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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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焦燝到药老这里时，比往常要稍晚一些。
因为一大早焦州就跑来找他，递给他一篮子草莓，个个又大又红，闻起来一股香甜的果味。
“阿燝哥，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草莓，甜极了，送点给你尝尝。”
焦燝当时就拿起一颗尝了下，丰富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草莓的清甜能从嘴里一直浸到胃里。他敢保证，这绝对是他吃到过最好吃的草莓，“阿州，这真得特别好吃，谢谢啦。”
焦州摆摆手道：“不用谢。我们家种了一大堆，今年年景好，结出了好多果子。除了送到咱村店铺里售卖的，还剩下不少。这个不禁放，坏得快，要是因为吃不完坏了就太可惜了。你喜欢正好，可以多帮我们吃点。”
说着他抬头朝天看了一眼，“哎呀，不说了，我要赶紧去武爷爷那里。阿燝哥，我们回见。”然后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别看阿州一张圆圆的娃娃脸，长得也特别可爱，但他据说是全村拳脚功夫最好的武爷爷的入室弟子，成天跟着武爷爷习武，一个人打十来个地痞流氓不在话下。
焦燝对他的背影挥挥手：“回见啦，阿州。”
焦燝觉得这么多草莓，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想了想，就拿出一小部分找出个白瓷盘子放好，留着自己吃。然后拎着篮子就往药老家走，想给药老芳奶奶阿青白公子他们也尝一尝。
他今天还穿着那件鸦黑色的圆领长袍。
焦燝推开有和没有区别不大的矮小敷衍的篱笆小门，看到焦青正在药筐那里翻看药草，一边翻看还一边在张纸上写写画画，抽空抬起头对焦燝隔打了个招呼：“阿燝哥，你来了。”
白连也是简单扎了一头马尾，穿着他被救起时的那身白衣，将衣服下摆撩起一角塞进腰带中，在一旁运力劈柴。见焦燝来了，便停下来，“焦燝公子。”清凉的天光中，他剑眉舒展凤眸微弯，温润清雅的脸上尽是微风拂过莲花般的温柔。
焦燝像是被光照晃了眼似的，只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地挪开了，“白公子，你的伤口不疼了？”
白连的眼里满是笑意，“多亏药老和焦青公子妙手回春，我好得差不多，自然就不疼了。”
焦燝被他看得脸有点发热，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胡乱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急忙凑到焦青跟前瞅了一眼，悲伤的发现自己几乎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不是繁体字，要是繁体字的话，他还是能连蒙带猜地读个大概，倒像是偶尔在《国宝X案》之类的电视节目中扫过几眼的大篆小篆。
焦燝越发悲伤，怎么人家穿个越要记忆有记忆，要书法有书法，轮到他了，连字都不认得，成了个睁眼瞎。
但他转念一想，安慰自己，好歹还能听得懂人话。要是连人话都听不懂，他穿到这个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的地方，有什么好的。于是问道：“阿青，你在干嘛？”
焦青已经记完了自己想要记录的内容，就把纸折起来放进胸口的暗袋里，“我在查点缺什么药草。”又转头对焦燝道，“今天平叔要去镇上，我准备去购买些草药。阿燝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焦燝听到后眼前一亮，然后想到了什么，“阿青，我还要练舞呢。你自己去吧。”说着举起手中的篮子，“这些草莓可好吃了，你和药爷爷芳奶奶也尝尝。”
焦青接过篮子看了一眼，“我爷爷今早上山采药去了，奶奶也去置办村祭的东西了，都不在家。阿燝哥，我和奶奶说好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你的舞已经练得很熟练。再说，没准经历一下以前的场景，你能想起来什么呢。”
焦燝一听芳奶奶同意了，立马点头道：“那好，我和你一起去。”
白连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斧头，整理好衣袍，问道：“焦燝公子，我可以一起去吗？”
焦青诧异地问：“白公子也想一起去？”
白连大大方方地点头道：“多谢你们救了我还收留我。但我身无分文，想去当点东西，应应急。然后去府衙看看，我的家人和家仆有没有找到这里。”
“那好，咱就一起去。”焦青被他说服了。
说到钱，焦燝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摸出来一个子来，“阿青，我忘了带钱。”
焦青大方地一摆手，“没关系的阿燝哥，就先用我的好了。”
这时一辆驴子拉的无棚板车慢悠悠地踱了过来，坐在板车前的身材健壮魁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汉子凭空甩了下鞭子，“吁--”地一声让驴子停了下来，对着篱笆围墙里大声喊道：“阿青，快来，要走了！”
“平叔，你先等等……我拿点钱就来。”焦青提着篮子跑进房间里，再回来时背着一个小小的黑色布袋，“阿燝哥，我们走吧。”
焦青率先爬上板车，轮到焦燝的时候，他脚下没踩稳，打了个趔趄，眼见着就要向后倒。
白连正好站在他的身后，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了他的腰一下，等焦燝彻底站稳了，才慢慢放手，清浅地说了一句：“小心。”
