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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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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人家新盖的房子贴外壁瓷砖,从二楼掉下来,手边开着的切割机直接锯向了右腿。”
“送去医院并不及时,他的右腿神经严重受损,医生说一条腿完全废了。后来家里人送他去省城医院治疗了两个月,才看到了一线希望。医生说不要抱太大希望,可能要花五年,十年甚至更久,那条腿才能慢慢恢复,但是今后,也不能工作了。”
“当时对于我们家里人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只是花销太多。我们卖了爸妈的婚房,不够,还向二叔借了十多万,爸爸放弃了家里房产土地的继承才算两结。”
“爸爸回到家里,不能下床,我妈一个人照顾全家。那时候我还在老家,对这些事了解的并不多。”
“后来有一天,一个人女人突然到家里来闹,她在门口大声叫嚷,说我妈做小三,勾引了她丈夫。她骂的……不堪入耳,我爷爷和她争辩,却拿她没办法,一下子就气病了。”
“过了没多久我妈就带着爸爸和永宁回到老家,一同跟来的,还有一个开着汽车的男人。”
“那一天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以为在我身上永远不会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她说要和我爸离婚,她说,她已经怀孕了。”
“我当时觉得,她可能是不太正常了!她在说什么?她不是最爱我和永宁吗?为什么又去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我上去抓她,拖着她求她别走,她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永宁还什么事都不懂,我爸还躺在床上……”
“最后我爷爷还是让她走了,条件是,放弃我和永宁的抚养权,净身出户。”
“这条件这么苛刻,她咬牙还是答应了。那时我就在想,她到底想要什么呢?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抛弃我和我弟弟,还有我爸爸,也要跟着别人走。”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空着手和别人离开,全村的人都在看我们家笑话,她头也没回,上车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根本不爱我和永宁,她完全不爱这个家,她为了她自己的生活,甩掉了我们这些拖油瓶。”
“在那之后,我们都住在老家,永宁断断续续地生病,不能上学。好几次晚上他发高烧,我就骑着自行车带他去镇子上治病。他被我用绳子绑在后背上,脸烧的烫人,小手抓着我的衣服,嘴里一直在喊那个女人。那时候,除了漆黑的大马路,我什么都看不见。”
到这儿,骆开宇停了很久。他看着窗外路上的风景,仿佛在回忆六年前每个漆黑的夜晚,他也是这样,带着弟弟,一边打着手电一边蹬自行车,艰难地一段段走过这条路。
“我不知道那两年怎么过来的。”他说。
“我对这个地方越来越厌恶,越来越恶心。后来我考上了高中,爸爸也能下床走路了。我堂姐结婚,二叔回来盖新房子,他们家的新房。”
“我们和这块地皮没关系,我和爸爸商量着,带着弟弟回到了市里的出租房,这里的一切,我们都不要了。”
想到这儿,骆开宇轻笑两声,“爷爷偷偷拿存款给我们买了一套二手房子,就是你姥姥家楼上那一套,生活是新的了,直到现在。”
陈扬一直静静地听着,他的心抽搐得厉害,沉重如石块,心跳都像是在敲打,一下一下,沉闷地撞击着胸腔。
他的右手抓住了骆开宇放在他口袋里的那只手,拿出来,凑到唇边亲吻。
“过去了,以后有我,我和你一起。”
骆开宇拉着他的手也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你是小少爷,好好待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后座的骆永宁身体终于倒下去了,睡得正香。
回到村子,山坳间的晨雾正浓,家家户户开门放鸡,做饭的做饭,干活儿的干活儿,漫山遍野的菜籽已经开始开了花。
俩人回到家首先洗了个澡,在没开灯的浴室里闹了一遍,洗完干干净净躺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下午一点被上楼来的骆永宁叫醒。
骆永宁摸了摸肚子,说他饿了。
陈扬还没睡够,眼皮都睁不开,懒得不愿动弹,他一头钻进被子里,屁股拱了拱骆开宇,“做饭……”
骆开宇笑着挠了他一下,起身下床穿衣,带着骆永宁悄悄下楼去。
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陈扬就感觉有人隔着被子压在他身上,头埋在他脖子里呼吸着,“懒扬扬,该起床了。”
他缩了缩脖子,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就瞧见骆开宇那带着笑意的下垂眼,“都不叫哥哥了?”
“我没叫过你哥哥吧。”
“没有吗?我怎么记得有人叫过我扬哥,什么时候来着?”陈扬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骆开宇失笑,“你想听我叫你哥哥?”
“你叫一声,我就起来。”
骆开宇垂着眼睛想了想,耳朵根又有点儿发红,“哥,哥。”
陈扬笑嘻嘻地快速啵了他一口,“别压着哥哥了,再压哥哥就真起不来了。”
骆开宇笑着起身将他拉起来。
吃过饭洗了碗,天气正好,一眼看去万里无云。
陈扬看着远处点点黄艳的山坡,脚底就有点儿痒,拉着骆开宇说:“那是油菜花?”
“嗯,快开了。”
“我们去看看?”
