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Scene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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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五个高温天，手机屏幕上不出意外的跳出了“高温黄色预警”的提示。人群在礼堂外攒动，多数手里都拿着印着“下川文化节”的扇子在徒劳地扇风。
纵使脸上出油出汗掉妆也不能影响燥热高涨的气氛。林总总和施宇泽在长达四十分钟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得以挤进礼堂观看文化节汇报演出。
两个人的手里各拿了一张节目单，因为长时间捏在手里已经变得有些皱巴巴。
跟着其他人进到礼堂里，找到两个空位坐下。林总总想起自己上一次进礼堂还是入学的时候，她总觉得那时候座位的布局和现在有些不同，仔细一看才发现，今天的塑料折叠椅摆得要比入学典礼的时候更为密集。
“第一个节目是测绘系的诗朗诵？《你是十字路口的女神》？”施宇泽一边阅读着节目单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十字路口的女神’是什么东西？”
“测绘仪吧。”林总总随口答道。
等大部分观众都就坐且安定下来，主持人才穿着晚礼服从舞台两侧走上来。
哪怕是大学的文艺汇演，形式也并不比中学的文艺汇演高级到哪里去。播音系的学姐穿着明显不适合她的桃红色抹胸长裙，且不说胸部部分镂空太多，裙子过长导致学姐不得不一直揪着裙摆以防自己会不注意一个踉跄先演一出喜剧当做前菜。
“……今夜我们期待同学们的表演，首先有请测绘系的诗朗诵，《你是十字路口的女神》。”
去年的文化节林总总全程没有参与。那会她好像在准备阶段考，所以除了匆忙看了眼方诗和她同班同学合作的设计作品外就再没关注过其他。
据说还有大四的学长在文艺汇演最后上台求婚的，好像婚求到一半就被另一个学弟冲出来打了一顿，因为那个被求婚的女生一脚踏两船，同时和学长以及学弟在谈恋爱，没想到会在文艺汇演上露馅了。
“戏剧社的《灰姑娘》是第五个节目？”施宇泽在节目单上确认了一下，“之前还有体育系的团体健美操和酒店管理系的床单抽红酒杯的表演，也就是说我还要忍受这种连街头卖艺都比不上的表演半个小时？”
“所以去年诗诗问我来不来我说不来……”林总总认真回忆了一下，“去年酒店管理系表演的是铁锅颠沙，听亲临现场的同学转述表演完后舞台上全都是沙。”
熬过了前四个纯属凑数的演出，终于等到了施宇泽和林总总期盼已久的《灰姑娘》。因为需要布置舞台，所以戏剧社的社员在表演正式开始前花了一些时间去摆放道具。
舞台在暗了大约两分钟后重新亮起，原本空无一物的舞台多了一个欧式沙发凳和几个扫把。扫把被挂在晾衣架上，晾衣架旁边还摆着一张看起来很豪华的床。
舞台背景投影着灰姑娘家内部的模样，整体来说舞美是极其简陋的，但有很多细节却仍然能让观众感觉到制作团队的用心。
“仙度瑞拉，我们参加舞会的鞋你都擦干净了么？”一个穿着明黄色欧式礼服的演员从舞台右侧上场，她饰演的应该就是灰姑娘的姐姐之一。
“仙度瑞拉，我们参加舞会的裙子你都洗好熨好了么？”另一个饰演姐姐的演员身穿紫色欧式礼服从舞台另一侧上场。
“都准备好了。”扮演灰姑娘的女生穿着打着补丁破旧的裙子背过身，对着舞台一侧喃喃自语，“今天是王子选妃的舞会，姐姐们和我都收到了邀请函，但继母不让我参加，她要我在家把家务做好。我……我也很想去参加舞会。”
固然舞台是简陋的。固然剧情是老套的。固然演员是业余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为舞台剧，它的魅力却还是存在的。
林总总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舞台剧带给观众的那种强烈的临场感是那些只能呈现在荧幕上的表现方式所无法传达的。演员立体的表演，灯光追寻着他们的身影在舞台上穿梭，观众的情绪很容易就被带进故事里面。
她把自己尽量蜷缩进红色绒布的座椅里，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的一些景象。有不同的画面不停闪回。站在舞台中央被追光灯照亮的时候，亦或是站在一排平板桌前试戏读台词的时候。
那些曾经令她焦虑不堪的过往犹如被重新唤醒一般再次出现。
林总总无意识的抓紧了座椅两侧的扶手，手心冒出一阵又一阵的汗。
《灰姑娘》的表演持续了近半个小时，虽然和常规的舞台剧比起来时间算是非常短的，但因为是作为文艺汇演的一环，时间上受到很大的限制。
表演结束后，十几个参演的演员一起登台手拉手谢幕，观众们热烈地鼓掌，表达着对他们表演的肯定。
不得不说，与测绘系蹩脚的诗朗诵以及酒店管理系没一个抽红酒杯成功的特技表演相比，戏剧社的《灰姑娘》简直可以怒甩他们一百条大街。
要不是出于让每个系都能展示自己的目的，不少人都觉得其实测绘系和酒店管理系的时间大可以匀给戏剧社。
