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僧面看妖面》卅丫哩

8、第 8 章

　　猫小妖从小就很不顺，从她记事起，身边就总是发生不好的事情。
　　要说她的身世，也实在是令人唏嘘。打出生就被她那没见过一面的父母遗弃在山林里，好在被一老和尚发现，才免逃一死。
　　老和尚对她宠爱有加，但好景不长，老和尚在她六岁那年升天了。她虽小，但能感受到周围的变化，她能感觉到自己格外的突兀，便逃出了寺庙。在林子里东转西转，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过活，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里走，饿了就吃果子，白天甚至追着山林里的小动物玩得不亦乐乎。就这样坚持了2天后，毕竟是小孩子，还是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红色袈裟，旁边有一堆篝火，噼啪作响。
　　“醒了？”
　　她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抬眼看，就看到了一个和尚。只是，这个和尚好生年轻，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哥哥，你是师傅派来救我的是吗？”她爬起来，小小一只缩在袈裟里，肉肉的稚气的脸因为营养不良有些苍白没有血色。
　　和尚递给她一块饼，笑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温柔道：“先吃点东西吧。”
　　猫小妖拿着那块饼，倒也没有哭，就安静地吃了起来，听到和尚在一旁缓缓道：“这林子很深，明天我带你出去，为你找户好人家。”
　　她听不懂他的意思，但她感觉的出这是一个好人。
　　夜里猫小妖发烧了，应该是前两天夜里受了风寒。她晕晕乎乎地只感觉云里雾里，不知道烧了多久，再醒来时，就见不到那和尚了。而她，也被安置在了一大户人家中。
　　她对那和尚的记忆也戛然而止，这大户人家中本有一女，跟她相仿的年纪，从她来了就看她不顺眼，排挤她。她忍了2年，忍无可忍，又逃出来了，逃出来之前还很得意地狠狠刺激了一下那个女孩儿，就说了句，你再生气也没用，我就是比你漂亮比你好看。然后帅气地翻墙跳下，从此再也不见。
　　她在街上找事情干，可都嫌她年纪小，不肯招。在街角坐着托着腮发呆，她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小猫从树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向她。
　　八岁的她头发已经很长了，凌乱蓬松地在头上扎了个丸子，灰头土脸的，略带婴儿肥的脸，五官却精致得很漂亮，她指着那只猫，奶凶奶凶的：“晦气，我已经够晦气了，不许过来！”
　　她起身就走，走几步停下来回头再看时，猫就不见了。她松口气，转头准备走，就听见有人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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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莫名其妙地进了一家馆子当洗碗工。老板娘胖胖的，也是大方，说她晚上可以就休息在店里。
　　就这样她白天干活，晚上就着凳子睡觉。
　　到也算是平安地长到了十四岁。
　　十四岁的她，已然是一个美人坯子了，她在偶尔的一次偷听老板娘跟老板说话时，听到了让她恶心的事情。老板娘打算让她嫁给她儿子，言语间满是轻蔑的语气，合着她就是个童养媳嘛？气归气，她还是礼貌地跟老板娘说了一声她准备走了，但姜还是老的辣，她被关进了柴房，里面还有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长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那一刻她是慌的。那个男人扑过来的时候，她操起木棍狠狠地砸在他脑门上，也不知死了没死，总之她惊慌失措地从窗户爬了出去，再一次出逃，只是这一次她逃得不太顺利。
　　她在路上跑时被一辆马车碾了过去，竟感觉不到痛，她爬了起来，头上有黏黏的液体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衣服也破了，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一次看见了那只黑色的猫。
　　猫一副她爱跟上来不跟上来的样子，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开，鬼使神差地，她跟了上去。
　　一路上的行人都在避让她，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老板娘，操着家伙带着一帮子人，眼睛里写满了惊悚。
　　咋，她是变成鬼了吗。
　　唉，活在人世间太累，早死早超生，我要上去找师傅。她艾艾地想。
　　跟着那只可恨的猫跟了不知道多久，一路不停地变换着景色，又看不真切，幻境一般。
　　“你要带我去找孟婆喝汤吗？”她望着前面带路的猫，没好气地问。
　　下一秒，一阵天晕地转，恶心的她差点吐出来，再缓过来时，已经到了一个房子里，只是这房子里实在是黑压压的过分压抑，蜡烛又全是红色的，墙上挂满了骨头挂饰，她实在没胆子再打量下去，低下头，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想起来，腿却软得一塌糊涂。
　　“终于要死了吗？”她听到幽幽的男声，鬼魅一般荡在这个窒闷的屋子里，紧接着一股劲风从她耳旁呼啸而过，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前面，已然站了一个人。红黑相间的袍子布满了她看不懂的图案，一双苍白的修长的过于常人的手扶起了她，她却不敢抬头。
　　这个陌生的男人，手指过分冰凉，周身冰冷的气场压得她实在是害怕。
　　那双手转而捏上她的下巴，捏得她有些疼，被迫抬头，她看到一张毫无生气的脸，这脸的线条过分凌冽，血红的双眸用力地盯着她，她感觉自己都要被吸进去了，那红到有些发黑的嘴唇动了动：“不错，这脸蛋。”
　　松开她的一瞬间，她转身想逃，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住，她能感觉到背后那冰冷的人靠近了她，他坚挺的鼻子似乎凑到了她的耳边，惊悚的是，她没感觉到他的鼻息。
　　“想逃？”他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道：“你越挣扎，死得越快，还是说……”
　　猫小妖感觉自己腰上一凉，那双手就好像软体动物，竟一路透过衣服摸到了她的脖颈，她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就听到他接着慢慢道:“你迫不及待地要嫁给我？”
　　“什么？”她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我费劲地把你送上了死路，等得好生辛苦，你姗姗来迟，如何罚你才好？”脖子上一紧，她听到背后的人阴毒地笑了起来，他说:“不然现在直接解决你吧，我的夫人？”
　　她害怕极了，不知道哪儿突然来的力气，猛然甩开了背后的人，仓皇逃出了这个屋子，一路上听见周边各种类似幽魂的哀鸣声，大概听出了都是在议论她。
　　“冥帝要找的就是她啊……”
　　冥帝？
　　她这是到阴界了？不！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
　　该死的冥帝，若不是他，她何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一路哭着跑着，直到跑到一片红海里，她才停了下来。这漫无边际的花海，浓烈得像血一样铺满了视野，她悲戚到不能自已，擦了擦眼睛，她看到有一个人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她有救了！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个和尚，只是这个和尚没有看她一眼，从她面前径直而过。
　　他不记得她了吗？他的样貌几乎没变，但是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他认不出来也难怪，估计是把她当做孤魂野鬼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去拦住了他。
　　她清楚他的为人。果然，和尚再一次救出了她。
　　他带着她突出花海时，冥帝赶了过来。带着阴兵，悬在那片花海上瑶瑶地望着他们，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玄天，你这样做，希望你不要后悔。”他说。
　　她似乎已经撑到了极限，耳朵轰隆隆的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可能真的要死了吧，她想。
　　在闭眼的前一秒，她看到有一束刺目的光笔直的朝着她旁边而来，那是玄天的位置。想也没想的，她朝旁边扑了上去，剧痛袭来的一瞬，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四分五裂了，希望死得不要太难看，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和尚一瞬的错愕。
　　不亏，你救了我两次，我才还了你一次，她想，然后彻底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