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 因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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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遁入虚空的感觉，几乎让人窒息。
尤其是看着他毫无察觉地游荡在精心布置的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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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琤蓦地睁开眼睛，他在设备间外待了一会，竟不知不觉蹲靠在墙边睡着了，他缓缓站起来，双腿很麻，一使力就有种格外酥爽的感觉直通大脑，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被系统弄晕过去，而不是自己睡着的。
修长有力的手无意搭在门上，谢琤尚且沉溺于跟腿麻做斗争时，这门就咔地一下开了。设备间没开灯，外部的光线照进来，只能看见几台巨大的机器，至于边边角角里有什么布置，则不太看得清。他伸手往旁边一探，摸到了电灯开关，于是设备间终于亮了起来。
“等离子传输器”“电化活体分离”……一些陌生的词汇标注在几架大型机器上，只能从名称推测它们大概有着什么样的用途，既然是备用间，这些器械也都是闲置的，并没有投入使用，按照理想化的“把谢琤本人活体分离，再传输到楼上”，十分地不现实了。
但到底是目前来看唯一有尝试价值的途径。
不对，他上楼干什么来着？
谢琤指尖扫过机器上的“传输”二次，感觉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但他不记得进来的时候有带背包，或是之前手里有拿过证件、钥匙之类的东西，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忘记的东西。
奇怪，可是我为什么要上楼，而不是下楼呢？
头顶忽然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刚刚好到正上方戛然而止，随之传来的是楼上用力甩门的声音，这一点儿熟悉的声响唤醒了他一星火的记忆。
——我之前发现这声响是周期性传来的，推测楼上应该再循环发生着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推动任务完成的重要信息，所以我要上楼。
睡了一觉，总感觉这脑子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被想起来的原委，给了谢琤一种“原来我忘记的事情是这个”的错觉，一时间便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忘了。器械上“等离子传输”的“传输”二字忽然划过脑海，勾连出了一个在他心里举足轻重的人。
顾不着惊讶和疼痛，谢琤就着机械尖锐的顶部棱角，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两道弯弯扭扭的血痕，是两个英文字母，“sc”。
干完这件事的谢琤忽然有些迷茫。
刚才我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在手上刻下这个？
记忆像沙漏里的沙，却不同于沙漏的抽丝剥茧，他简直要再一起失去关于那人的全部记忆了。
设备室惨白的灯光下，年轻的男人漠然擦了擦手臂上渗出的鲜血，随后右手食指指甲紧贴上划痕，用力地加深了痕迹，血珠汇聚起来，“啪嗒”一声，滴溅在了白色地板上，真皮层被破坏的痛感清晰地传来，谢琤用右手干净的部分揉了揉眼睛，一双格外漂亮的凤眼揉进了些机械质感，睁大时瞳孔微微扩散，显得冷酷无情又有些可爱。
等离子传输？活体分离？
谢琤忙碌起来，着手给几个大型器械链接供电处，传输器的触摸屏“叮咚”亮了起来，他操作这台机器有些生疏，但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从未接触过这些的谢琤。
分离、传输、合体……一系列程序都将通过这个器械组群，连入中枢的传输网，预备将他传输到其他位置。新渗出来的红色血液汇成了一大滴，顺着手臂上扬的动作，蜿蜒而下，最后浸藏入他黑色的衬衣袖筒里。
苏辞像灵魂一般，漂浮在空中，他飘到谢琤身边，想伸手为他擦去血痕，想握住谢琤受伤的手臂，亲吻上面的伤痕……血液猩红的刺眼，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却像划在他心口一样。
尽管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却无法触碰……苏辞看着谢琤的侧脸，凑上去，佯装能碰到似的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退回来时，却忽然地对上了谢琤的视线。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谢琤看见他了。