骆开宇正蹲在地上剥花生米,“后天可以吗?兴许后天开的比今天好些。”毕竟他有事,还没和陈扬说。
陈扬想起了小叔叔叫他初十之前要去报道,一下子心情就不太好。今天已经初六了,他打算明后天就要离开。
他也蹲了下来,手指拨动着那胖乎乎的花生米,“最近这两天,我就要回去了。”
骆开宇干活儿的手一顿,慢慢转头看向他。
陈扬手掌朝上伸到了骆开宇手下,十指扣住,看着他的眼睛。他说不出什么,毕竟他的家,在遥远的北方,这个南方小县城,不属于他,他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嗯。”骆开宇看向俩人相握的那手,“也该回去了。”
十多天前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谁能想到会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时间不长,人心都变了。
骆开宇笑着,“我也要开学了。”
陈扬才反应过来,是啊,高三都是要补课的!五个月过后,他们就要高考了。
“你什么时候走?”骆开宇问他。
“后天,或者两天后。”毕竟他在那两天同时抢票,春运一票难求,如果还不行,只能考虑其他办法了。
骆开宇蹲着没再说话。
当天傍晚俩人还是去了山上的菜籽田,油菜花大多含苞待放,看去并没有照片上看到的那般美的醉人心神,倒像等待着岁月,渐变成熟,欲语还休。
骆开宇跟在陈扬身后踏着田埂,踩着他走过的脚印,看着他愉悦的身影。
微风过,油菜花海波浪翻滚。
陈扬转过身来看他,喊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想考去的那个学校,在我家附近。你看,你正在走向我!”他笑得灿烂,“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我来或者是你去,我们都会碰到。”
骆开宇静静看他,胸腔中是满满的爱意蒸腾,“嗯。”他朝他笑。
“你站好!”陈扬突然大喊,猛地起步朝这边跑来,三秒后,他往前扑去。
骆开宇张开双臂接住,“砰”地一声,陈扬撞进了他怀里,力量之大,连人一并撞进了花田,在地里滚了两圈儿,压坏了一片菜籽。
陈扬趴在骆开宇身上,脸上身上都是绿叶和黄色的小花儿,他笑嘻嘻地看着身下的人,低头亲吻。
骆开宇张唇接住了这个吻,按着陈扬的脑袋往下摁,怎么也亲不够似的,舔舐吮吸,咬着唇瓣儿交缠。
亲着亲着就有点儿发热的架势,骆开宇的手伸进陈扬的衣服里,在后腰和尾椎那儿留连,惹得陈扬一阵阵发颤,突然就想,他是不是要交代了?
有点儿刺激!在野地里什么的,露天席地,简直过分野蛮。
他分开嘴唇,笑着看他,“喜不喜欢哥哥?”
骆开宇连连点头。
“想不想和哥哥做ai?”
骆开宇的脸“唰”一下红了,还是点了点脑袋。
“在这儿?”他坏笑着蹭他的鼻子。
骆开宇咬着嘴唇,脸红似充血,眼睛瞟他,呼吸火热。
“哥哥还没试过打ye战呢!”陈扬笑了一声儿,附身抱住他,“和你在哪儿都可以。”
说着他准备直接来吧——
“哎哟,我的田!”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痛呼,俩人一惊,刚刚升腾起来的情欲消了一半儿,连忙起身。
扛着锄头来看庄稼的农民大妈一看俩人,那个气啊,“你们!你们是哪里的小伙子啊!你看看我的菜籽,都被你们压成什么样儿了!这是玩闹的地方吗!啊?你说说你们,还在那儿站着,给我的地又给踩结实咯!哎哟我的天哪!”
大妈急的直跳脚,“冤家哪冤家哪!”
陈扬忙拉着骆开宇上岸,看着被他们压成了一地黄绿毯子的地哑然。这破坏,着实有点儿糟糕。
大妈在那气急败坏地数落他们,“你们是谁家的?我得讨个说法!这也太不像话了,有到田地里来玩儿的吗?”
陈扬忙哈着腰赔笑,“阿姨阿姨!对不起啊,我们刚刚从这儿过,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不——”他指了指自己浅色羽绒服上的脏乱差,“身上都摔脏了,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们不是故意的,您看要不,赔偿吧,我们赔偿您!就别找家里的大人了……”
陈扬那双桃花眼儿歉意一笑,是个人都有点儿受不了,大妈当时态度立马就软了点儿,又看后面那短头发小伙子,袖子捂着自己一张通红的脸,想必是知道错了。一听对方还赔偿,也就不怎么追究,“怎么赔偿啊?”
“阿姨,您看,我们按价钱赔偿吧,我们弄坏的庄稼值多少钱,我们就赔偿多少,再加两百的精神损失费!您看成吗?”
大妈一听心说哟呵!这还不少,毕竟一年的庄稼累死累活也只能卖个千儿八百的,她装模作样上去查看两下,“这样吧,看你们俩大小伙子长得俊,大妈也不计较了,庄稼苗子加上精神损失费,一起五百吧!”
陈扬马上笑嘻嘻地掏钱包,从里面拿出五张红票子,递给大妈还连连点头,“对不住啦大妈,我们下回注意着点儿。”
大妈双眼一瞪!“还有下回呢!你们可长点儿心吧,要玩儿啊上镇子上玩儿去,这山上的庄稼地是能随便晃悠的吗?也就大妈心好,看你这小伙子长得俊还有礼貌,放别人那早就去家里讨说法了!啊!这钱大妈就收下了,以后别再干这事儿了。赶紧下山去吧!”
“是是是!”陈扬在身后连忙牵着骆开宇的手,哈着腰就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