一副创作前,需要休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后画草图,也就是说两面墙壁画完,她至少需要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换句话来说,他有两个月的时间和亦丹相处。
      “对了,我有几件礼物,送给你们,”说着,舒亦丹转身回房,商柏岑连忙起身跟上,张喜砚没见过老板这样殷勤,偷偷的抿了抿嘴。她的小动作,坐在一旁的周之然不动声色的落在了眼睛里。
      商柏岑和舒亦丹两人分别提了几个礼品袋,笑着走了出来。舒亦丹一边分发礼物,一边介绍:“我从国外回来,随身带的伴手礼不多。喜砚是女孩,又是茶艺师,这个发夹送给你。王东东、白艺高、向小天还有查查,你们是男孩子,这四个是我从各个国家的跳蚤市场掏的手绳和小摆件,大家拿去分了吧。自己留着或者送给朋友,都可以。”
      张喜砚摩挲着粉色绒布的礼品盒,上面印着一串法文,她打开看了看,几颗饱满的珍珠被一圈水钻包裹着,间或还点缀了一些很细小的绒花,看起来很简单,但工艺和配色,都很考究。
      她犹豫着抬头看看舒亦丹,亦丹笑着对她说:“我平时不爱戴发夹,你爱扎马尾,戴着正合适。”张喜砚只好收下了。
      王东东看着自己手里的礼盒,里面放着一根黑色的手绳中间坠了一个金色的小象作装饰,材料没见过,抬头问舒亦丹:“这是什么编的啊?”
      舒亦丹看了看,解释道:“这是用大象的毛编制的手绳,泰国人视大象为瑞兽,相信佩戴与象有关的饰品,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
      不知怎么的,王东东突然想起了仙仙——也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几个人分好了礼物,各自拎着自己的礼品袋道谢,张喜砚做见多识广状,将礼盒放进围裙里,领着众人目不斜视的下楼继续工作了。
      周之然有点儿失落,看着舒亦丹抱怨道:“他们都有礼物,我呢?说好的好朋友呢?”
      舒亦丹看着他,笑道:“上次送我回酒店,我让你上楼,就是想给你礼物的,结果你倒好,一脚油门深怕沾着我似的。怎么,我有毒啊?”
      周之然嗤笑一声——不是你有毒,是你身边那位眼睛有毒。
      舒亦丹又转身回到房里,再回来的时候双手战战巍巍端着一个无孔花缸,一株睡莲正探出花苞:“上次没拿也好,这个花不太好养活,还得陪着我倒时差。你回家以后,记得换一个口径大一点的无孔缸,第一次水不要加太满,以后可以慢慢往里加水。”
      周之然忙上前接住,花缸掂在手里略微有点沉:“这是什么花?”
      “墨西哥黄睡莲。你看它的叶子,是心形的。花开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
      周之然眼里放光:“有什么寓意吗?”
      舒亦丹一脸认真:“繁殖能力强,算不算?”
      她话音刚落,商柏岑爆笑出声。周之然好大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恳切真诚的道谢——这个话题,实在不具备继续下去的必要。
      张喜砚几人回到店里,四个小伙子还在兴奋的议论新来的邻居。李查查摆弄着手里的杯子和摆件,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觉得这个舒小姐,好冷啊。”
      王东东不明就里,问道:“为什么?她不是一直跟我们笑着说话吗?”