“你们学校戏剧社的水平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嘛，我还以为会有一堆人忘词或者面无表情地念台词，结果大家都非常投入。”
从礼堂出来，施宇泽和林总总漫步在樟树下。施宇泽的心情似乎很放松，语气也透着一丝愉悦。
“我们学校戏剧社还参加过全国戏剧节业余组的比赛的好吧。”
“哦，那个呀，我好像听人说起过。”施宇泽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招募剧团团员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目标是至少十名演员，上不封顶。”
“啊？”
“要么组织一次选拔会吧，戏剧社是一个渠道，还可以在网络上招募一些有志向的人加入剧团。”
又来了……
林总总默默地叹了口气，“你的想法总是很多……”
“‘人气舞台剧演员施宇泽x著名戏剧大师林朝晖之孙共同创立的剧团开始招募’，这个标题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会被人直接无视。”
“不要这么说嘛，我的名头和你爷爷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我爷爷可能会从坟里蹦出来打你，他最讨厌别人借用他的名头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可是我们不是在做乱七八糟的事啊。”施宇泽正色道，“我们是在做非常正经的事。”
“我不认识戏剧社的同学……”
“那就去认识他们。”
“……”对施宇泽的话林总总竟无法反驳，“好吧，那我试试吧。”
“徐思文的剧本也完成了，只要人到齐就可以开始排练了。”
“这么快？”林总总还觉得起码得再过一两个月筹备工作才能完成呢。
“时间就是金钱啊。常规演出是一方面，如果条件允许，说不定还能有全国范围的巡演。”
一切还在初始阶段，施宇泽却已经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林总总却表现得比他更为悲观一点。她总觉得能把人组起来，票能卖出去一半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我们真的能把剧团建立起来么……”
“当然。”施宇泽扭头看了林总总一眼，“你是不相信我们的实力么？我对舞台的了解虽然不能说是第数一数二，但绝对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的。”
“这样啊，其实你也蛮自恋的。”
“呃……哈哈。”施宇泽尴尬地干笑两声，“但话说回来，你好歹出身在戏剧世家，不可能对戏剧毫无了解吧，林朝晖那么热爱他的事业，为什么他的后代却没有传承下去？”
“说来话长啦……”提到这个林总总下意识地叹了口气，“主要原因在于我父亲，他不喜欢戏剧，就不愿继续爷爷的事业了。”
“哦……”这倒是施宇泽没想到的，“原来是家庭原因。”
“你呢，为了进剧团连学业都放弃了，你的家人不会有不满么？”
“我的家人？”施宇泽一脸“啊我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们觉得只要我真的喜欢并且愿意去努力，继不继续学业并不重要。”
原来是生长在自由奔放的家庭的幸运儿啊……
“为什么会喜欢戏剧呢？”林总总蓦地问道。
“嗯？似乎是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几岁的时候，被家长带去看了一次儿童剧，从此就爱上了表演。中学考进了以培养艺术类人才而著名的学校后就加入了当地的剧团，生活除了学校就是剧场，每天都过得相当充实。”施宇泽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没想过自己会去做舞台剧演员以外的工作么？”
“没有。”施宇泽斩钉截铁地否定道，“我除了演舞台剧以外什么都不会了。”
林总总笑了，“好吧，这点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决定休学的？既然考上了大学，为什么又不想读下去了？”在施宇泽眼里，林总总身上同样充满着谜团。
入夜后的校园还有不少学生，有的跟他们一样刚从礼堂出来，有的结束了晚自习，带着课本和作业准备返回宿舍。
林总总差点被一个疾行的学生撞到，连忙往旁边让开了两步。
“因为我很茫然。”她略带一些沉重地吐出一句，“对人生感到茫然，对未来感到茫然。我好像一无所成，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能够去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Scene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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