焦燝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道：“多谢白公子。”
焦青忙探过身来关心道：“阿燝哥，你有没有事？”
焦燝摇摇头道：“别担心，多亏白公子扶住了我，我没有事。”说罢小心地爬上了板车。
焦平转头看了看，“村长也去啊。”
焦燝点点头，打了一声招呼：“平叔。”
白连眼神一暗，微微笑着也跟着喊了一声：“平叔。”然后默默跨上了板车，坐在了焦燝身边。
“哎！”焦平应了一声，一甩鞭子，“都坐好了！老伙计，咱们走着！”
焦燝感受着身侧隐隐约约传过来的温度，不敢抬头，只偷偷用余光瞄了白连一眼，见只是一个简陋至极的板车，被他这么一坐，都高雅了不少，显得上档次了起来。
焦燝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什么叫“能把地摊货穿成时尚大牌的感觉”。他心里有点自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什么优点都没有，霎时间感觉自己所有的念头都是痴心妄想。于是心情莫名低落了下去。
白连仿佛是察觉了什么，转头看了焦燝一眼，又转回去了，就像是看风景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了他，嘴角莫名弯了弯。
“村长，听人说你前两天病了，说是什么脑子出了问题，记不得许多事了？”焦平一边赶着车，一边和焦燝焦青他们很平常地拉着家常。
焦燝收拾好自己低落的心情，答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记不得之前的事了。”这是焦燝第一次听村人叫自己村长，还有点小尴尬。
白连听到焦平喊焦燝村长，嘴角莫名弯了弯。
焦平听后感叹道：“哎，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还能治好吗？”
焦燝不太在意地道：“我也不知道。药爷爷说，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还有可能永远也好不了了。”
白连听后突然发问：“焦燝公子，你前段时间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焦燝现在的心情已经平复，将一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收了起来，看着白连答道：“是啊。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焦燝。”
白连若有所思，又问道：“那对焦燝公子你的生活有影响吗？”
焦燝笑道：“这倒没什么影响。除了忘记了一些人一些事，我能吃能喝能跑能睡，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我觉得这就挺好的。”
白连听到这里，似有些生气，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盯着远处大片的农田，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那么一小会儿，好像想通了，眼神放软，盛满早春和风般的笑意，轻笑一声，转头对焦燝道：“焦燝公子豁达，这也挺好。”
说这话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白连离焦燝很近，焦燝被他这笑声烫得耳朵微微发红，低低地道：“白公子过奖了。”
焦青突然插了话进来，打破了这若有若无的氛围，“阿燝哥，你这心态就很好。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记忆好起来的。”
“哎，这就对嘛！咱们焦家村的人，就是这样的汉子！”焦平突然甩了下鞭子，朗声道。
焦青不知怎么的了，突然问焦平：“平叔，这次怎么是你去镇子上？”
焦平很是平常地答道：“镇上的铺子里又出了些事，你爹他们需要帮手，刑老就让我去看看，搭把手。”
“怎么又出事了？这是看我们阿燝哥病了，想闹幺蛾子了？”
焦燝莫名其妙地看了焦青一眼，这关我什么事？
焦青对着焦燝比比口型：荣誉村长。
这是咋的啦？焦燝心想，他还以为荣誉村长就是在没有祭祀圣女时顶上去男扮女装，难不成荣誉村长还有啥他没研究明白的职责吗？
焦平无所谓地道：“村长病不病，都一个样。身为焦家村的人，就要守焦家村的规矩，犯了错，就要受罚，没有人能逃得过。”
焦青笑道：“平叔你说得对。有的人只想着受好处，不想着守规矩干活，还想着把干活的家伙事儿一把砸他个粉碎。阿燝哥，你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焦燝隐约觉得自己听明白了，这不就是铺子里出现了商业间谍嘛。他坚定地点点头：“阿青你说得对。但你们不会是要私自用刑吧？”
焦平听后哈哈一笑：“村长，我们可都是大大的良民，怎么可能私自用刑。自然是要抓起来送去官府了。”
焦青也忍俊不禁地道：“是啊是啊。阿燝哥，我们焦家村可是世代耕读，世代守法。自不会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再说了，你的亲小叔叔，可是这里的知府老爷啊。”
焦燝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暗自吐槽：官商勾结，比滥用私刑还严重呢。你们厉害，算你们赢。
白连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直盯着远处看。驴车已经离焦家村好远，成片的农田变成了连片起起伏伏的山脉和大片大片的荒地。
此时春天刚到不久，嫩黄的新草只长出来一点，夹杂在去年冬天枯黄的衰草之间，像是一幅斑驳的写意画。整个天地间有股勃勃生机正蓄势待发，只差一点时间，就可以一飞冲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