      李查查说:“我注意观察过她,有那些一闪而过的时候,她好像注意力都没在这边一样,特别疏离。”
      白艺高说:“查查,别多想了,万一人家是真的心里有事呢。”
      王东东附和着:“是啊,第一次见面,能指望人跟你热情到哪儿去?礼数周到,已经很不错了。”
      查查点点头:“嗯,我随口一说的。只是觉得,舒小姐整个人,跟发生的一切没关系似的。”
      事实证明,舒亦丹的确是个不太给人添麻烦的人,几个人换班的时候偶尔瞥见,也只看见她要么在凉床上躺着晒太阳,要么倚着小桌描描画画,间或起身活动活动抽根烟,顺便摆弄一下花花草草,有时候出门回来,还顺带给几人捎上一些乡下的小吃或者新鲜瓜果。大家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自成一体,自在祥和。
      周之然惦记着舒亦丹的嘱咐,隔三岔五给4S店打个电话,问问车子的修理进度,第一次打电话,听完4S店工作人员热情洋溢的介绍,周之然忍不住乍舌,献宝一样跑到商柏岑办公室八卦。
      “诶,你知道画家开的是什么车吗?”
      商柏岑正专心致志的在平板上看材料,头也没抬:“什么?”
      “911 turbo。我去,够拉风的啊。”
      商柏岑继续看着平板,探手拿起一边的杯子喝了口茶:“这不正常吗?也亏得是有现货,不然估计她还得买个更拉风的。”
      周之然闷哼一声:“舒亦丹在国外,确实是画画的吧?卖画能挣那么多钱?”
      商柏岑放下平板,松了松脖子:“都什么年代了?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画画的就应该是那种很潦倒,很边缘,又穷又傲的人啊?舒亦丹以前在国内那会儿,就撺掇着让那些美院学生卖画。”
      “其他人我不好说,但你结合记忆展开联想,舒亦丹可能是那种酸气傍身,不为钱财所动的人吗?上次我陪她去参加了个画展,她在业内还有个职业,叫什么来着?……哦,Art headhunter,听说每成交一单,她能赚不少。”
      周之然挤眉弄眼:“按理说,亦丹不是那种觉得钱烫手的人啊,为什么当初又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你哥呢?地啊,哥们儿,你哥送的可是一块C市市中心的地啊!但凡我是个女的,我就从了。”
      “那是你认识片面了,舒亦丹爱钱,但不会为了利益去经营感情,也不给人用这个说事的机会。她和我哥谈恋爱那么久,我哥上赶着想拿钱砸她的小动作多了去了,舒亦丹从小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坚持人格完整、自由独立。”说完,商柏岑又拿起平板电脑,工作堆积如山,他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和周之然聊八卦。
      商柏扬踩着钟点敲响商柏岑办公室的门,准备载他一起回家。早了,商柏岑工作没做完,她只有无聊干等或者回办公室继续加班。晚了,不是她的习惯。没想到,哥哥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了办公室。她正自纳闷,走到电梯间,看到同样在等电梯的周之然。
      两人都没想到商柏岑会同时抛下他和她,一时相顾哑然。电梯门开了又关,商柏扬靠在轿厢里转头问周之然:“我哥呢?”
      “走了吧?我刚巡了一遍办公区,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看见你哥。”
      商柏扬看着电子屏上逐渐递减的楼层数字:“把你都甩了啊?还真是破天荒的得了自在。一会儿去哪儿?”
      周之然正愁无处可去,顺口问道:“没安排。你呢?”
      商柏扬叹了口气,两个孤家寡人互问去处纯属自寻凄凉:“我也没地方去,要不一起吃饭吧。吃完了你送我回家,少开一辆车,节能环保。”

      C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门诊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钱叶飞在VIP诊室大门口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又向前台护士交代了几句,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点下鼠标,诊室门口电子屏上滚动出“停诊”二字。他转身看向一侧沙发上坐着的商柏岑,笑道:“柏岑,约我见面,所为何事?”
      商柏岑看着钱叶飞,心知在这个饱学之士面前,省了虚伪客套彼此更容易推心置腹,于是起身将一直放在身侧的牛皮纸袋双手递给钱教授。
      钱叶飞接过牛皮纸袋飞快的拿出里面的材料,还不忘招手示意商柏岑继续坐着,他凝神屏息的将所有材料看完,又在电脑里输入ID调取出患者的医疗影像资料,投屏到诊室四周的白墙上,极细致的一张一张看过,最后,又将注意力放回到门诊病历诊断栏上,面带严肃的摇头道:“这个陈山山呐……”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商柏岑:“患者是……”
      “是我大妈。”商柏岑连忙回答。
      钱叶飞迷惘的重复了一遍:“你大妈?”