不过下一秒，谢琤将头转了回去，继续操作着分离传输的程序。
“你在这里吗？”
苏辞以为自己听错了，凑近看谢琤的口型，发现确实是他在说话。
“我在……”
实际上苏辞发不出声音，就算能发出也不会被谢琤听到。
年轻男人故作镇定地操作程序，就好像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他说的，苏辞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琤就那么可爱，做着自己认为很傻的举动还要一边装作没事发生，可惜没法亲口告诉他，你的直觉是对的了。
我确实在你身边，不过你看不到我，碰不到我。
“你是谁？”
……你甚至无法记得我。
苏辞这次没再张口，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眼神静谧，像一只根本不准备转世超生的亡魂，十分不思进取了。
谢琤自然而然地烦躁起来，不过他很快搞好了传输程序，程序启动起来毫无障碍，尽管闲置多年，器械的精准度依旧足够维持它来个上百次的传输。
魂体顺利穿过天花板，从上面一层楼的地板上冒出来，楼上对应的设备间在偏左一点的屋子，小型空间舱里逐渐凝聚出一个人的实体，待到舱内气压恢复正常，谢琤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直直地穿过了虚空中苏辞的影子，他有着明确的目标——楼上不断循环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周围的布局跟楼下简直一模一样，入眼的都是一片干净的白色，一个年轻的身影匆忙地朝着谢琤的方向跑过来，苏辞一眼就认出了跑过来的是谁。
是几年前的谢琤……
他那时不光脾气差，做事绝，连眉眼里透着的都是神鬼都不怕的豪横与疏离，不像如今，像是新酒入陈，沉浸下来捉摸不透的隐秘。
这一点从身形举止就能看出来，那个奔跑过来的男孩一身锐气，他像是着急赶去什么地方，跑步带的风和自身二米五的气场，如果有过路的人，八成会驻足回望。
然后，在谢琤明晃晃的注视和苏辞暗戳戳的注视下，年轻时的谢琤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径直推开隔壁的房门，啪地一声把门甩在了墙上，匆匆赶了进去。
苏辞才想起来看门牌，“核心控制室”。
……这一幕似曾相识，那天他要赶在谢琤之前，跑去核心控制室修改谢琤记忆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把门甩开的。
谢琤认出他自个的时间显然比苏辞要长，似乎还用了会儿时间消化现在的情况，脚步不自觉地跟了进去。屋里那个看起来年轻几岁的自己熟练地在操纵台上输入一串又一串的指令，他眼尖地在飞速跳跃的光屏上捕捉到了“永久性暂停”“维护程序”类似的字眼，随着那个年轻的谢琤按下确认执行指令的按键，他便消失了……
谢琤有所预感，冲出门外，兀自等了一会儿，果然又看到了朝他跑来的人。
这便是那个循环。
这个循环用意何在呢？
他的任务是修复世界，没有期限，虽然莫名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但这些关于副本的记忆却是完好无损地保留着的。
年轻时的他跑进了核控室，终止或维修了程序，如果是终止，他大概率将尸骨无存，如果是维修程序……
谢琤大脑一阵嗡嗡地响，伴随着尖锐的刺痛自脑神经从传来，记忆拌着疼痛，被他抽出来一点允许被知道的内容：维修程序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启动的，原离离或是魏凝也许也有一串代码，需要他们共同使用代码，维修程序才能启动。
至于终止程序，不管是在那一部分新涌入的记忆里，还是在二十多岁后原有的记忆里，都根本不存在。
那他在核控室干了什么？还是说，维修代码的其中一段单独作用，虽然没有维修的功效，确也可以别有用途？
这跟修复世界又要怎么挂上钩？
还有，他忘了什么？
谢琤忽然十分失落了，那是一种“快要掉下去”的失落和沮丧，自己一定被迫忘了什么，他的记忆里有原离离和魏凝，甚至有了师父的故事，有了1111凶宅小楼的回忆，有了童话城堡里的家具松鼠和荆棘……唯独少了一样，以至于剩下的所有全都变了味。
过往二十几年，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造的，他分不太清楚了，至于自己到底是在诗书礼训还是附加空间中长大的，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了。他遇到过的人，见过的事，全都可以称作醉时一场梦，唯独那些深入骨髓的情绪，才是活过一场的最好证明。
就是这些情绪，它缺掉了很重要的一块。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41 因我（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