      商柏岑会错了意,解释道:“是我大伯的太太,”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又接了一句:“第二任太太。我大伯和第一任太太离婚以后,明媒正娶进来的。”
      钱叶飞不予置评的“哦”了一声,说:“不管从神经内科还是神经外科的方向来看,你大妈的病,我认为陈教授的诊断属于……无功无过。”
      “但你既然约我见面,那就说明你想从心理学的角度,找找根源?”
      商柏岑点点头:“是的,教授。实不相瞒,我们家曾经发生过类似病例,患者的转归非常不好。所以,这次大妈出现症状,不由得我不引起重视和警觉。”
      钱叶飞问:“类似病例?你怀疑是遗传性的?”
      商柏岑苦笑道:“教授,如果真的是遗传性的,我也不会这么不得要领了。那个类似病例,是我的妈妈。”
      “那你妈妈现在情况如何?你刚才说……转归不好?”
      商柏岑声音略有黯淡:“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钱叶飞面露抱歉,又轻轻“哦”了一声。其实从薛素珍的检查报告上,他对于这个患者已经有一个初步的判断,只是没想到陈山山作为首诊大夫,竟然会表现惫懒,如果他早一点提示商柏岑他们带着薛素珍到心理科面询,或者直接申请会诊,也不至于让商柏岑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才登门造访到他这里来。
      但同时,对于商柏岑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对薛素珍“神经性头痛”这种说简单又复杂的诊断追根溯源,这倒让钱叶飞对面前这个放弃了专业太多年的学生刮目相看。
      再深一层,商柏岑是否想通过薛素珍的病情诊断,对自己妈妈的病情来个大起底呢?当然,这只是钱叶飞的猜想,归根结底还要看商柏岑自己是否表达出意愿才行。
      沉默了一会儿,商柏岑已经调整好情绪,语气平静的继续和钱叶飞讨论大妈的病情:“钱教授,我知道我大妈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已经排除了器质性病变的所有可能。就我仅有的心理学专业知识来说,我真的再也想不出什么方向了。如果草率的认为我大妈是抑郁症,别说家里的其他人,就是我自己,都很难被说服。对不起,学生很惭愧,是我学艺不精。”
      钱叶飞看着商柏岑愧疚的样子,体谅的笑道:“你读心理学专业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处于课本和实验室阶段,临床病例看得少,这不怪你,更不用自责。”
      “我看过你大妈的所有资料了,柏岑,结合你大妈的主诉、检查结果还有年龄,我分析你大妈应该是更年期精神病引起的疑病症。对于这个诊断,你怎么看?”
      商柏岑有点儿发懵,更年期精神病?那个平日里温柔贤淑,大气温婉的大妈,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更年期啊……妈妈比大妈大几岁,那妈妈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钱叶飞起身,在诊室靠墙的长桌上倒了两杯咖啡,回转身来递了一杯给商柏岑:“从你大妈的年龄上来说,她的发病算晚的。更年期精神病,女性好发于45岁到55岁这个年龄段,但你大妈平时生活起居比一般妇女条件要好很多,保养得当,所以我不排除她的更年期是延后到来的。”
      “更年期很正常,女人有,男人也有。但女性在更年期的时候,生理上的反应比男性要明显得多,卵巢功能逐渐衰退或者丧失,导致雌激素水平下降,再引起植物神经功能紊乱代谢障碍,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更年期综合征。”
      “你大妈因为更年期比身边同龄的女性延后出现,她可能没有意识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能会或多或少承受更年期综合征带来的身体不适,所以当首次发病来临,在没有充分认识到自身心理变化的规律,做好自我调节的准备和防御的时候,身体的不舒适感会被扩大化,发病缓慢又病程绵长的更年期偏执状态,就随之发生了。”
      商柏岑默默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他很感激钱叶飞能够在条件如此有限的环境里,还可以用淡雅的香氛和醇厚的咖啡,缓解他的愧疚和难过——除了奶奶显而易见的衰老以外,对大伯还有大妈,他竟忽略掉了他们也正在不可避免的变老。
      钱叶飞停了停,继续说到:“柏岑,我和你说话不必要绕弯子套话,你实事求是的告诉我,你妈妈是不是也曾经主诉头痛?”
      商柏岑抬头看向钱叶飞,点头承认。
      钱叶飞说:“那么,这就更加深了我对你大妈是疑病症的肯定。甚至我可以推断出,你妈妈的去世和她的头痛有直接关系。”
      “疑病现象,是更年期偏执状态的一种表现。你大妈可能亲眼见到过你妈妈头痛时候的痛苦和病态,这些既往的经历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了她的心理环境,使她长期处于一种担忧自己也会出现和你妈妈同样症状的焦虑中。所以,当她发生更年期综合征的时候,她的潜意识诱导她出现了疑病感觉,头一天睡眠不好或者情绪波动,都会让头部不适敏感增加,主观意识认定自己就是头痛,但具体痛成什么样又说不清楚。”
      商柏岑没想到妈妈的自杀也影响到了大妈,听了钱叶飞的分析,扩若发蒙:“谢谢你,钱教授,听了您的解释,真的让我松了一口气,能找到病根就好。我奶奶、我大伯还有我妹妹,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没说,但我能看得出来,他们都非常担心大妈的身体情况。”
      钱叶飞笑笑:“孩子,找到病根只是治疗的开始。从你大妈的症状上来看,她对自己的头痛已经产生了难以消除的成见,幸好陈山山没有一味的去否定她的主诉,让她对医生还存有信赖。”
      钱叶飞将手里的资料规整好,重新装回文件袋里交给商柏岑。商柏岑没有接,说是留给钱叶飞做面询前的备份。
      钱叶飞敲着桌面想了想,继续说到:“这样吧。陈山山给你大妈开的药,估计也快吃完了,下次你带她直接到住院部来找我吧。我会和陈山山串通好,你大妈还是接受的神经内科治疗。”
      见钱叶飞已经体贴的照顾到了大妈对于自己患上了精神病可能产生的强烈排斥,商柏岑又感激的点点头。
      商柏岑邀约钱叶飞一起吃晚饭,钱叶飞笑着婉拒了:“我给你大妈看病,诊疗费是正常收取的。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就让高末多送我几碟点心好啦,说实话你那个茶馆的点心,很合我的口味,每次送上来的碟子里就那么几块,吊足了我的胃口。”
      商柏岑笑道:“这还不简单吗?我让他们明天就给您装几盒新鲜的,送到您诊室来,大家都尝尝。”
      钱叶飞嗔怪道:“臭小子,做生意做到我门槛上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帮小朋友,肯定会在点心盒子上标注地址和联系电话,我这里的小朋友吃着好吃,自己上门去买。”
      商柏岑笑意更盛:“钱教授,您上次不是说了关于调动个体主观能动性的问题吗?我这是给小朋友们创造机会,让他们能够自己主动揽客。”
      “怪我多嘴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怕了你们这些生意人。”
      商柏岑给张喜砚打电话交代了几句,让张喜砚明天安排给钱教授送几盒点心过来,起身向钱叶飞告辞。临出门的时候,钱叶飞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柏岑,介意告诉我,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商柏岑手扶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下,转身轻描淡写的说到:“我妈妈是自杀的。”说完,向钱叶飞颔首致意,轻轻推门离开。
      看到渐渐关合的诊室玻璃门,钱叶飞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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